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第一千零三十七個周森
周森！
沒錯，就是周森，千千萬萬的周森，千千萬萬的自己，身高皮膚眉宇都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千千萬萬的周森并沒有思想，他們只是一具備用的軀殼，臉上的肌膚也僵硬無神。
周森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他一直以為悍匪周森和科學家周森一個人，從現在看來，自己之前的推測都錯了，悍匪周森和科學家周森并不是一個人，他們只是這千千萬萬個周森里面的一個，可以隨時被代替的一個。
周森只是一個代號，一個耗材的代號，他所推測的那些恩怨情仇與他現在是使用的軀殼沒有任何關系，很有可能，車禍死亡的科學家周森的目的里面，的確埋葬著一具周森的尸體。
復制人？
克隆人？
基因人？
無論是什么人，周森都可以肯定，這千千萬萬的周森都是沒有思想和靈魂的，他們能夠使用的靈魂只有一個，而現在，能夠使用的靈魂正在被他使用。
周森佇立在門口呆呆的看著千千萬萬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軀體，他有點亂，因為，他發現，當以往的推測被顛覆了之后，又出現了很多新的問題。
這艘飛船目的是什么？
周森這個軀體是同時存在很多還是只有一個？
如果是同時存在，他們之間有什么聯系？
如果不是同時存在，自己科學家的身份為什么會和悍匪周森的身份產生糾葛？
自己為什么被投入到莫干監獄…
滴滴滴滴！
就在周森絞盡腦汁思考的時候，突然，空中響起一陣微微的鳴叫聲音，然后，在千千萬萬的周森上空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一團藍色的光球。
藍色的光球很潔凈，但并不耀眼，也不透明，就像一個藍色的水晶球體，又像是一個邊際分明的球形藍色霧團。
這是什么？
智能生命？
更高的位面？
周森感受到那藍色的光團散發出澎湃的力量，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力量，就像平靜的火山下面奔涌在沸騰的巖漿。
周森靜靜的看藍色的光團，他知道，他只需要等待。
果然！
“周森，回答我一個問題。”藍色的光團里面穿出一個柔和的聲音，聲音音質純潔，充滿了穿透力，無法分別出性別。
“嗯。”
“你對五大星域有什么想法？”藍色的光團問道。
“我可以拒絕回答嗎？”周森靜靜的問道。
“可以。”
“…”周森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藍色的光團居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你確定拒絕回答嗎？”藍色的光團再次問，聲音依然柔和充滿了穿透力。
“…我選擇回答。”
周森只是遲疑了零點幾秒，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大腦宛如一臺告訴運行的光腦，飛速的計算著拒絕回答的后果。
對方只是同意他拒絕回答，但并沒有告訴他拒絕回答的后果，周森猜測，如果他拒絕回答，很有可能他將成為被毀滅的耗材，而這千千萬萬個周森里面將會有一個蘇醒代替他，并繼承他的一切。
“請回答。”
“要我回答什么問題？”
“隨意，回答就可以了。”
“我想讓五大星域統一。”周森一字一頓道。
“你想當皇帝？”
“我只是想讓五大星域統一，讓老百姓安居樂業，并不想當皇帝。”周森搖頭。
“嘀…好了，你現在可以返回五大星域了…”
“等等。我能夠提問題嗎？”
“可以。”
“科學家周森和悍匪周森是一個人嗎？”
“是，也不是，以你目前的認知很難理解。”
“為什么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兩種身份？”周森并沒有追問細節，因為，是與不是對于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特別是看到那千千萬萬的“周森”之后，他對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再糾結了，而且，他現在有太多太多重要的問題，沒有必要把機會耗在這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上。
“如果愿意，你可以擁有更多的身份。”
“咳咳…好吧，那請問，我為什么不記得悍匪周森的記憶了？”
“悍匪周森背叛了他的追求，思想被處理了。”
“如何處理的？”
“銷毀。”
“銷毀…對了，我是覺醒者身份嗎？”周森心神一震，很明顯，這藍色光團能夠有選擇的刪除記憶。
“悍匪周森是覺醒者嗎？”
“他之前是覺醒者，之后，就成了布道者。”
“所以要銷毀思想？”
“他去過神魔大陸的大漢帝國嗎？”
“他是去神魔大陸之后背叛成為了布道者嗎？”
“具體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
“咳咳…你應該有辦法知道啊！”周森苦笑。
“是的，我有能力知道，但我并沒有興趣知道是什么原因和過程，我只要結果。”
“結果…”
“是的，對于我來說，知道結果就可以了，就像現在，我對你在魔神大陸發生的事情并沒有興趣，我只需要知道結果。”
“如果我蛻變成為了布道者，我是不是也要被毀滅？”
“你如何判斷我是覺醒者還是布道者？”
“你回答我的問題后我就知道了。”
“就因為我想統一五大星域卻不想當皇帝？”周森盡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并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這是一個系統的計算，你的回答只是綜合數據里面的重要的一環。”
“我一直被監視嗎？”
“沒有。”
“那你如何找到我的？”
“計算。”
“計算？”
“是的，計算，我們會根據你接觸的人和神靈計算，然后再縮小到星域，再縮小到星球，再縮小到具體的地點…這種計算方式很復雜，五大星域的文明無法做到，說了你也無法理解。”
“你們控制著神魔大陸嗎？”
“不完全是。”
“能夠具體點嗎？”
“神魔大陸是一處史前戰場，當時，科技流和宗教流在這顆星球爆發了一場慘烈的戰爭，最后，科技流慘勝，之后，我們雙方達成了協議，封鎖這顆星球，雙方都退出這顆星球，讓這顆星球自由發展…”
“天劫是怎么回事？”
“我們派了一艘飛船監視這顆星球，當有人的超自然力量達到了一定數值的時候，就會觸發自動打擊系統，消滅目標，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天劫。”
“有人渡劫成功嗎？”
“沒有。”
“也就是說，神魔大陸那些渡劫成功的人實際上都已經被飛船殺死了？”
“…”周森張了張嘴半天說不話來，他曾經有這樣的猜測，但沒有想到真是這樣，看來，那些沒有渡劫成功的人反而是幸運兒。
“還有問題嗎？如果沒有，你該回去了。”
“有！”周森脫口而出。
“問吧。”
“浩哥是怎么回事？”
“你注意到了浩哥？”藍色光團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當周森問出這個問題后，聲音變得有點驚訝。
“是的，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應該是來自于五大星域。”
“為什么？”
“這個有點復雜…”
“簡單點說，我的理解能力還可以。”周森生怕藍色光團不說，連忙道。
“其實也很簡單，當年科技流和宗教流達成了協議之后，但我們雙方從未放棄神魔大陸，因為，這顆星球的重要性堪比古地球，所以，在這漫長的歲月之中，我們都會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派人到這顆星球，而你說的浩哥，就是我們派出去的覺醒者之一，他將成為這顆星球的現代科技啟蒙者，當然，也僅僅只是啟蒙者，而且，這樣的啟蒙者數量龐大，不只是浩哥一人。”
“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嗎？”周森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
“也就是說，他只是擁有一些科技啟蒙的技能，但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承擔著什么任務？”
“是的，他和你不一樣，他只是一個初級啟蒙者，他所掌握的技能只是給這顆星球埋下科技的種子，推動科技文明的發展，要想讓神魔大陸的科技文明達到一定的長度，需要非常漫長的時間，因為，這顆星球的布道者占據主流。”
“明白了，這就等于是埋下種子，讓他們自己生根發芽。”
“那我為什么會出現在神魔大陸大漢帝國？”
“策反。”
“策反？”
“是的，這是我們雙方都干的事情，我們經常會通過一些特別的方式把對方的人策反成我們的人，當然，這種策反并不是收買和說服，而是放在一個特定的環境里面潛移默化自己領悟，被策反者本身并不知道是策反對象，實際上，絕大部分覺醒者和布道者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們也并不會直接約束他們，更不會強迫他們做出決定，主要是通過其它的方式引導。”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把我送到神魔大陸，就是想利用這顆星球特殊的修煉環境讓我成為布道者？”
“那個被我殺死的神靈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但他沒有死，那只是他的分身。”
“九天玄女死了嗎？”
“沒有，她被你帶到了不應該出現的地方，我已經把她送回神魔大陸了。”
“謝謝。”周森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你還可以問三個問題。”藍色的光團緩緩道。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打敗神靈。”
“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換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
“你是人還是機器？”周森知道不是鉆牛角尖的時候，立刻換了一個話題。
“是人，另外一種文明形態的人，當然，我也可以轉換為人類的形式出現。”藍色的光團突然涌動起來在空中變幻，很快，在空中出現了一個身穿藍色薄紗的曼妙女子，女子五官精美細致到無懈可擊，但并沒有附帶什么情緒。
“你叫什么名字？這個不是我的問題，你可以拒絕回答。”周森怕占用問題名額，連忙申明道。
“藍夢。”
“你是科技流最高位面的決策者嗎？這也不是問題，你可以拒絕回答。”周森開始耍小聰明了。
“不是。請問第三個問題！”藍夢恢復了藍色光團的模樣。
“你負責監視我嗎？”周森問道。
“不是。”
“誰做出決策？”
“宇宙大腦…你已經問完了三個問題。”藍夢的聲音里面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情緒。
“謝謝！對了，藍夢，我總覺得我們似曾相識，我們還會見面嗎？”
“不知道。你該走了！”
“我還會回到大漢帝國嗎？”
“沒有人能夠阻止你。”
“去吧！”
“藍夢，我…”
周森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巨大的大廳里面，在他的周圍是行色匆匆的旅客。
星際驛站！
周森環顧了一下周圍，立刻確定，這里是五大星域的星際驛站…
當周森的身影消失之后，那團藍色的光團再一次幻化成人形。
藍夢從空中緩緩落下，落在了千千萬萬的周森之中，她在千千萬萬的周森之中緩緩而行，偶爾會駐足，目光落在周森的臉頰上，甚至于會伸出雙手輕輕撫摸。
在藍夢那沒有情緒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清淚。
兩萬年！
一千零三十七個周森，他們的平均壽命不到二十年，有很多周森在孩童時代就夭折了，但每一個周森都會宛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一般耀眼。
藍夢掃了一眼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周森，目光之中逐漸露出憂傷，她對一千零三十七個周森的命運了如指掌，這兩萬年的時間，他們的喜怒哀樂最后都會匯總到她這里來，她經常會一個人在靜謐的宇宙之中呆呆的感受著他們的喜怒哀樂，在她的眼里，周森已經不只是一個耗材復制品，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今天，是在這兩萬年里面藍夢第一次與周森正面交談，第一次以人類形態出現在另外一個普通人類面前，也是第一次為一個普通人類流淚。
第一千零三十七個，他還能夠活多久？
藍夢輕輕嘆息了一聲幻化為藍色光團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