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張爾身處某條胡同之中,面色微沉,單手撐在墻體之上。
身上沾染著各種土灰,暴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擦傷。
“呼…應該沒有追過來吧…”
張爾十分警惕的多次環顧四周。
確認周遭無人之后,他撣了撣身上那些臟兮兮的地方,隨后稍有些一瘸一拐的向著胡同之外走去。
自己…居然又碰上了一起異常事件…
還好自己反應很快,并且那輛車的行進速度并不算快,因此自己那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跳車的行為救了自己一命。
那輛車則直接開走了,似乎并沒有在意自己的行為。
以前…怎么從來沒有發現這些異常事件的發生頻率是如此之高?
自己這剛出虎穴又入狼窩般的遭遇真的是要銘記一輩子了。
張爾仍處于有些驚魂未定的狀態,剛剛經歷完鬼校事件的他現在對這些東西的敏感程度絕對不低。
還好現在身處的位置已經離市立警察局不算太遠,哪怕只靠步行也是能夠抵達。
張爾不由得再次回想起那個自稱姓來的開車男子,一些塵封已久的回憶也是漸漸浮現出來。
那是…自己剛上警校不久時候的事情…
足足有十幾年了。
警校男寢的夜晚,盡管疲憊,但是嘮個幾句再睡確實都是常態。
那一天的晚上,為了盡快互相熟悉一番,三鋪的秦臨突然提議道,讓大家各自講點自己知道的案件或是異聞。
但大家憋了半天也沒吱出幾聲,見狀秦臨便起了個頭。
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的時間,但張爾仍是能夠回憶起那個故事的梗概。
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都市異聞。
大致上,就是講述了一個來姓的男子在被仇家殺死之后,復生成為鬼物的故事。
但劇情僅僅局限于此的話,也不過是一個冤有頭債有主的老套復仇故事而已。
然而秦臨口中所述的內容,卻是告知了自己等人,這一切已經在超脫常規的路上愈發的失控起來…
那個男子所變成的鬼物在殺死仇家之后并未消散,反而是仍舊游蕩在那座城市之中。
世上每日都在不斷發生著極多與“死亡、仇恨”有關的事情。
上至極為嚴重的斗毆致死、兇殺、誤殺、仇殺。
下至日常生活中的校園欺凌、社交排擠。
因為這些原因死去或產生死亡傾向的人比比皆是。
或是被殺,或是自殺。
傲慢、嫉妒、憤怒、懶惰、貪婪、暴食、。
七宗罪中的絕大部分發展到極致都是透露著諸多死亡的意味。
而這類非自然死亡…就意味著那些由心的恨意在不斷的萌發生長。
那個由來姓男子化作的鬼物則會尋找起每一個帶著怨恨死去的人。
讓他們復蘇,并帶著他們的尸體前去尋仇。
無論對方所作的是大惡,還是小惡。
甚至可能沒有作惡,只是死者一廂情愿的恨意而已。
哪怕…這份仇恨是主觀的、莫須有的。
但對它而言,都無關緊要。
它唯一的執念…
就是復仇。
自那之后,便時不時會有人在清晨時分看見一輛載著尸體的轎車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
在某條道路上緩緩行駛著,向著所謂的“仇人”所在之處行駛而去。
在尋得之時,便無問緣由直接殺死對方,繼而乘客了卻心愿獨自離去。
而駕車之“人”…
則會繼續尋找起下一個“乘客”。
以及…下一個“仇人”。
張爾回憶間已經走到了汾山市市立警察局的門口。
上班時間未至,警察局的門口僅有一個正在執勤的男性警員,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你好,有什么可以幫你的么?”
男警員看見張爾以著一副滿身塵土、一瘸一拐的狼狽模樣靠近過來,頓時心生了不少警惕,見張爾進到大門口處便立刻走出,走到了張爾身邊的位置。
“我找秦臨,應該是你們這的副局長。”
“這…”
男警員露出了一些為難的神情,他沒想到眼前這人一上來就嚷著要見副局。
“我也是警察,警察證沒有隨身攜帶,需要的話可以配合你們查詢,我和秦臨是朋友,現在急需聯系他,但是手機沒有信號。”
張爾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于是從兜里拿出手機晃了幾下。
“麻煩幫我知會一聲,就說張爾來找他的。”
眼前的男警員聞言倒是大致信了幾分,但依舊是那副十分為難的模樣。
“局長和副局長因為一些要務,估計是臨時出差了。”
“什么?”
張爾顯然不會相信這種說辭,“那你們能聯系上么?”
“不行,城市主信號基站和光纜在今天凌晨的時候似乎是被徹底燒毀了,當前正在搶修,得等信號恢復才能聯系的上。”
男警員的表情十分認真,看起來并沒有說謊的樣子。
“…等信號恢復了我也能聯系得上,不用特意麻煩你們。”
張爾有些無奈,看來這趟是白來了。
“這點倒是先不提,你身上的這些傷勢得先處理一下,我帶你去我們的醫務室吧,負責那方面的同事今天剛好來的比較早。”
那名男警員想了想如是說道,說著便上來攙扶住了張爾。
正要帶張爾往局內走去的時候。
“不用了,我來吧。”
一個男性的聲音突然從另一個方向響起。
張爾立刻驚訝地回過了頭,接著便看見了那張熟悉的面容。
秦臨瞪著倆大黑眼圈,正從通道另一頭的不遠處向著二人走來。
“我就知道,你這老小子這么命大,肯定不會那么容易就撲街了的。”
張爾看見秦臨的臉上滿是笑容,只是眼眶中卻是微微濕潤著的模樣。
心中的情緒無言以表,兩個男人只是重重的擁抱了一下,互相拍了拍對方的后背。
而這一情景也讓身畔的警員看的十分訝異,有點理不清眼下的狀況究竟為何。
“進去聊吧,先去趟醫務室,你這傷確實得趕緊處理一下了。”
秦臨松開了手,隨后看向那名警員所在的方向。
“小華你繼續執勤就好,我來帶他去醫務室。”
“好的,秦局。”
警員小華點了點頭,隨后轉身向著原處走去。
見四下已經無人,秦臨攙扶著張爾的同時便極為小聲地問道:
“你之前是被困在‘鬼校夜課’那起事件中了吧。”
張爾聞言,微微低頭,“對,不過運氣好,逃出來了。”
“活著回來就好,我得到消息說你的情況有些特殊的時候著實是嚇了一跳…”
秦臨答道,“不過我看過那起事件的相關檔案,你這身傷…應該和鬼校事件沒什么關系吧。”
“嗯…”
張爾仍是心有余悸的模樣。
“我在來這里的路上…又遇到了一個鬼東西。”
秦臨毫不驚訝。
“我猜到了,但是你居然又逃出來了,看來你在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
說著還調笑了兩句。
但張爾卻是笑不出來。
“這只是因為那第二起事件的目標壓根就不是我,沒把關注點放在我身上而已,不過你為什么完全沒有驚訝的樣子,這么多鬼東西在你負責的城市里游蕩著…你都不擔心的嗎?”
秦臨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以往其實并不會爆發的這么頻繁,但是如今應該是遇到了非常特殊的情況。”
“什么意思?”
張爾有些疑惑。
“是和‘這座城市的信號完全消失’這事有關么。”
“沒錯。”
秦臨點點頭道:
“今天凌晨,我和李局都收到了一個警報訊息,里面內容不多,歸結一下,可以理解為他們在告知我們盡快撤離,原先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如今來看…很可能是汾山市的情況徹底失控了,整座城市都會被納入某個已經展開的領域的范圍,伯勞鳥…是想要止損。”
“那你怎么沒走?”
“你說呢。”
秦臨瞪著他那雙黑眼圈看向張爾。
“考慮到你這個相關情況什么都不了解的倒霉蛋萬一有命逃出來,沒有我的話恐怕也是要被補刀了,哪怕是為了給你家人一個交代,我當然也是得留下來。”
說著,秦臨從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況且…我可不是為了遇到事情就撤,才努力晉升到今天這一步的,不…應該說是‘我們’,李局也是非要留下來,最后被我叫人給硬生生架走了,這里得有人在場應對,萬一這一次真的活不了了,那也得為以后的收拾殘局做準備,我們倆必須要一走一留。”
“這可不像你。”
張爾有些懷疑地說道,“我記得你最喜歡計算得失了。”
“這都十多年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秦臨一邊答著,一邊取出了一只外觀有些特殊的手機,調出了此前就想讓張爾查閱的離線資料庫。
“相關知識先了解一下吧,然后包扎一下,盡快恢復一些狀態,接下來可沒法閑著。”
張爾接過手機,一邊翻閱一邊開口問向秦臨:
“怎么說?你有計劃?”
“沒有具體的計劃,但是你知道的,星球聯邦成立了這么久,各國區的軍隊職能早就已經大量拆分,伯勞鳥以往有現夢者在執行事件的時候,經常會需要我們這邊配合執行凈空和地面接應,所以凡是有正在執行事件的現夢者信息,我和李局都是能夠知道的。”
秦臨說著拿回了手機,劃動了幾下切換到了一個新的界面。
“沒有記錯的話,這座城市里應該還有一個現夢者留存著,伯勞鳥說不定會留有后手,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得找到他,哪怕我們這些普通人再不頂用,說不準也能夠提供一些間接性質的幫助,畢竟現在…就只能指望他們這類人了。”
張爾看向屏幕上所示的界面,隨即目光微微凝起。
那是一串文字:
汾山市,正處于事件執行狀態的現夢者計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