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臣間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愛卿有話但說無妨！”
對于陸凡，朱由檢還是很信任的，感覺對方似乎有話想說，當下開口準許。
“陛下若想在朝堂不動蕩的前提下鏟除閹黨其實不難，只需讓閹黨中御使出面彈劾即可。
閹黨之人也并非鐵板一塊，各有各的心思，切記彈劾時不要牽扯到魏忠賢，只彈劾兵部尚書崔呈秀，讓魏忠賢以為是閹黨之人在內斗即可！”
“朕明白了，此計不錯！”朱由檢略一思索，便哈哈笑了起來，“人都說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陸凡你這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陸凡笑了笑，閹黨勢力很龐大，但人員也極為復雜，對于兵部尚書的位子，閹黨中人，誰不眼熱？
若直接出手對付魏忠賢，其麾下的閹黨眾人勢必恐慌，若是鬧將起來，整個京城恐怕都得變天。
而陸凡提出的策略，則是溫水煮青蛙，一面表彰魏忠賢的功績，一面令閹黨中的御使彈劾其他閹黨中人，造成閹黨內部爭權奪利的假象，免得魏忠賢狗急跳墻。
那崔成秀乃是兵部尚書，執掌兵事，更是閹黨五虎魁首，乃是魏忠賢麾下最重要的爪牙，想要鏟除閹黨，兵部尚書這個位置，乃是必爭之地！
“只要崔成秀這個兵部尚書一倒，魏忠賢在朝中的外援威脅便去了一半，后續再收拾閹黨，就容易多了！”
朱由檢很興奮，陸凡這一計策的出現，頓時使得他心中豁然開朗，對于原本所憂慮的朝堂震蕩，也是放心了不少。
“陛下，微臣之前便說過，閹黨之人其實不足為慮，陛下真正應該考慮的，是閹黨倒臺后，東林黨勢必一家獨大，屆時，陛下該如何？”
對于閹黨，陸凡自然是沒啥好感，但是對于東林黨，陸凡更是厭惡。
或許最初的東林黨如孫承宗、楊漣等人確實是真君子，但明朝后期的東林黨，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稱之為國之蛀蟲也不為過。
魏忠賢最起碼還知道收錢辦事，哪怕不喜歡孫承宗等人，但為了遼東邊境穩定，依然重用對方，在事關國家、民族存亡的大事上，還是很講原則的。
但那些自詡清流的東林黨人則完全不同，只顧黨派爭斗，只顧個人利益得失，什么國家存亡，民族大義，根本不被他們放在心中。
讓這種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國的腐儒遍布朝堂，除非明太祖在世，殺他個血流成河，否則大明不亡，真就沒天理了！
“陸凡你這就多慮了，你沒有和東林諸公接觸過，并不知曉他們的品行。朕自信王府時，便曾和他們多有接觸，那都是一些兩袖清風品行高潔之士，待朕鏟除閹黨后，便會逐步展開平反昭雪活動，為一些受閹黨迫害的東林黨人恢復名譽。
鏟除邪惡，褒獎正義，屆時朝堂上自會做到上下齊心，一心向善，到時沒有了黨爭，朝堂之上一心為公，大明中興指日可待！”
聞言，陸凡暗自嘆了口氣，這位年輕的皇帝，還是太單純太稚嫩了。
畢竟沒有做過太子，沒有經受過正兒八經的皇家培養，把政治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
“陛下，事無絕對，東林未必都君子，而閹黨未必皆小人，所謂的清除邪惡一方，褒揚良善一方也只能是相對而已。若是將一方趕盡殺絕，使得另一方一家獨大，對于陛下，對于大明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啊！”
“況且.......”
“夠了！”
陸凡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朱由檢已經不想繼續聽下去，皺眉擺手，打斷了他的諫言。
“陸凡，你還是太年輕了，格局小了點，你會有此擔憂朕也理解，但東林諸公如何，朕心中有數。論謀略，你強于他們，但論心胸，你還差了許多啊！”
“陛下說的是，是微臣想太多了！”
陸凡無奈，確實是他想的太多了。
本以為自己能夠潛移默化的改變對方對于東林黨過于相信的情況，但最終結果證明，還是他想的太多了。
這位自信王府出身的崇禎皇帝，早已被東林黨那些人洗腦了，耳濡目染之下，很多理念，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
“陸凡，如今朕這里，危險已經解除，朕也知道，你在這里待得不自在，今日，便出宮去吧，后續，會有新的職位安排與你！”
朱由檢神色有些凝重，本來他打算清除閹黨后，對陸凡重用的，但如今看來，此事還需要再好還斟酌一番。
這陸凡對于東林黨諸公有成見啊，若是以后讓他執掌錦衣衛，會不會再次造成廠衛和東林之間的黨爭局面？
“是！”
陸凡不動聲色領旨，再沒有多余的言語。
只是心里，算是對于皇帝徹底失望了。
崇禎，終究還是那個崇禎，多疑猜忌而又剛愎自用，根本，扶不動啊！
...........
熟悉的陸家小院中，陸凡如一頭猛虎般臥在院子中，渾身上下骨骼咔咔作響，宛如猛虎在等待著狩獵。
來到這個大明，他雖然對于權勢并不熱衷，但其實還是想為這個漢家最后的帝國做些事情的。
他已經努力過了，為了這個幾經波折令人惋惜的大明朝，為了大明多災多難的百姓，他已經嘗試過了。
但可惜，皇帝依然是那個猜忌多疑剛愎自用的皇帝，很多觀念已經固化，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所能改變的，哪怕自己這個總旗頗得皇帝的青睞，但也僅此而已。
本以為參與到了覆滅閹黨的歷史軌跡中，接觸到了大明最高的權力掌控者，他陸凡可以做些什么，改變些什么，但到頭來卻發現，他，什么也改變不了！
閹黨，依然會覆滅，東林黨，依然會一家獨大，大明，依然會水深火熱，直至被無盡的流民所淹沒，吞噬.......
靠別人，終究，還是不如靠自己啊......
接下來的日子，陸凡過得很是悠閑，除了修煉形意十二形外，幾乎每天，就是吃吃瓜，聽聽殷澄等人所帶來的各種消息。
殷澄等人雖然疑惑之前總旗大人究竟去了哪里，但陸凡不說，他們也不敢多問，對于殺伐果斷的陸總旗，他們心里，一向畏懼的很。
尤其是，每一次接觸，殷澄、定安等人都能敏銳的感覺到，自家總旗大人，似乎氣息都會變得更加深沉內斂，實力，變得更加恐怖了。
如同一頭蛟龍憋著怒火，潛伏在深淵，凝視天際，等待著變天！
等待著風云際會，一朝化龍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