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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3.志愿者

2008年12月24日,圣誕前夕德克薩斯州,韋伯縣縣治,拉雷多  這是一座得州南部小城,夾著里奧格蘭德河和墨西哥隔岸相望。河對面就是它的姐妹城市,墨西哥的新拉雷多,其中有多少諷刺多少辛酸,估計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

  當然,這些人早已于歷史長河中作古。

  現如今的人們拋開了屈辱歷史,心中只留下了對世界燈塔的向往,畢竟精神層次的東西哪兒有錢來得好使。就這樣,原本還藏在繁忙的米墨交易中的偷渡行為,漸漸成為了這兒的常態。

  在全米生活成本最低的拉雷多里有20萬居民,其中95以上是拉美裔,卡洛斯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年過40的墨西哥裔米國人還是幸運的,小時候父母工作薪水不錯,來到這兒后能一心投入學習,最后進了得州大學圣安東尼奧分校社工系。

  畢業后他專職工作于得州的各類非營利組織。

  一開始是圣安東尼奧的食品生命線,主要是通過接受超市、餐廳、農場即將過期或者多余的食物,經過重新搭配打包,分發給無家可歸或者貧困的人群。

  之后他又去了社區的食品銀行,基本是生命線中下游的儲存倉庫,通常也會設置一些就業教育指導、租房幫助、培訓等免費服務。

  在那兒,他接觸了到了孩子,許多和他以前一樣從墨西哥偷渡來的孩子。到了34歲那年,他進了圣安東尼奧所在的兒童中心,從志愿者做起慢慢成為了那兒的志愿者部主任。

  作為主任,靠著政f的補貼,收入還算不錯,至少在圣安東尼奧還能過得不錯。

  今年他所在的兒童危機中心與兒童與家庭服務組織合作,在拉雷多增設了一處收容庇護所,主要對象就是從墨西哥偷渡來的孩子。

  卡洛斯是墨西哥裔,又有多年志愿者管理經驗,便被中心從圣安東尼奧調來了拉雷多。

  只是他這個志愿者部主任似乎有些名不副實,來這兒工作了半年,總共只收到了十二份志愿者申請單。

  平均入職申請批準的時間在一周左右,比全米其他地區快了70。但離職速度也比其他地區快一大半,最能堅持的一個人也就在這兒工作了半個月而已。

  具體時間,卡洛斯也懶得去算了,反正現在自己手里就只有一個人能使喚。

  最近因為甲型H1N1病毒肆虐,米墨邊境周圍已經成了重災區,肯來的人就更少了。好在最新的一份申請單在一周前送到了他的桌上,雖然是個亞洲人,但條件還算不錯,他也沒什么好挑剔的。

  卡洛斯看了看表,離約好的面試沒多少時間了。

  志愿者的時間觀念非常重要,工作日程幾乎排滿,遲到是絕對的大忌。但對卡洛斯來說,完全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想了想還是掏出了手機想要提醒一下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房里響起了敲門聲,開門后進來的是個瘦高個,看上去才剛20出頭的金發男子:“人來了。”

  “來了?”卡洛斯放下手機,“快讓他進來。”

  男子點點頭,打開門后,側過身把那位遞交了申請單的亞洲人讓了進來,同時介紹道:“這是我們這兒的頭,卡洛斯。我叫林德,上個月剛來這兒工作。”

  “你們好,我就是前幾天遞了申請單的卡扎德·佩羅。”

  “佩羅先生,請坐。”

  經過了簡單的互相介紹后,三人基本認識了對方,卡洛斯作為面試官率先提問:“你是華國人?”

  “嗯,佩羅是我的英文名,在米國用英文名會方便些。”

  得州本來就沒幾個華國人,卡洛斯在這兒生活了那么多年,一個認識的華人都沒有,甚至連華國在哪兒都不知道。比起面試,他更想好好了解這個家伙的想法。

  在他眼里,佩羅全身都是迷。不僅有著非常不俗的學歷,還是名醫生,手里的這份簡歷里的義工經驗也堪稱豪華。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正常人誰會來拉雷多做志愿者啊  “為什么要來米國做志愿者呢?”這是卡洛斯想了好幾天都沒想明白的問題,坦率地說道,“而且這兒也不是大城市,拉雷多還是挺亂的。”

  “為了增加閱歷。”佩羅隨便找了個理由。

  “你這履歷看著已經很不錯了,走了不少地方,閱歷應該不淺了啊。”卡洛斯聽著他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覺得奇怪,“對了,你在米國有工作么?拉雷多以低工資著稱,工人工資顯著低于美國平均水平,志愿者的補貼可不高啊。”

  “暫時沒工作,不過錢無所謂。”

  卡洛斯聽了更好奇了,這簡直就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想法:“你履歷確實漂亮,但我這里更不歡迎來路不明的人。你必須說清自己的目的,要不然我沒法要你。”

  “目的”年輕人想了想,“我想去世界各地看看,會先在這里待一段時間,等什么時候看夠了,我還會向南走。”

  “原來是這樣”

  話雖然這么說,卡洛斯也一直秉持著“志愿者需要有份固定工作”的原則。但現在手頭上實在缺人,上百個孩子等著照顧,有時候就只能保住底線,睜一眼閉一眼。

  顯然,對方的理由也算是個不錯的借口,卡洛斯并不想拒絕。

  “對了,你們這里包吃包住的吧”

  “住房沒問題,我們借了隔壁運輸公司的住宅區,地方夠寬敞,就是家具舊了點。”卡洛斯說道,“至于吃的東西質量都不太好,最多管飽而已。”

  “我沒什么要求,能吃飽就行。”

  “對了,你有沒有和孩子交流的經驗?比如獨自一人帶著孩子玩耍,或者教他們一些生活技能之類的。”卡洛斯笑了笑說道,“當然沒有也沒關系,你的學歷和工作就已經能幫上我們大忙了。”

  “陪玩的經驗還是有的。”年輕人很自信地點了點頭。

  “那實在太好了。”卡洛斯有些激動,繼續問道,“對了,你一周能工作多久?我們這里還是需要保證最低工作時長的,因為孩子太多,很忙。如果時間不夠的話”

  “沒事,我全天都有空,隨叫隨到。”

  卡洛斯眼前一亮,這種人簡直就是完美的志愿者,就和他身邊站著的那位金發男一樣。而且這人還有醫學背景,對于缺乏醫療資源的兒童收容所而言,簡直就是福音:“一個月補貼在300米刀左右,周結,如何?”

  “沒問題。”

  卡洛斯很快就把承諾書遞了過來:“最快什么時候能來上班?”

  叫佩羅的年輕人一愣:“不需要培訓么”

  卡洛斯苦笑了兩聲,竟然還有人能記得培訓,簡直虐心。

  其實在當初他考慮到服務對象是偷渡來的孩子,還特意設置了篩選環節,還有先期的介紹會。結束面試后也確實有培訓,從遞交申請開始算起,來來回回起碼一個月才能正式參與志愿者工作。

  可才上手沒幾天,他就發現這么做不現實,很多繁瑣環節必須砍掉。

  “我這兒人手實在不夠,咱們邊做事邊培訓吧。其實真要說起來,你的經驗其實都不需要培訓了。”

  年輕人點點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

  “可以可以,明天早上五點,需要起來派發食物,給孩子們洗漱,行不行?”

  “嗯,沒問題。”佩羅忽然說道,“要不今晚就住你們這兒吧,我旅行箱也帶來了,就放在門外。”

  “行,住宅區就在街對面,讓林德帶你過去吧。”卡洛斯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鑰匙遞了過去,手指卻一直套在環上,“住宅區形勢很復雜,你住的時候要小心,晚上最好不要一個人出門。”

  得州的晚上向來不太平,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圣安東尼奧那樣的大城市尚且如此,拉雷多這座邊境小城就更是如此了。

  林德是個很熱情的小伙子,一米九的個頭,一頭金發和白皙的皮膚讓他顯得和這兒的拉美裔格格不入。不過這家伙卻有種天生的親和力,這種親和力讓他和住宅區的人們打成了一片,連帶著身邊這位黃種人也一起獲益。

  看上去整個社區都沒有種族間的隔閡。

  “嗨,林德,這位是新來的?”

  “對,剛來的義工,是位很不錯的醫生。”

  “醫生?竟然是醫生??”周圍不少人都顯得非常驚訝,“有醫生肯來拉雷多做義工?好稀奇啊”

  “肯定是個好人!”

  林德帶著佩羅和他們一個個打招呼,也給他混了個臉熟。住宿的地方在小區內1/3,一棟六層樓的公寓,臟亂差是。比起那些人擠人的貧民窟,這兒最突出的優點大概就是空間夠大。

  至少沒有幾個人窩一個單間的情況,但對于住慣了大房間的人來說還是相當擁擠。

  “你好像挺受歡迎的。”

  “額,還行吧。”林德和一位大叔打了聲招呼,笑著說道,“他們都是那邊過來的,需要些認同感。我本來就會一些簡單的電器維修,工作完就會幫他們修修東西”

  說罷,他便指著面前一扇門,說道:“417,就是這間了。”

  福利組織給的房子不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是改建過的。把兩室間一拆為二,單個房子的租金降了,可一次性卻能撈到兩筆錢,房東賺得更多。

  不過好在環境還過得去,比起拉雷多復雜的社會結構關系,這間房簡直就是避風港。

  只是這座避風港究竟能扛下幾級大風那就不得而知了。

  和林德告別后,這位叫佩羅的年輕人簡單在房間里巡視了一遍,很快就從角落里找到了三個針孔攝像頭。一個藏在衛生間的插座里,一個在屋頂燈架上,一個在換衣衣柜門的門把手里,都是些用慣了的位置。

  簡單做了拆卸后,他進了衛生間擰開水龍頭,打了通電話:“所長,我到了。”

  “進去了么?”

  “對方要求挺低的,明天就能工作了。”

  “履歷上沒發現疑點吧?”

  “沒有。”

  “那就好。”西弗也是為了這次調查煞費苦心,“事兒都幫你搞成了,你得盡快拿出點證據才行。你也看到米國有多少病例數了,每天都在漲。”

  “我這兒看不到新聞”

  “今天新增了500例。”

  “那么夸張。”佩羅嘴上很震驚,但映入鏡子的臉龐卻是滿帶著微笑,“有死亡病例么?”

  “肯定有啊!”

  “不好收拾吧。”

  “何止是不好收拾”西弗也懶得再說這些,“算了,疫苗已經在研發了,奧司他韋也在加緊生產,局勢暫時還不算太嚴重。”

  “其實奧司他韋也就前三天有用,而且對重癥效果一般。”佩羅說是說一般,其實發展到重癥后奧司他韋就基本無用了,“我說一般還是給了面子的,現在它的療效可對不起藥價啊。”

  “這我知道,但有藥可用總比手里沒藥要好。”

  “我懂我懂”

  “這兒馬上圣誕節了,免不了有大型聚會,NFL和NBA也都有圣誕節大戰”西弗的嘴里說的全是擔憂,“數萬人不戴口罩擠在一起狂歡,這場景實在是可怕。”

  “我已經盡力在查了。”

  西弗想了想這一個月,也確實沒什么好責怪的:“你手頭的錢夠用么?”

  “暫時沒什么問題,這兒包吃住。”

  “辛苦了。”

  佩羅倒沒有抱怨這些,反而問道:“我想讓你幫我查個人。”

  “查人?誰?”

  “也在這兒做的全職志愿者,還是個金發碧眼的白種人。”佩羅笑了笑,“名字叫林德,不過應該是假的。”“然后呢?有沒有照片或者其他信息?”

  “年齡不太好判斷,估計在2530之間,身高1米881米92之間,體重刻意減過,140磅左右。”他繼續回憶著一些碎片化的信息,“看著是左利手,不過應該左右都能用。眉角有疤,是刀割傷,手臂有煙頭的燙傷”

  “線索雖然多,但你至少得先給我個范圍吧。”

  “往記者堆里找,最好有電工電器維修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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