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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你似乎對華國的醫院有什么誤解

  祁鏡說的自然是華國延續了數千年的中醫。

  中醫沒有套路,治病沒有現代大醫院那種仿佛流水線一樣的操作。傳統中醫也和過度消費民族情懷、實行中藥西制的中成藥不一樣,嚴格的望聞問切和堅持千人千治的理念基礎,讓極富主觀色彩的傳統中醫反而異常地嚴謹。

  由于過于主觀,甚至斷病抓藥都一手操辦,所以一旦治壞了那就是庸醫,沒有任何甩鍋的余地。

  當然中醫的弊端也非常明顯,除了見效緩慢外,接診時間過長,人才培養困難也是缺點。

  沒有明確的直觀理論做支撐,主觀色彩濃重,學起來就很容易走彎路。此外中醫學系也需要大量時間和經驗,這在現今的中醫環境下很困難。很多中醫治病診斷技術都是口口相傳,都需要傳承,更加劇了中醫人才凋零的現狀。

  不過好在華國早就和世界接軌,在西雅圖找上一家中醫館并不難。

  祁鏡知道一家挺出名的中醫針灸館,不僅僅是華人,還有不少當地人會去他那兒治病。

  別看是個在異國他鄉開的針灸館,館主人拿的卻是華國中醫研究院博士學位,基本是中醫能拿的最高學歷了。

  考恩特聽說有這么個地方,二話不說就結束掉了病例討論會,帶著祁鏡、徐佳康和他的學生貝絲,拉上一輛出租車就直奔針灸館。

  老頭對中醫不了解,這次去也是想碰碰運氣,畢竟在米國中西醫間各自安好,并沒有太深的隔閡。

  反倒是同行的徐佳康深受國內的影響,帶了幾分懷疑。而貝絲心態和他們不一樣,只是圖個新鮮而已,有些人就是對神秘的東西沒有抵抗力。

  “祁鏡,你說的中醫真的有用?”

  “去試試又沒所謂,反正病人都那樣了。”祁鏡坐在前座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不會真以為中醫都是騙人的吧?”

  “我是覺得沒什么用。”徐佳康看向窗外,不以為然。

  祁鏡想想倒也不意外。

  王廷是出了名的不待見中醫,何天勤和王廷還是師兄弟。兩人在業務上雖然爭得你死我活,但在某些方面卻格外一致。這人是何天勤的學生,自然繼承了這套“優良”傳統,有這種想法并不奇怪。

  有偏見不奇怪,可當偏見影響了救人時的決斷就會出大問題。

  “去看看《傷寒論》吧,整整398個條文,那就是398個鮮活的病例,里面有一些還挺有意思的。”祁鏡笑著說道,“當時科學技術還很落后,雖然理論我們用不上,但實踐方法還是很有用的。”

  徐佳康笑了笑:“你的涉獵可真夠廣的......”

  “博采眾長嘛。”祁鏡難得正經了一回。

  馬守明開的中醫針灸館在市中心以南,算得上是西雅圖最出名的一家了,在整個華盛頓州也是聞名遐邇。時近傍晚,館內依然排滿了病人,除去華人外這兒確實有不少當地人。

  對他們來說,西藥不管用的時候中醫恰恰會給他們帶來驚喜,這是屬于病人的經驗。

  四人簡單表明了來意,因為病人太多,只能先在古色古香的診堂外等上一會兒。

  對祁鏡和徐佳康來說這兒很普通,國內這種風格的裝修不少,除了看著有些親切外沒什么好驚訝的。不過貝絲就不一樣了,沒出過國,還一直在醫院工作,初次見到這種地方總會覺得欣喜。

  “這就是華國的醫院嗎?華國醫院都是這樣的嗎?”

  “不是......”徐佳康覺得自己有點接不上話。

  “你似乎對華國的醫院有什么誤解。”祁鏡笑著說道。

  紅木的藥柜藥櫥、屏風、墻上掛著的水墨字畫,甚至貢臺上擺放著的幾尊祖師爺雕像都是她仔細端詳的對象:“這位是誰?”

  背后一筐竹蔞,手上一根登山杖,鼻前還聞著藥草......

  徐佳康說了李時珍的名字,還順帶說了他嘗百草的經過和之后寫的《本草綱目》。國內小學生都聽爛的故事,在她耳朵里倒是格外精彩。

  “那這位呢?”

  背后是一柄布傘,左手提著藥葫蘆,身上是很傳統的漢服......

  徐佳康說了“華佗”兩個字,然后笑著補充了一句:“這可是中醫外科的鼻祖啊,不過也能算得上是全世界第一位醫鬧受害人了。”

  “我記得醫鬧受害人的頭把交椅一直是扁鵲的吧。”祁鏡指著遠處扁鵲的塑像,說道,“蔡桓公可是把他嚇得逃去了秦國。”

  “是嗎?”徐佳康對這些沒興趣。

  “他們是什么時候的人物?19世紀?”貝絲很好奇,“還是18世紀?”

  “扁鵲最早了,戰國時期的,公元前吧......”祁鏡掰掰手指,說道,“最年輕的李時珍都是明朝的,400年前了。”

  “那么早?那時候的醫術還能用?”貝絲有些不懂了,“那時候你們國家沒有實驗室檢查吧?”

  “那肯定沒有,檢查都是工業文明的產物。”祁鏡解釋道,“不過傳統中醫本來就不用這些東西,就算到了現代用的也很少。”

  “不靠診斷儀器?”貝絲越聽越糊涂了,“那還怎么診斷疾病?”

  “靠人咯。”

  她的疑問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馬守明跟著他們回到華盛頓醫學中心急診科,才得到解答。

  能在西雅圖開診所,馬守明英語不錯,望聞問切一番后就得出了結論:“內熱過盛,風邪入體,熱風兩邪相合,造成的急驚風。本來會出大片疹子,不過他體質和普通人不同,應該出的很少。”

  何止是不多,他就壓根沒出過。

  幾人只聽懂了后面那句,前一段太過飄渺玄幻,不只是貝絲和考恩特,就連祁鏡和徐佳康都聽得云里霧。

  馬守明笑著說道:“從表象上看,病情已經退去了大半,病勢大減,不過病人的身體也很虛弱了。現在就造成了一種早已兩敗俱傷,但仍然在死斗的局面。”

  “失語癥就是它們互相死戰后的產物吧?”祁鏡問道。

  “嗯,確實,西醫叫后遺癥。”馬守明拿出自己的針盒,解釋道,“我對于自己的針灸很有信心,但病情很深很重,針灸用在這時已經有些晚了,我也只能盡力而為。”

  “能不能用方劑試試?”

  “唉,在國外十多年了,這兒的人更歡迎針灸,對方劑非常抗拒。”馬守明很尷尬,無奈地說道,“久而久之,我對于有些藥物如何互相配伍上已經生疏了。”

  祁鏡點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要是把他扔去老年康復科十多年,怕是急診那些亂七八糟的病例也會忘得一干二凈。

  “那你那兒草藥齊嗎?”

  “藥都有,只是方子不太好寫。”

  祁鏡笑了笑:“草藥齊備就行,方子不用馬老師費心,我晚上打個電話,找個人來幫你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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