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趙王的刁難
還處于一臉懵的狀態的楊量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在。”
于是大殿里慢慢安靜了下來，之前熱絡的氣氛也逐漸冷卻，大家紛紛回頭看向楊量的方向，在看到一個胖小孩時，都露出了輕視的眼神。趙異人拍了拍楊量的腦袋，楊量這才反應過來，系統曾經提醒過他，這種時候應該說“回王上”表示尊卑有別。
于是楊量又緊接著說了一句：“回王上，嬴政在此。”楊量此時依舊還是現代人的思想，成年人的靈魂，說話自然不卑不亢，可是在一群古代人看來，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孩子，在面對一國之主時，竟然還能有如此風范，不禁讓人刮目相看。
楊量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一番氣勢”給這滿滿一宮殿的貴族們留下了怎樣的印象，他只是有些奇怪，這么多人都在，難道就沒有一個有情緒波動的嗎？
為什么系統到現在都還沒有提示情緒值的變化呢？
他依然端坐在原地不動，可身旁的趙異人早已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來心里就有鬼的他見楊量如此膽大，一時間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緩了緩神，他還是走出座位，向趙王行了個禮，開口說道：“小兒年幼無知，是異人教子無方所致，請王上恕罪。”
殿內又安靜了一瞬，隨即有看不慣秦國的貴族冷哼道：“既然知道自己教子無方，還不自行請罪領罰？”
“果然是區區小國，難成氣候，這點禮節都不知，真是枉在我趙國生活這些年”趙異人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拳頭握的緊緊的，一看就知道被氣得不輕。
眼看著氣氛即將失控，趙王輕咳了兩聲，制止了那些貴族再繼續說下去，他沖身旁站著額太監擺了擺手，示意他將楊量帶上前來。
楊量跟著趙王身邊的那個太監走向大殿中央，那些穿著華美服飾的貴族見到他，都是一副或嘲弄或不屑的樣子。
楊量又一次體會到了下午被那個公主賜名時的那種憤怒與無奈，而這次的惡意是直白而不加掩飾的，他逐漸低下了頭，像剛才的趙異人一般，緊緊握住了拳頭。
總算走到了趙王面前，只見他穿著紅藍相間的寬大袍子，上面繡滿了精美的紋飾，嘴角兩邊各有一撮小胡子為他增添了幾分滑稽的感覺，可當他抬起那雙有些渾濁的三角眼看著你時，你又會覺得這個人狡詐難測起來。
倒是趙王身邊的女人，容貌妍麗無雙，氣質出眾，雖然臉上看得出有歲月的痕跡，但卻更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想必這就是趙王后了。
在楊量觀察趙王的時候，趙王也在觀察楊量，白白胖胖的，看起來一派天真的模樣，但是眼睛里卻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冷靜與沉著。
小小年紀，看起來單純無害，倒是個有心機的，趙王心里冷笑道，和他那個父親倒是如出一轍。
趙王的視線穿過一眾貴族，落在趙異人身上，內心正不安的趙異人只覺得一道充滿寒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只得把頭低的更下，內心暗暗祈禱，以政兒的聰明才智，定能化險為夷。
趙王收回視線，冷笑一聲，嘴唇兩邊的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活像一只奸詐的老鼠。
“你就是嬴政小兒？”聲音也是像老鼠一般，又尖又細，讓人聽著就十分的不舒服。
“回王上，正是嬴政。”楊量也不怕他，心想大不了被打一頓唄，反正我是嬴政，總不至于現在被搞死吧，那以后誰來統一中國啊！
這樣想著，楊量頓時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未來一片燦爛，胸前的紅領巾，不是，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雖然不知道秦始皇，也就是未來的自己，統一中國的具體過程是什么樣的，中學時學的那點歷史早都還給老師了，但楊量只需要知道自己未來會是一位偉人就行了。
于是，在趙王的冷笑攻擊和眼神的威壓之下，楊量反而把胸膛挺的更直了。
趙王見眼前這個小孩一點都不怕自己，內心不禁有些復雜，難道是我太過慈祥了？
眼看即將陷入僵局，趙王后趕緊出來打圓場了，“王上，這小兒年紀尚小，您可別嚇著人家。”
說完還沖楊量溫柔的笑了笑。她不僅人長得跟九天仙女似得，聲音也是溫柔又好聽，楊量差點就被她溫柔的表象給迷惑了。
不過一想到毛恒才說過的那些話，楊量看著眼前溫柔的美人就好像自帶了一個恐怖的濾鏡一樣，仿佛她溫柔的面具背后藏著一張蛇蝎面孔。
經過王后這一提醒，趙王才想起來自己叫楊量過來是為什么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嚴肅的開口說道：“嬴政小兒，本王問你，今日為何要拒絕麗陽公主的賜姓？”
麗陽公主便是下午要賜姓給楊量的小女孩，聽到這里，楊量不禁暗道：果然是那個小丫頭告的狀，人前一副又仙氣飄飄的樣子，沒想到背后也喜歡說人壞話。
其實楊量卻是冤枉麗陽公主了，她只是個和嬴政一樣大的小毛孩，哪里能記得住事情，還背后告狀呢，是下午跟在她身邊的奴仆報告給趙王后，趙王后覺得楊量心思深沉，這才囑意趙王試一試楊量的。
楊量的大腦現在正在飛速運轉，到底要怎么回答才好呢？這趙王問自己這個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趙異人的兒子，趙異人的身份是秦國送來趙國當人質的質子，本質上就是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工具人，那工具人應該是個什么表現才對呢？
低調，而且絕對不能有反叛之心！怪不得這個趙王，特意挑這種場合來問我，果然是個心思歹毒的老混蛋！
我現在在他們眼里只是個不會思考的小屁孩，我說的話做的事，無一不代表著趙異人的態度，而趙異人的態度就是秦國的態度，不管事實上是不是這樣，但明面上看就是這樣。
如果我現在沒有把握好回答的度，在這樣的場合，又是趙國貴族占大半，一句話說不對就會把他們得罪的狠狠的，而且如果被有心人放大，后果不堪設想。
現在看起來趙王就是那個有心人，有意要抓住我話中的把柄不放，那一大意就會鬧成外交事故，那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不行不行！
我還沒當上秦始皇呢！
可不能讓他們鬧出什么幺蛾子出來！
我得好好想想到底該怎么回答…有了！
楊量靈機一動，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回王上，嬴政拒絕麗陽公主賜姓，是有原因的。”
楊量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像個小大人一樣甕聲甕氣的說道。
“是何原因？說來與本王聽聽。”
趙王轉了轉他渾濁的眼珠，做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實際上心里卻是一點都不信，他最清楚楊量為什么會拒絕。
賜姓給質子，剝奪他原本的姓氏，對于一個皇子來說，是莫大的侮辱，等于是將他秦國皇子的身份抹去，打上人質的烙印。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侮辱，是打著賞賜與榮耀的旗號的，讓人找不到理由去拒絕。
而他也明白，現在楊量無論說出什么原因，都是借口，只是要看這借口究竟是什么罷了。
事發突然，趙異人還沒有得到消息，也來不及教這小兒該說些什么。
至于嬴政嘛，趙王心中嗤笑，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急智，恐怕他連現在究竟是審美情況都是一團漿糊吧。
“是因為，嬴政若是改姓，會犯祖父的名諱。”
楊量煞有其事的說道，白胖的小臉上滿是認真的神色。“祖父？”
趙王皺起眉頭，怎么會突然冒出個祖父。
“是的，母親曾和政兒說過，祖父的名諱是照正，取的是‘大地綿延，正道照之’，所以政兒才拒絕了麗陽公主賜名的美意，只是因為祖父名諱不可冒犯。”
嬴政的母親麗姬是呂不韋從禮樂教坊中買下的孤女，身世不明，就算趙王真的事后去查，趙異人也完全可以囑咐麗姬串通好口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顯然趙王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萬萬沒想到楊量會用這么個原因，孝道向來最為圣人所推崇，而趙國也是一直以孝為評價一個人道德如何的重要標準。
楊量這個理由，可以說找的完美無缺，不僅無法查證真偽，還為自己博得了孝順的好名聲。
趙王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哪里是一個六歲的小兒，就算是趙異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恐怕也找不出比這更合適的理由。
看來此兒聰敏異于常人，萬萬不可留。
楊量哪里能想到，自己已經被趙王送上了暗殺名單，還暗暗松了口氣，心想，你個耗子精老頭，這下可找不到理由再來刁難我了吧！
眼下的困境算是化解了，不僅是楊量，臺下的趙異人更是松了口氣，緊張的情緒過后，心中暗喜，沒想到我兒竟然還有這樣的急智，真是我趙異人之幸啊！
沒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趙王情緒不佳，但又不能表現出來，還要因為楊量表現出的孝順而做出一副高興的樣子，并且賞給了楊量許多精美的小玩意。
這下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趙王感覺心里都在滴血。
而楊量卻是高高興興的領了賞賜，回到了趙異人的坐席旁。
他這一路回來，那些趙國貴族看他的眼神馬上就不一樣了，思想單純一點的呢，覺得這個小孩小小年紀就如此孝順，真是令人感動，于是面露慈愛的微笑。
心思縝密一些的，略微想一想，就明白了今日趙王問楊量這件事的關竅所在，意識到眼前這個小孩竟然有這么高的智商化險為夷，不禁又忌憚又覺得驚奇。
最開心的要數楊量了，不止是因為他得到了這么多的賞賜又出了個大風頭，更是因為系統的聲音不斷提醒著他來自周圍人的情緒值波動。果然人多就是好，雖然異人只能加一分，可一路走過來，也吸收了數十個點的情緒值，要是按照這個速度，那不出多久，系統商城就能打開了！
這樣想著，楊量的臉色露出了開心的微笑，而這笑容落在那些趙國貴族眼里，剛剛的情況那樣兇險，這孩子不僅輕描淡寫三言兩語解決了，事后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更是顯得楊量深不可測。
楊量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些貴族眼中的形象已經從無知小兒變成了高智商小孩又變成了深不可測，他只知道情緒值噌噌的漲，自己又得到了這么多好玩意，簡直是要發財的節奏啊。
回到趙異人身邊坐下，就立馬感受到了來自老父親的關懷，趙異人先是激動的拍拍楊量的頭，摸摸他的肩膀，楊量覺得要不是顧及著旁邊有人，估計趙異人得上來啃自己一口。
不過楊量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心想，這種出風頭的感覺可真好，下次有機會小爺我再給你們秀一個，亮瞎你們的眼！
這樣想著，一高興，覺得剛剛吃的東西都給消化了，看著眼前新擺上的美食，楊量又開始大吃特吃了起來，畢竟不吃，也對不起這一身脂肪啊。
趙異人看著自己的乖兒子，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心情大好，不禁喝起了酒，一杯接著一杯，等最后趙王宣布宴會結束的時候，他已經喝得不省人事了。
來時是座攆接著過來的，回去時可就沒有這么好的待遇了，沒有達到目的的趙王本來就十分不爽，自然不會給楊量再安排座攆。
于是楊量只能邁開自己短短的小胖腿，步行走回自己的府院了，一邊走還一邊安慰自己，今天吃了這么多，就當是消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