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傾巢撤離
汾山市，伯勞鳥大廈。
地下現夢者計劃基地，ZETA杰塔分析處樓層。
十一分鐘之前，汾山市的上帝之眼監測到了一個特征極其特殊的超大型領域的生成展開。
ZETA分析處在短暫的確認之后立刻進行了上報，而隨之反饋而來的…則是禁區協議。
由于那個已經確定無法在生成后離開的特殊領域將在幾十分鐘之內就徹底完成展開，因此汾山市被二號國區理事會直接劃作了特級禁區，將禁止一切非釋神成員及精英現夢成員的進入。
“快走吧！博士，再晚一些可就來不及趕在領域完全展開之前撤離了。”
一名身穿研究制服的年輕助手正催促著一名大約二十七八上下、且戴著副金絲眼鏡的金發女性。
前者已經急得像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明明對方身為極為寶貴的研究性人才，在撤離資源方面是享受絕對的優先級待遇的，但對方此時卻依舊是停留在原地長時間的思考和發怔著。
女子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凝視手上的數份檔案文件的動作，時不時還會抬起頭來，看向面前那臺虛擬顯示器上明確標識的各項數據。
“許，把上帝之眼近一個月的監測數據報告再遞給我看一眼，波段和頻段乃至能源場特性數據都要，尤其是存在微小疑點、有待確認的那一部分。”
女子側目看向身畔那名被叫做“許”的年輕助手。
后者無可奈何，只能將放在另一側的一臺智能設備拿起，擺弄了兩下并遞給對方。
將手上的幾份現實事件的檔案放在了桌上，女子接過設備，隨后看向了屏幕上顯示著的內容。
大約一分鐘的快速翻閱之后。
“嗯…如果數據沒錯的話，現在的這種狀況完全自然發生的概率相當的小…”
說著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厚厚的鏡片看上去，似乎是帶著些老花的款式。
“有人在用某種方式刻意引導著異常維度侵蝕現世，很有可能…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被掩蓋著，直到今晚才正式爆發出來，過程中還刺激著暫時停留在這片區域中的所有夢境或現實事件型Morpheus，導致各類事件都是處于復蘇或者已經復蘇的邊緣。”
女子頓了頓聲：
“難怪…最近汾山市的事件發生的這么頻繁…這類數據在乍看和一次分析之下完全沒有太大問題，只有現在通過反證的方式才能看出問題所在。”
沉吟數秒，隨后又繼續開口說道：
“而這個特殊的領域一旦徹底生成…領域中的所有夢境和現實事件恐怕都會直接傾巢出動，不行…必須要讓總部增派大量釋神者過來，否則這座城市估計是要保不住了，在不久之后就會像六號國區的威斯德蘭城那樣，在十數天內直接變成一座鬼城。”
“怎樣都好怎樣都好！當務之急是快跟我走啦萊拉大姐…其他人都走光了，再不走我們倆也要‘保不住’了！”
助手許終于是無法按捺住內心的焦急和恐懼，先一步走到了研究室門口并讓艾塔打開了大門。
隨后側過身來，示意萊拉馬上跟上。
“知道了，幫我記錄申請一下先置議案，等下登上飛機并撤出汾山市后馬上上報上去，城市居民的撤離工作必須馬上開始，不能再管暴不暴露的問題了…”
萊拉的話音才剛剛落下，房間中艾塔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二段數據已完成特征監測，核實結果出具，繼確認‘該領域在完成展開之后無法以常規途徑離開’之后，現已確認‘該領域在完成展開之后無法以常規途徑進入’，請收悉。
萊拉頓時愣在了原地。
不能離開的同時…
也不能…進入？
她很清楚，每座中大型城市一般都會配置一到兩名常駐釋神者。
但很不巧的是…
汾山市的釋神者，其中一名在前幾天的時間去了其他國區執行事件，另一名現在尚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很可能已經登上飛機離開了這里。
而擁有超頻能力的精英現夢者，必然也會在緊急事態警報發出之后優先選擇離開，以待觀察后續情況及任務分配。
沒有傻子會呆愣這個即將處于極端情況下的城市之中。
但是…
眼下這個威脅最大的特殊領域，卻是極為少見的不可出也不可進的特性…
而在通訊被切斷的情況下，其他人根本還沒有得到這一信息。
而即便現在馬上去往唯一具備破域能力的上帝之眼操控室傳遞信息也已經來不及了。
理事會原先的想法很可能是在撤離好相關人員之后，由周遭城市的釋神者及精英現夢者前來這里進行圍合式增援。
但現在的監測結果意味著除了擁有“破域”能力的人之外…其他都是無法進入這座城市。
“這回…麻煩真的大了…”
萊拉想了想終于是站起了身來，選擇跟上助手許離開這里。
但才剛小跑出幾步，跟上的步伐卻是微微一滯。
“等一下…那些檔案。”
“那一百多個現實事件的檔案資料庫里統統都有，紙質原件沒了就沒了，快走！”
助手許不由分說的便把萊拉一把拽出了研究室，二人隨即一前一后向著專用電梯跑去。
進入電梯，萊拉剛想點擊頂層停機坪的按鈕，助手許卻制止了她，然后點擊了另一個樓層按鈕。
“別去停機坪了，直接去伽馬樓層，現在職級不高的成員都在往樓頂去擠，和他們擠在一塊容易出事，我們有權限直接調用輕載運輸機。”
“嗯…好。”
萊拉向來都很信任自己的助手，眼下便點頭應了聲是，但眼神之中仍舊是那副深思著的神情。
電梯隨即運作起來，向著目標樓層運行而去…
而此時此刻，距離緊急事態警報的發出，已經將近過去了二十分鐘。
汾山市的整幢伯勞鳥大廈及地下基地，在不久之前便如恐慌蔓延一般，所有收到訊息的成員傾巢撤離。
這座氣勢恢宏的百層大廈，在短短的幾十分鐘之內瞬間變成了一個無人的空殼。
雖然“人”是快要沒有了…
但是……
同一時刻。
汾山市的某個住宅區中。
“媽媽，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大的女孩微微慫低脖頸，一雙粉嫩白皙的小手略有膽怯地提著被子的邊緣。
“怎么了，小可，為什么會這樣問？”
坐在小床邊上，正捧著故事書的年輕女子微微一愣，隨即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兒，似乎因為她剛剛提出的問題而感到有些詫異。
“住在隔壁的子帆哥哥說，我不能在跟其他人玩兒的時候哭，不然…鬼就會來抓走我，但是…”
說到這，女孩顯得十分委屈，豆大的淚珠從眼角簌簌滑落：
“小可今天…還是哭了…嗚…小可要被抓走了…”
女子這才了解詳情，于是寵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不會的，子帆哥哥是騙小可的，不會有鬼因為小可哭就把小可給抓走的。”
“…真的嗎？真的不會來抓小可嗎？”
小女孩似乎沒有完全相信，她抬起頭來，用剛剛哭完以至于眼淚汪汪的大眼睛向母親確認著。
“真的，不會的哦所以小可快點睡覺覺吧，很晚啦，再不睡的話才要被抓走呢”
似乎是想要跟女兒開個小小的玩笑，但女兒眼中忽然再次洶涌而出的大顆眼淚，讓她隨即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不是的不是的…世界上沒有鬼的！小可不哭，是媽媽說錯了，媽媽壞！”
女子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想要嘗試著讓眼前的女孩開心起來。
“…真的？”
女孩看向母親，眼神中仍是半信半疑的模樣。
“真的。”
“不騙人？”
“不騙人，媽媽怎么會騙小可呢。”
“那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放心了吧。”
用紙巾輕輕拭去了女孩臉上逐漸干澀的淚痕，“好啦小公主，快睡覺吧，今晚也要做個好夢哦”
“嗯…”女孩似乎相信了，她將枕頭放平，然后小心翼翼地平躺了下來。
女子輕輕吁了口氣，隨后站起身來，走向了房間門口。
“媽媽…”
正要關掉房間內的燈光，女孩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嗯？”
“真的真的…沒有鬼嗎？夢里…也不會有嗎？”
聞言，女子轉過身來站在門邊，露出了一個足以令女兒安下心來的溫柔笑容。
“放心睡吧。”
“媽媽保證，沒有的哦。”
“夢里…也不會有的。”
伯勞鳥大廈很快就接近了人去樓空的境地。
位于地下的ZETA杰塔分析處，某間核心研究室中。
一疊厚厚的檔案原件均是靜靜的停留在桌面之上。
那是近期曾在汾山市出現過的諸多事件的文字記錄。
粗略一看，應是足足有上百份文檔。
每份…都是標注著對應事件的名稱。
死者行兇鬼校夜課 七回目の死(第七次死亡)
入睡的保安身后之人食死隧道 （活體模型）
太平間的竊竊私語集骨電梯 為首的那一份自然也是一樣。
上面用著清秀的字跡標注著其命名：
Mom(另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