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四條線索
張爾推開了眼前的教室門。
教室之內漆黑一片、空無一人。
“不對…”
張爾有些失望之余，還有些慶幸。
此時此刻…
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究竟是什么，是推開門之后所看見的眼前這空空蕩蕩的場景，還是別的什么景象。
環顧四周，張爾意識到自己如今正停留在新樓的實驗室樓層。
自己竟然在毫無目的情況下…一路摸到了這么遠的地方。
實際上，他已經在這所學校中留存了相當長久的時間。
但是具體多久已經無法分辨，因為在那次NG之后的不久，他便發現自己的衣兜中的手機已經不翼而飛，而整所學校也是完全沒有任何掛鐘之類的物件。
最初的時候，他還會一邊行動一邊在心中默計秒數，以推測自身處于其中的大致時間。
但是這里的天色卻永遠停留在了夜晚的模樣。
身為普通人…終歸是無法長時間的一心兩用。
再加上進入這片空間之后，自己似乎就完全沒有任何生理需求的變化，不會餓，也不想上廁所。
很快，張爾就徹底記混了時間，隨后陷入了這仿佛永無止盡般的死循環中。
鈴鈴鈴鈴鈴————
校內突然響起了一陣打鈴聲，但是張爾除了嚇了一跳之外并無其他反應。
他已經聽了太多次了，這打鈴聲對眼下的處境毫無幫助。
三班所在的教室，自他嘔吐并NG之后便一直變成了黑著的模樣，那群學生再也沒有出現過。
張爾走到一扇玻璃窗前照了照自己。
微暗的光源之下，玻璃上倒映出了一個微微發福的男性的映像。
“果然…就算不觸發NG…在這個空間中的人也會逐漸巨人觀化。”
張爾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很可能已經不多了，但是他卻始終搞不懂到底應該如何推進那所謂的“劇情”。
此前他進入過教師辦公室，但里面也不過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教材、作業、學生名單等文件，完全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非要說的話，也就只有一份出游策劃案和一份舊報紙稍微有些特殊。
前者上面記錄了部分學生即將進行的活動詳情，后者上面記錄報導著自己早就已經了解清楚的信息——那個在幾十年前發生的出游意外。
“再這樣耗下去…估摸著不久之后就能上頭條了。”
張爾默然嘆息道。
鈴鈴鈴鈴鈴————
一陣打鈴聲再次響起，和上一次間隔了大約有數分鐘的樣子。
嘖…還是現在這個年代的鈴聲好多了，不是薩克斯就是鋼琴曲，這打鈴聲也太刺耳了。
張爾撫了撫心有余悸的胸口，這上世紀的實打實的打鈴聲總是響起的毫無前奏、十分突然，在這片完全陷入死寂的空間之中確實尤為嚇人。
打鈴聲持續了數十秒鐘，隨后周遭再次歸于徹底的寂靜，仿佛剛才的聲響只是從耳畔一晃而過的幻覺一般。
“要是手機還在就好了…連現在是什么時間都沒法分辨，為什么會莫名其妙不見了…”
無奈間，張爾只能將這一糟心事的緣由歸咎于這起異常事件。
沒有手機的他無法知悉當前的具體時間，假如能夠知道具體時間的話…還能和自己身體的改變程度信息一同分析分析，借此搞清楚自己“巨人觀化”的速度到底如何，而非如今這樣完全無頭蒼蠅一般的不知來去。
張爾眉頭微微皺了皺。
說起來…
想到了什么的張爾忽然再次環顧起了四周，然后推開了附近幾間教室或實驗室的大門。
盡管沒有開燈，但是張爾借著校園中的盞盞路燈余光依舊是能看清一些。
這里和其他地方一樣，任何和教學相關的設備物品都很齊全，但是…
卻依舊是完全沒有任何掛鐘之類的物件。
張爾的雙眉皺的更緊了。
身為刑警的直覺讓他開始察覺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事情。
張爾坐在了這間實驗室的講臺桌前，俯下身開始思考并梳理起這起異常事件中的種種線索。
線索一，自己被卷入這起異常事件之后，在老樓中不斷遭遇著鬼打墻，事件本身似乎是在逼迫自己開始和那群鬼學生進行接觸，以此觸發劇情的正式展開。
線索二，自己正處于不斷巨人觀化的情況，此前的三次NG，和如今的無目的游蕩，都是在不斷加劇這一癥狀，只是NG的作用會更加直觀且強烈，而后者則是以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態勢。
線索三，自己的手機出現丟失的情況，具體時間無法明確，有可能是在老樓奔逃時遺失，但是概率不大，手機從衣兜中被甩飛出來并墜地的砸落聲自己不可能注意不到，那么大概率會是另外一個可能性——這起異常事件“希望”自己的手機消失。
線索四，整個校園之中都沒有任何鐘表類的物件，無論是那幢老樓，還是腳下這幢新樓，內部均是沒有任何相似物件。
線索一和線索二似乎暫時沒有可以進一步分析的信息了，但是線索三四…
思考間，張爾眼神微微瞇起。
如果說自己手機的消失是這起異常事件所為，那么…它為什么要讓自己的手機消失呢。
結合線索四來看，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這起異常事件…不希望自己得知“確切的時間”。
但也可以理解為…它希望自己得知“它不希望自己得知確切的時間”這一線索。
盡管在邏輯上有些繞口且套娃，但從客觀角度來看，這顯然是一種欲蓋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式的提示了吧。
張爾眉頭仍是緊皺著的模樣。
如果進一步深入推導的話，他便開始有些無法理解了。
為什么這起事件不希望自己得知確切的時間呢…
明明自己的“主線”應該是和那群鬼學生完成一次角色扮演游戲才對。
張爾有些無力的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隨著自己的思考，時間已經再度過去了許久，但眼下他也沒有任何方式去精確計量。
明明要盡快去“推進角色扮演劇情”，自己卻只能杵在這里思考發愣。
像個智障一樣理不清前因后果，只能干巴巴的杵在這里…
張爾的雙眼突然再次睜大了一些。
杵在這里？
他突然將目光再次放回到了那兩條線索之上。
乍看之下，“自己需要扮演新老師推進劇情”這一內容似乎和“不希望自己得知時間”這兩條線索之間完全沒有任何聯系…
也許是有的…
張爾突然感覺想到了些什么。
自己…此時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對啊…
我在做什么？
我在杵著啊…
自己明明是要去扮演新老師的，現在卻連那群鬼學生都找不到只能傻乎乎的到處游蕩發愣？
根本原因…就是找不到它們啊！
找到它們，繼續推進劇情不就好了么。
張爾頓時茅塞頓開了起來——
但很快，他又感覺自己依舊是個智障了…
他娘的…這不是廢話么…
找得到我還在這杵著？
張爾哀嘆了一聲。
長時間處于這種無人交流、無法得知時間流逝和事物變化的環境下，自己的思考能力和狀態已經開始逐步下滑了。
分析了一大串，事情似乎仍舊是沒有任何進展。
時間在思考間一點一點流逝過去。
鈴鈴鈴鈴鈴————
打鈴聲又一次毫無征兆的響起，讓正處于專注思考下的張爾驚了一大跳，差點從座椅上摔下身去。
“所以說這玩意兒能不能別那么突…”
張爾突然發覺…
自己似乎觸到了一些和“游戲規則”有關的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