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可惡又給他裝到了
神州界，三十六重天浮云主峰。
“至真殿突然異動，應該是老陸用他那寶珠聯系過來了，或許是什么重要通訊，看來他那邊有進展了。”
“接過來。”
太極殿和玉宸殿中，游仙客和蕭禹余各自停下手邊的事情，點開傳影玉璧，將陸行舟通過空歌寶黍轉播到至真殿的畫面二次轉接了過來，正好映照出了陸行舟和窮奇大圣之間隔空對峙的景象。
然后倆人臉就黑了。
“這家伙....在和陰神境交手？妖族大圣？”
“草！這是來炫耀的么？”
“狗東西！”
蕭禹余和游仙客各自怒罵了幾句，隨后就將影像三次轉播到了神州十杰的洞府，以及岳晚成，裴尋真，安月瑤三人所在的龍漢，上皇，開皇三宮之中，畢竟俗話說的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少頃，各處人杰洞府便紛紛傳出了怒罵聲。
“陸行舟委實不當人子！”
“太過分了！”
“偏偏還不能不看，陰神真人之間的交手，哪怕隔著一層轉播，其中神意運用和神通道法都有可用之處。”
雖然很氣，但是也沒什么辦法。
于是乎，
就在浮云山一眾人杰的注視下，陸行舟和窮奇大圣交上了手，顯出原形的窮奇大圣儼然是再無保留，只見其口中吞吐神焰，滾滾煙生，引得青天盡沾紅，黃土皆染赤，須臾只見火光直沖云霄。
這一口神焰乃是窮奇的本命神通之一，爍石流金，枯泉轍涸，只在等閑，根本不是肉體凡胎能碰觸的。
但陸行舟也并非毫無應對之策。
“起！”
只見陸行舟運化神意，少頃，便推動頭頂道冠，顯出一朵元始慶云，隨風而動，對著那神焰便是一卷，將其包裹在了其中，絕地天通，失去外在聯系的神焰頓時成了無根之萍，很快便消散了。
“嘖！”
這一瞬間，神通未能建功的窮奇大圣，乃至浮云山中等著看陸行舟翻車的一眾人杰都不禁咂了咂嘴。
尤其是窮奇大圣，它如今已是將神意氣血完全施展開來，雖然口中說是三成力，但實際上早就全力以赴了，結果居然還是沒能快速拿下眼前這個還未修至陰神的人類，無疑是大大地丟了面子。
現在它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聰明，提前用陣法隔絕了內外，尋常手段沒辦法透過陣法看到里面的場景。
總歸沒丟人丟出家門。
還好還好。
窮奇大圣也是心寬，和它的種族天性截然不同，簡單安慰自己幾句后，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陸行舟身上，畢竟能打到現在真不是因為他弱，完全是陸行舟強得出乎意料，甚至有點不講道理了。
念及此處，窮奇大圣也懶得拐彎抹角，直率干脆地開口道：“人類，你是怎么修到如今這個境界的？”
“你到底是不是陰神？”
“嗯？”陸行舟聞言一愣：“晚輩當然不是，事實上，晚輩距離證道陰神還有一步之遙。”
“一步之遙.....”
窮奇大圣不禁呲了呲牙。
而陸行舟則是繼續道：“話雖如此，晚輩此前還以為自己能夠和陰神真人交鋒，卻沒想到真正的陰神真人如此厲害。前輩只用了三成力，就已經讓晚輩疲于招架，現在想來是晚輩坐井觀天了。”
窮奇大圣：“........”
氣氛一下子就尬住了，好一會兒過后，窮奇大圣才突然拔高音調，打斷了尷尬：“最后三招定勝負！”
“看招！”
言罷，窮奇大圣立刻張開血盆大口，吐出了一座血跡斑駁的點將臺，其上還有一桿旗幡迎風招搖，窮奇大圣張口噴出一道精血，旗幡染血后登時一抖，化出成千上萬道精煞，演化出妖兵妖將。
“唳！”
這些妖兵妖將全都是點將臺所化元靈，此刻齊齊嘶吼，直擊修士神意，使得陸行舟的身影為之一頓。
隨后就見那妖兵分化，引動煞氣相合。
霎時間，
就見陰陽兩分，清濁對立，點將臺這件法器居于中間，窮奇大圣再噴出一口精血催動，天上清氣屬陽，化出滔滔火海垂天而落。地上濁氣屬陰，化出滾滾刀山拔地而起，兩者上下往中間一合。
“轟！”
陸行舟單手掐訣，頭頂元始慶云翻滾，云中金蓮被火海卷落下來幾朵，云中金燈則被刀山卷滅了幾盞。
饒是如此，其本人仍是毫發無傷。
見得這一幕，浮云山內的一眾人杰立刻發出了激昂的聲援：“加油啊！妖族的大圣！你一定可以的！”
窮奇大圣對此自然是毫無所知。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心中的斗志，事到如今他已經完全將陸行舟視作了同道中人，而不再是一介晚輩，因此點將臺未能建功，他也并不意外，當即又從神意中祭出了兩件法器，分別是一鼓一號。
聚將鼓 呼神號。
前者乃是一牛皮大鼓，后者則是一黃銅號角，全都是取材自窮奇大圣自己，前者的鼓皮是窮奇大圣昔年蛻下的，而后者的號角本身，就是窮奇大圣的角。沒錯，窮奇大圣以前頭上是有長角的.....
兩件法器，此刻同時祭動，化作雄渾激烈的鼓聲，以及悠遠沉重的號聲，在虛空中如漣漪般回蕩開來。
“吼！”
鼓聲和號聲重疊在一起，帶著某種奇異的節奏，將窮奇大圣自己的氣血不斷拔高，爆發出更進一步的聲勢。
什么三招定勝負，早就被其拋之腦后了。
“逐疫！”
窮奇大圣狂嘯，施展出了最后一門神通，也是唯一一門蓋世神通，其威能完全以催動時的氣血神意為基礎，消耗越大，威能就越強。所以窮奇大圣才特地煉制了兩件可以增幅自身氣血的法器。
王府之上，窮奇大圣的氣機愈發狂暴，顯化出的原形法相竟是再生變化，反而褪去了肉身軀殼的模樣。
少頃，窮奇大圣神意徹底蓄滿。
同時其肉身軀殼也徹底消弭，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桿灰黑色的大旗，旗面是由窮奇大圣的肉翅變化而成，招搖間風雷皆動，旗桿四周洋溢著滔天煞氣，更透著一股神鬼避退，萬法不侵的意境。
這是窮奇的神性。
窮奇為兇妖，但血脈深處卻又暗藏一份神性，唯有將這份神性挖掘出來，才算是掌握了這血脈的神髓。
“轟隆隆！”
大旗卷空而來，陸行舟頓時心生感應：這要是被卷進去，恐怕就不是掉幾朵金蓮滅幾盞金燈就能解決的了。
嚴格來說，可能會死！
“呼.....”
這一刻，陸行舟眼中昊天鏡微微閃爍，大量離散氣運直接被消耗掉，全部被陸行舟用來體驗窮奇大圣的神通，觀測窮奇大圣的境界，最后以這些為基礎，在生死之間，提煉出屬于自己的感悟。
直到這一刻，陸行舟才真正有了些許明悟。
雖然并不清晰。
但已有了輪廓。
“爭渡爭渡，爭得是大道先機，渡得是塵世苦海，我斬六魄時，承一界眾生，花鳥魚蟲，山川日月之因果，因此我并非一人在渡，我之道也非是一人之道，而是萬萬人之道，我之舟船亦是如此！”
斬六魄的因果。
斬七魄來還。
“眾生萬象皆在苦海，我欲渡苦海，當 以此為基。助人者天助之，我助眾生萬象，眾生萬象自會助我。”
換而言之：
自己要做的，不是精研自身道法，而是創一門普世之法，將其傳開。眾生習練自己所創之法后，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反饋，不需要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的道法就會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本質的變化。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明明是生死攸關之際，陸行舟心中卻是生出了一股大喜悅，因為他看到了方向，不再如之前那般懵懂。
“轟隆！”
逐疫大旗當空落下，幾乎同時，陸行舟拈花一笑，原地乍現一抹毫光，轉瞬間便帶著陸行舟消失在了原地，直到窮奇大圣一擊抹平了大半個王府后，陸行舟的身影才從毫光之中緩緩浮現而出。
大旗變化，煞氣回卷，重新衍生血肉，化出了窮奇大圣的身影，只是其臉上卻是滿溢著愕然的神情：
“躲開了？”
陸行舟伸手一握，從自己肩頭拿下一縷毫光，這縷毫光的根源乃是玉京觀，是玉京觀內除了玩家以外的所有弟子們反饋的結果，而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創出普世之法，再將其傳遍神州的話，
這一縷毫光也會出現質變吧。
無論如何 “多謝前輩成全。”陸行舟看向不遠處的窮奇大圣，打了個稽首。而窮奇大圣則是茫然地眨了眨兇眸：
“呃，恭喜啊。”
“承讓。”
陸行舟收斂氣息，主動表示罷手，而窮奇大圣剛剛施展完一門蓋世神通，雖說不至于精疲力竭，但也是稍感疲憊，同樣不想再戰，于是也收起了原形法相，同時神意一轉，將王府恢復了原狀。
“打也打完了，道友請走吧。”
“哦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推薦你去打隔壁的梼杌，那家伙就比我強一點，當練手的非常適合。”
“.....嗯？”
窮奇大圣念叨完后，卻發現陸行舟沒有就這么離開，而是扭扭捏捏地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那啥，前輩忘了？此前你我不是還有約定么。”
窮奇大圣：“？？？”
約定？
啥約定？
“咳咳。”陸行舟尷尬地頓了頓，旋即說道：“前輩不是說，只要我達成你的要求，你就送我一場機緣么。”
窮奇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