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二等功?一等功?
不知過了多久，徐顯悠悠醒轉，只覺得頭疼欲裂，全身更是酸軟無比。
在他睜開雙眼的一刻，第一眼就瞧見了床邊的應若晴。
“醒了？”應若晴面無表情地給徐顯倒了杯水，遞了過來。
徐顯皺著眉頭，他看應若晴很是不爽，不過此時口干舌燥，也沒有死撐著，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我怎么在這兒？”喝了一大口水，喉嚨算是舒服些了，徐顯腦子也漸漸運轉正常起來。他能記住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沖進臺風眼區，之后的事情就記不得了。
“你在飛機上昏迷了，等臺風稍小一些，就把你送過來了。”應若晴望著徐顯，忽然展顏一笑：“我說少爺，你總是這么給人以驚喜啊”
“少爺？少你個頭啊！”徐顯罵了一聲：“你爺爺的封建余毒全傳給你了”
“當年要不是你家收留，我跟爺爺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角落里了。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爺爺讓我喊你少爺，喊了又怎么樣？稱呼而已，你聽聽就行，你還真當回事了？”應若晴笑道。
她從小記事開始，就被她爺爺灌輸各種各樣的封建主仆觀念。她是跟徐顯一塊長大的，喊了徐顯整整十五年的少爺。
不過，應若晴跟她那個出生在舊社會的爺爺不一樣，她爺爺那是真正將自己當成徐家的仆人，喊徐景揚老爺，喊徐顯少爺，那都是真心實意的。
那些個生長于舊社會的人腦子里還是慢慢的封建主仆觀念。應若晴可不同，她從來不覺得因為喊徐顯少爺就覺得比徐顯低賤。她的觀念和思想并沒有受到她爺爺的影響。
她之所以愿意順從她爺爺的要求，稱呼徐顯為少爺，只不過處于感激而已，倒是沒有什么其他意思。
之前在洛航基地久別重逢之后，喊出的少爺，那是下意識的行為，畢竟之前可是叫了整整十五年。可現在，她喊徐顯少爺，更多的是一種調侃。
“我要真當回事，你現在就得給我暖被窩了。”徐顯哼了一聲，只不過聲音稍微說大一些，太陽穴那邊就開始隱隱作痛，讓得徐顯不得不再度平息情緒。
應若晴冷冷一笑：“那我是不是應該還要感謝你放我一馬？”
應若晴爺孫兩個的老家跟徐顯老家其實是在同一個地方。只不過應若晴跟她爺爺在老家那邊那是出了名的家徒四壁。正好隨著徐家發跡，可能那時候徐景揚真的是大發善心了，就讓應若晴的爺爺跟著自己打打下手。
當然應若晴的爺爺就是文盲一個，打下手自然不是生意上的事兒，而是類似于家務方面的雜活。
后來應若晴的爺爺品性敦厚，除了生意上的事情，生活上的事兒基本全給了應若晴的爺爺來管，基本就是類似于徐家管家的角色。在徐顯小的時候，應若晴的爺爺還帶過徐顯一段時間。
應若晴的爺爺那是真真正正知恩圖報的人，再加上他是出生在舊社會，思想上受到極重的封建禮教的影響。徐家能收留他跟應若晴，基本跟救命大恩沒有區別了。他自感無以為報，便是自甘為仆，盡心盡力地做好自己管家的角色。
徐景揚很是不習慣被人叫成老爺，很多次都要糾正應若晴爺爺的叫法。不過，應若晴的爺爺那是死腦筋一個，就這么叫了十幾年，徐景揚也沒有辦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徐顯和應若晴逐漸長開了。徐顯自小就是一副靈氣十足的模樣，也沒有什么富家少爺的臭脾氣，這樣應若晴的爺爺很是喜歡，發自真心的喜歡。
活到這個份上，應若晴的爺爺剩下的時日也就關心兩件事了。一是徐家人，二就是自己的孫女應若晴。
他自覺應若晴也是機靈女子，模樣周正，曾經不止一次跟徐景揚提過等應若晴長大之后就跟著徐顯。
按照他的意思，將來徐顯給不給應若晴都無所謂，只要能照顧好應若晴就行。若是能多個一兒半女，勻出一個給他們應家，那他即便是九泉之下都算可以瞑目了。
此話一出，當時直接震碎了徐景揚的三觀。這不就是讓他把應若晴當作徐顯的童養媳？以后還不要名分，這不是赤裸裸的封建遺毒思想？
徐景揚知道應若晴的爺爺有些老封建，比如在對自己的稱呼上就看得出來。不過，應若晴的爺爺死腦筋一個，自己怎么勸都沒用。后面想想也不過是稱呼而已，自己也不會真把他當成仆人，也就沒有再計較稱呼的事情。
沒想到，稱呼上的問題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問題，他對自家孫女未來的安排那才是真正的離譜 沒辦法，應若晴爺爺出生的時候都還沒有建國呢，那時候的國內，尤其是在農村地區，封建思想依舊極為盛行。現在看上去極為離譜的事情在那時還是相當正常的。
俗話說，三歲看老。小時候的環境對一個人三觀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一旦三觀思想形成，即便將來社會變革了，他的思想還是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
對于徐景揚這種出生以及成長都在新時代的人，根本無法理解應若晴爺爺的想法。或許這已經不是思想問題了，而是犯罪了。
對此，徐景揚明確跟他表明，若是將來徐顯和應若晴走到一起，他沒有意見。但是，絕對不會出現什么給子女強行安排未來的情況。
應若晴的爺爺在嘗試幾次無效之后，便是沒有再說這事兒。不過，相比于長輩的希望，徐顯跟應若晴從小便是相看兩厭，根本走不到一起去。
應若晴這種智商極高的女孩子根本就非常看不慣徐顯這種性子懶散的男孩子。應若晴的夢想是將來能完成一件青史留名的大事，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同時也無法忍受任何對自己放縱的行為。
應若晴極為早熟，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看得出來徐顯是一個極具創造性的人，即便是以她的高標準來看，徐顯都擁有成就一番名聲的所有先決條件。可是，隨著徐顯的長大，應若晴終于是看清了徐顯的為人。
一條毫無夢想的咸魚這對始終以高標準要求自己的應若晴來說，簡直就是最最討厭的。
其實即便徐景揚不反對她爺爺提議的將兩人撮合一起的做法，應若晴本人若是知道此事，那也是會抵死不從的。
開玩笑，叫幾聲少爺給你開心開心也就算了，還想讓她給徐顯當童養媳？瘋了吧，白日做夢都沒有這么離譜！
只不過后期，徐景揚沉迷一次孤注一擲的工程項目中，最后在這個項目上被溫靜姝的父親溫明遠捅了一刀，導致資金鏈斷裂，徐家的天宇建設如同流星般急速墜落。
在此過程中，跟了徐家十幾年的應若晴爺孫倆兒竟然偷偷攜款八百多萬溜之大吉。這讓幾乎將他們當做家人的徐景揚徐顯父子始料未及。只當是應若晴爺孫倆兒看徐家大廈將傾，無力挽回之后，先行跑路了。
自此之后，徐顯再也沒有見過應若晴，直到那次洛航基地的相遇。
正是因為應若晴爺倆兒的不告而別，徐顯對應若晴始終有些怨言。本來小時候就互相看對方不爽，長大之后，反倒是更加不順眼了。
“你這什么話，不就我一起就是放你一馬？跟我一起怎么了，就這么委屈你了？”徐顯一聽這話，頓時就炸毛了。自己就能有多差，不跟他一起，說得跟撿了一條命似的。
“因為我最討厭浪費的人，尤其是浪費自己天賦的人，而你恰好就是”應若晴倒是直言不諱地將話給攤明白了說。然而，下一秒，應若晴微笑問道：“不過，上天真是賞飯吃啊。聽當事機組說，你是憑著心算，硬是算出了飛機的規避路線？有這事兒嗎？”
徐顯一臉嫌棄地望著湊過來的應若晴：“有這事怎么了？”
“怎么了？”應若晴苦笑道：“你真的不知道這事兒的難度有多大？”
“難度大？”徐顯不屑地一笑：“也對，對你來說，那肯定是難的。可對我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
基本上，徐顯就差說這事兒有手就行了。
“手到擒來是吧？”應若晴緩緩起身：“好一個手到擒來，果然還是那個天賦縱橫的小少爺啊！”
“故意惡心我是吧？”徐顯非常討厭應若晴喊他少爺，他感覺這是應若晴對他的的諷刺。
“我為什么要惡心你？”應若晴一皺眉：“聽說你正式入西空三師編制了？”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徐顯往上挪了挪，很是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么啊？”
“既然你都同意參軍了，那應該跟以前變化不少吧。”應若晴臉色一正：“徐顯，要不跟我一起來搞科研吧！”
“你說什么？她要把你拉去一起搞科研？真的假的？”病床邊，葉青很是狐疑地打量著徐顯，意圖覺察出徐顯到底有沒有在撒謊。
在得知徐顯住院之后，葉青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這時候，已經是事發三天之后了，臺風消弭了不少，葉青過來的時候倒是問題不大。
沒錯，徐顯整整昏迷了快三天 徐顯無語地說道：“你說我為什么要騙你，騙你有什么好處？”
“誰說沒好處？”
“嗯？”徐顯一愣：“還有什么好處，我怎么不知道。”
葉青一翻白眼：“耍我玩啊”
徐顯當場說不出一句話來：“耍你玩，還不如耍猴有意思。你比小猴子有意思？話說你們搞科研的是不是腦子都有些問題，我都多大了，什么底子都沒有，上來正兒八經地就跟我說要讓我搞科研，這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這話落到葉青耳朵里，他反倒是沒什么驚訝的感覺：“你多大了，二十三，二十四吧，我記得！底子？打基礎的東西那都是死的，很多突破性的科學進展都很難通過時間的積累來完成。我是覺得科研就是一個分層很明顯的工作。對于中端，甚至說某些高端成果是可以通過積累完成的，但是頂尖成果，還是要看天賦。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很重要，可決定一切的還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賦。你完全可以花幾年先打好基礎，這個并不耽誤。科研人員的黃金年齡是三十五歲之前，你還有十多年呢，時間上還可以啊，怎么就說人家應若晴有大病了？人家正經跟你說，那是看得起你。”
“哎喲，我去，還看得起我？那我是不是也要謝謝她看得起我了？”徐顯陰陽怪氣起來。
“你這人脾氣真是臭。”葉青笑道：“不過你的事我也聽說了，說真的，別說是她，我都有點兒想把你拉去搞科研了。你這腦子太好用了，開飛機真是浪費。你要是真的想試試科研方向，我可以給你介紹教授的人選。”
徐顯無語：“你可別拿我開玩笑了，你覺得我是那種能靜下心來好好做研究的人嗎？我好不容易才認真對待飛行上的事情，你還是被讓我改弦更張了。”
“聰明人還是稀罕貨，你飛行飛得再好，影響力都是有限的。科研那是真的有可能可以改變世界的，真的不考慮？”葉青笑道。
徐顯：“飯要一口一口吃，不然容易噎死。”
“可科研的黃金期就是在三十五歲之前，再之后，整個人的創新能力都會下降。歷史上大多數有名的科學家，其重要的成果基本都是三四十歲之前的，大器晚成的不是沒有，但是很少。”葉青說著，好奇起來：“話說，你跟那個應若晴什么關系啊？之前她還喊你少爺，哎喲，聽得肉麻死了”
看著葉青一臉八卦的模樣，徐顯嫌惡至極：“你腦子里都是琢磨些什么玩意？能不能想一些干凈些的東西？對了，四師那邊怎么說了，計劃都打亂了吧？”
徐顯因為昏迷的情況，之后的訓練計劃全部都打亂，徐顯比較擔心這個。
“那肯定啊，你昏迷了不到三天，就算檢查下來沒有什么大問題，那也要再留院觀察兩天，這么一搞，訓練計劃肯定都亂了呀。”葉青笑著：“不過，你不用擔心了。我打聽到你為了防止南海艦隊司令部地形數據泄露，堅決不讓數據上傳，是不是有這事情？”
“對啊，怎么了？”徐顯隨口道。
“還怎么了？嘖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徐顯，你啥時候有這么高的覺悟了？”葉青很是滿意徐顯對于南海艦隊司令部地形數據的保密意識：“飛機上的艙音記錄已經譯碼出來了，你可是親口說不能讓南海艦隊司令部的地形數據泄露，而且當時還有一個粵空飛行員在上面，是吧？哎喲，這次真是給咱們西空長了臉了好像說南艦司令聽說這事兒后，對你非常欣賞。原本我還擔心你在適應海航四師的生活上會有些困難，現在看來，卻是不用擔心了。連南艦司令都對你青眼有加，這難道不就是最大的靠山？厲害啊，徐顯”
“什么啊！你這說得，搞得像是我是為了贏得南艦的好感才抵死不用他們的地形數據的。你這樣說，弄得我有些功利了！”徐顯有些不滿：“不過，機組現在去哪兒了？回滇云基地了？”
之前徐顯就了解到在自己昏迷之后，是由機長完成了落地。在臺風眼區之中，幾乎就是風平浪靜，連碎云都不存在，降落的難度倒是不算特別大。
“嗯啊！他們在接受完局方調查之后，第二天就回了滇云。咋的？還有什么事？”葉青問道：“我說徐顯吶，你真是一點兒都安生不下來啊。不過，你那表現真的是你怎么就能憑著心算，生生算出飛行軌跡的，這得多大的計算量啊。”
“算著算著，就算出來了唄。”徐顯躺著難受，掀開被子，下了床。除了還感覺有些頭暈和饑餓之外，倒是沒什么別的不舒服的感覺。
徐顯稍稍扭了下腰，活動下筋骨：“我身體沒啥情況吧，我記得在飛機上我還想流鼻血了。”
葉青：“沒啥問題。你那時候應該是用腦過度，血壓升高，鼻粘膜毛細血管破裂而已。你鼻粘膜好像有點兒薄，是不是？平時流鼻血多不？”
“我鼻粘膜是有些薄，在滇云的時候，特別是冬天，我就很容易流鼻血。”徐顯說道。
滇云那邊氣候本來就比較干燥，尤其是在冬天的時候更加明顯。徐顯老家是東山省，那是沿海省份，比較濕潤。所以徐顯對滇云干燥的氣候非常不習慣，加之徐顯天生鼻粘膜比較薄，經常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枕頭上都是血。
“那就沒啥事了。不過安全起見，你還是在這邊留兩天觀察一下吧。”葉青朝著徐顯擺擺手：“你可別瞎折騰了，躺著不行嗎？等確定沒問題了，有的是訓練任務折騰你身上沒啥不舒服的地兒吧？”
徐顯搖搖頭：“你覺得要是我哪里不舒服，還能起來？我現在就是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肚子有點兒餓，這兒有吃的不？”
“你要吃飯？還是喝粥吧，我一會兒給你去打過來。這兩天管好你的嘴，重油的就別碰了。別出幺蛾子了，把身體養好了，早點兒滾去訓練。”葉青看徐顯說話字正腔圓，就知道他應該是沒事了，便是跟他說起了正事：“徐顯，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了，就等著受嘉獎吧。”
“大功？多大的功啊？”徐顯扭著腰，不以為意。
“說實話，你這種情況那基本就是在閻王殿那邊走了一遭。按理說，是可以授一等功的。”葉青說道：“不過，你的情況也有些特殊，一等功還有些懸。”
“一等功？不可能吧。”徐顯有些不相信：“這要是都能一等功，那我真是可惜了。之前有一次危險品泄露事件，那可比這次還要危險，真要授功，豈不是要授予榮譽稱號了？”
國內獎勵一共分五級，最高是榮譽稱號，下面是一等功，然后是二等功，之后三等功，最后嘉獎。
根據國家條例，對于一，二，三等功的授予標準描述比較模糊。正常來說，最高的榮譽稱號以及最低的嘉獎比較好分辨，就一，二，三等功比較難分辨。
用一個比較粗野的方式判別，如果一個任務在起初評級時是沒有或者極小概率有危險的，要是能完成了，那就是三等功。而任務評級是存在著可能的危險，而且戰士在執行任務中也確實遇到了一些危險，要是完成了，那便是二等功。最后的要是任務評級是有極大的生命危險，同時戰士在執行任務過程中，也遇到了明確威脅生命的危險，那便是一等功。
這是一個非常野蠻的分辨方式，不過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參考意義的。至少到了一等功的級別，很多就是烈士追授的了。
其實，按照徐顯的情況，那是保護了國家以及人民財產的，而且是實實在在威脅了生命。按照葉青的感覺，徐顯勉強是可以授予一等功的。不過，并不是說夠標準就能授予的，還是要考慮很多其他因素的。
在徐顯心中，之前那次危險品泄露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危險，至少比這次要危險。
在徐顯的認知里，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所能挽救的東西的價值沒有什么概念，所以在葉青說自己可能會被授予一等功的時候，感覺極大的驚訝。
“你也別嘚瑟。”葉青笑道：“你是營級干部了，是二等功還是一等功還要看軍區怎么決定。如果你這次能被授予一等功，將來的路，不可限量啊！”
因為徐顯現在是軍官身份，所以在立功授予核準的級別也更高。不然，要是徐顯是普通士官或者義務兵，二等功在師旅一級就可以核準了，一等功在軍級就可以核準。而徐顯的情況卻需要到軍區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