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下風云(上)
大周神都城。
伴隨著一道肉眼可見的空間漣漪，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從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憑空乍現，最后跌落在了神機府的后院中。
轟隆！
鞭炮般的炸響聲隨著兩人的出現而傳開，一道道氣浪擴散開來，但很快李京翰就一抖袖袍將其鎮壓了下去。
隨后就見他一伸手，將抓著的岳燁給扔到了地上。而后者則是手腳著地，極其不雅地倒在了地上，身形微微顫抖，眼中更是陡然閃過了一抹兇光，不過當他重新抬頭的時候，卻又變成了溫馴和順服。
“多謝侯爺相救，燁感激不盡....”
“好了。”
李京翰眉頭緊皺，直接打斷了岳燁的話：“今日的事情不要說出去，該怎么和安樂侯匯報你應該清楚。”
“燁明白。”
“出去吧。”
“是。”
岳燁繼續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轉身，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拍掉身上的灰塵，這才走出了神機府的后院。
而另一邊，李京翰則是神色凝重地站在后院里，手掌攤開，里面是一團灰燼。
“若非我反應及時，用咫尺天涯直接將自己挪移出了浮云山，恐怕就算不死，也是個重傷逃竄的結局，更何況那樣一來，就必須得丟下岳燁不管，這無疑會大大破壞朝廷和岳家之間的關系。”
“可是一枚咫尺天涯符....混賬！”
“陸行舟！”
李京翰連續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次手一抖，將已經毫無用處的符咒灰燼給揚了，接著走進了神機府的內院，換了一身衣服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皇宮，而當他到了皇宮門口時，卻見皇宮外已經站了一人。
那人身著云紋錦衣，身材略顯臃腫，但走起路來卻透著一股靈巧，臉上更是帶著彌勒佛般的和煦笑容。
“見過神機侯。”
“三寶？”
李京翰見到來人眉頭先是一皺，不過很快便舒展開來：“你是陛下的近侍，不應該隨便離開陛下身邊的。”
“神機侯明鑒。”
被李京翰稱為三寶的，便是當今皇榜第七，朝廷明面上除了李京翰之外的另一位巔峰武圣，六宮大總管，三寶公公。其權勢在皇宮中可謂獨一無二，而且深得天圣帝的信任，是其近身侍衛。
而面對李京翰的質問，三寶公公臉上笑容不變，繼續道：“皇上已經知道侯爺要來，命我來為侯爺帶路。”
“嗯？”
三寶公公的話讓李京翰眉頭一挑，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后終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帶路吧。”
三寶公公無言地點了點頭，隨后便轉身走進皇城，而李京翰則是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最后兩人走進了一處偏殿。
“京翰你來啦。”
“臣李京翰，叩見陛下！”
“起來吧。”
偏殿中，天圣帝身著常服，桌案上擺著大量的奏折，似乎是在批閱，而在那堆奏折旁，只見一塊方正的大印尤為顯眼，印上刻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赫然是大周朝社稷的象征“承天印”。
天圣帝將手按在承天印上，沉默片刻后，這才突然開口：“承天印剛剛突然震動，應該是你的緣故吧京翰，你用了咫尺天涯符？”
“陛下圣明。”
“怎么回事？”
天圣帝神色淡然，似乎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李京翰還是無比詳細地將事情全部講述了一遍。
“陸行舟此賊算計深遠，是臣失算，還請陛下恕罪。”
“法寶....法寶....”
聽完李京翰的講述后，天圣帝雙眼微閉，顯得有些悵然：“看來史書里那些太祖和國師君臣相合的故事也未必是真的了，否則國師又為何要花大代價鑄造一件法寶，卻又不讓朝廷這邊知道....”
李京翰見狀連忙道：“陛下切勿心軟，陸行舟欺瞞朝廷，本就是心懷不軌，皇上只是為民除害罷了！”
天圣帝聞言反而失笑出聲：“此地不過你我君臣二人，三寶亦是朕的心腹，京翰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言罷，天圣帝的表情一掃先前的悵然：“你我俱知，若逆天觀僅是如此，朝廷又何必將其剿滅掉？比起逆天觀，試問藥王寺，東海劍宗，北原異族，哪個不是朝廷的大敵？不比逆天觀有價值？”
“況且滅了逆天觀，還會給天下人以口實，說朝廷過河拆橋無情無義，說朕不復昔年太祖的風采。可為何明明有這么多弊處，朕還是要滅掉逆天觀？歸根結底，其實無非是想殺人奪寶罷了！”
“宗派不同于世家，朝廷目前的實力還遠遠不足以將其徹底剿滅，皇榜前十二，朝廷只占了兩位，哪怕加上國子監的那位，也不過三位，剩下九個全是宗派出身！這讓朝廷如何去剿滅宗派？”
“那些巔峰武圣不殺死，哪怕宗派滅了，也只會給朝廷帶來無窮后患。”
“而逆天觀就是其中關鍵。”
“一來，這逆天觀如今衰弱，滅掉也不會引發宗派界的震動。二來，便是太祖手記里提到過的人仙古卷。如果不是人仙古卷，陸行舟一個昔日的鄉野鄙夫，如何能成為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
“太祖手記里可是明言過的，陸行舟從人仙古卷身上悟出了逆命輪，而那件東西據說就是給皇帝用的！陸行舟更是曾經在酒后私底下說過，人仙古卷高深莫測，若是他能看懂，一定可以突破人仙！”
“但那古卷，只有看得見氣運的人才能看！”
“太祖無法見得氣運，于是故作不知，沒有揭破這個秘密，但是朕不一樣！朕是太祖，太宗，父皇最杰出的作品。”
“朕能看到氣運！”
話音落下，天圣帝就重新睜開了雙眼，只是天圣帝那和平時別無異樣的雙眼眼瞳，此刻卻是陡然分裂開來！
這位大周朝的天子，竟是天生重瞳！
“百年以來，在朝廷暗子的影響下，逆天觀不斷衰弱，且一直沒有和其他大派結盟聯系。太祖，太宗，父皇，三代的暗中打壓在朕身上終于開花結果。逆天觀就是朝廷剿滅宗派大計的最后一步。”
“打壓世家，靠的是國力，看得是名望。但打壓宗派，只能靠武力！”
“絕對的武力！”
此時的天圣帝看上去，哪里還有半分因朝政過多而疏于修煉的模樣，氣機勃發之下，赫然也是一位巔峰武圣！
但很快，隨著天圣帝重新閉目，他身上的氣息也迅速收斂了起來，在睜開眼時，那重瞳異象已然消失。
“所以京翰，所謂罪大惡極，不過是對外說法，你我于內就不必這么說了。”
“陛下此言大謬。”
李京翰躬身行禮道：“陛下乃是天子，既然陸行舟身懷重寶，那陛下想要，陸行舟就不能不給。他不給，自然是罪大惡極，這是天地綱常，君臣道理。至于那件重寶，臣也必定會為陛下取到。”
“好了。”
天圣帝搖了搖頭，沒有和李京翰爭辯的意思：“京翰，朕知道那些人還在暗中聯系你，你去告訴他們吧，他們的條件朕答應了。三寶，你也去一趟南蠻，朕不能再拖下去了，逆天觀必須滅掉。”
“哪怕為此暴露朝廷這么多年來布置也在所不惜。”
李京翰和三寶公公同時躬身道：
“臣遵旨。”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