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夜流星
深冬的夜，位于南半球的太陽直射點致使了北半球的黑夜早早地降臨。
夜幕之下，運輸機引擎運轉的聲音回響在汾山市上空的平流層中。
坐在尾端機艙上的男子此刻看向右手小臂上的顯示內容，隨后解開了安全系帶準備起身。
監測到垂直定位與起跳點即將重合，現對事件專用非致命武器解除限制，請取出并裝備于制服右側嵌合區域。
隨著PSI-027的聲音響起，位于座位一側的柜體中間升起了一個臺面，上面放著一把外形特殊的槍械，槍身上的數枚藍燈在此時均是幽幽地亮了起來。
“雖然從外形上來看可以說是完全不同，但這種既視感…繼EVA之后，這回又開始魔改起PSYCHO-PASS了嗎，負責裝備設計的NU部門這幾年是不是有些太閑了點，總揀這種幾十年前的動畫作品來看。”
“聽上去你和他們好像也有些興趣相投的樣子。”
坐在一旁的南明愿右手小臂上也佩戴著同樣的顯示裝置，此刻正手持著一副氧氣面罩，注視著上面已經位于峰值的波段信號強度數據。
“不然這幾年來無聊的時候還能做些什么？”
林晟將槍械取出，拿在手中大致端詳了一番，槍體本身體積較小且重量較輕，外形和常規手槍的區別很大。
“做好準備，不然可能要來不及了。”
南明愿看見顯示屏上的信號數據始終維持在幾近最高點的區域范圍。
“有些奇怪，信號強度有些異常的高，完全不像幾分鐘前剛剛復蘇的，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
“都到這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林晟掂了掂后便將那把槍械裝入了大腿右側的預留區域，隨即，一顆顆彈藥自動裝填入槍身的聲音迅速響起。
監測到非致命武器‘夜襲01’已嵌入激活，載彈量共計7發，現已完成默認裝載，制服剩余彈藥儲備為鎮靜彈14發，焊熔微爆彈、電擊彈、微縮煙幕彈各7發，請根據適用場景自行切換。
當前時間為2045年2月17日18點02分，夜襲01即刻解禁，請在事件過程中竭力避免接觸大量人群。
隨著武器與制服的嵌合，加上登機之后加裝在背后的“流星機動”裝置，這件黑色的衣裝看上去變得愈發完整且復雜了起來。
“聽上去我還得靠自己挨個解決那些看到我的人對吧，DELTA部門難不成是解散了嗎？”
林晟聽完PSI-027的話后稍稍有些無語。
“這些年的事件數量越來越多，哪怕此時此刻可能也正同時發生著好幾十個事件，加上需要警戒第三方勢力的介入，人員配置相較于從前難免會有所下調，偶爾…會出現漏網之魚。”
坐在一旁的南明愿看向林晟并解釋道：
“所以，現在我們也會配備常規的非致命武器，像是手槍型的夜襲01，也算是有備無患吧，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不上的，駐守在汾山市的DELTA部門會幫你疏散并封鎖執行事件的區域，以此保證你現實中的身體安全，不過在特定場景下這東西還是比你那把小破刀好使的。”
南明愿想了想，隨后還是不太放心的繼續提醒：
“要小心，雖說目前還沒有在執行事件時發起襲擊的先例，但是這段時間‘鏡子社’的動作真的越來越大了…”
“我知道，但這也僅僅只能局限于介入事件之前，介入之后我那留在外面的身體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聞言，南明愿點了點頭。
“我們是第二批到的，那幢居民樓已經由DELTA成員完成疏散，EPSILON會稍稍晚于我們一些，等你進去之后，那個房間很快也會被徹底的封鎖，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
“行，那我出發了。”
林晟轉過身向著機艙尾端走去。
“下去了，普茜，準備空降。”
GAMMA-579已于3分鐘前將運輸機調整至懸停模式，空降曲線當前規劃完成，流星機動解禁，制服翼展與噴射功能將自動開啟并全程協助控制，祝一切順利。
PSI-027的話音剛落，林晟身后便響起了“嘀”的一聲，制服背后最為厚重的部分應聲激活。
機艙內機械扭轉的沉重聲音也一并響起，尾端的艙門開始緩緩打開，高空中的氣流猛烈地灌進機艙之內！
佩戴上氧氣罩與裝備著同調裝置的護目鏡，林晟的視野中開始浮現出一個個與現實對應的簡易數據參數，隨后他看向右手臂顯示屏上所示的目標信息，儼然是一幢相對老舊的十二層公寓。
側過身來，用眼神向身后不遠處坐在座位上的女子微微示意，隨后林晟便從艙門末端猛然躍出，墜向了下方位于高空之上的云海。
后方被打開的艙門之中，一個自言自語般的呢喃聲悄然飄蕩著。
“一定，要活著回來。”
隨即飄散在扶搖直上的亂流之中。
由于運輸機懸停在平流層的近最底部，在空中快速下墜的林晟很快就用身體闖入了云海，隨后又自云海之中墜入對流層的高度。
深冬夜晚寒冷凜冽的氣流從周身激烈地劃過，但制服特制的材料保證了身上的熱量并不會因此而迅速流失。
夜幕下燈火斑斕的城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此時一顆無光無聲的流星剎那間劃過了天際。
自由落體了近五十秒后，仍在空中的林晟看向了公寓所在的方位，那幢熟悉的公寓型大樓已經進入了目所能及的極限位置，下個瞬間，身后的滑翔翼頃刻間展開，連帶著噴射裝置一同協助他在空中快速調整并穩定下了身形，然后向著那幢公寓滑翔而去。
片刻之后，平穩落在公寓樓頂的林晟將氧氣面罩取下，隨后將彈藥切換為了焊熔微爆彈，破開了頂層的門鎖。
實際上，現夢者并不會每次都以這種相對危險的方式執行事件。
多數時候，數個人，一輛車，便足以用最為隱秘的方式悄然抵達事件現場。
但由于此次任務是林晟臨時接下來的，且位于汾山市的目標相對于他們所在的白鹿市基地有著將近600公里的空中距離，因此他們只能選擇通過緊急預案的方式快速到達這片區域。
早年，最初在空降行動的設計上，伯勞鳥采用的是傳統的單兵跳傘的方式，但是巨大的傘衣在城市的各種時間段下都會顯得十足顯眼，以至于在日漸頻繁的行動下，民眾中的曝光度也逐漸上升。
于是在經過長時間的設計試驗與較為巨大的資金投入之后，用于這一特殊情況下的“流星機動”便由此誕生了。
“如果還有命回去的話，看來是得恢復一下訓練了，不用超頻差點閃著老腰。”
活動了一下身子并用力地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部，林晟隨即躍身進入，很快便在幾層之下找到了那間標示著802的房間。
故技重施，金屬門鎖在彈藥的作用下很快部分熔化并陷入癱軟的狀態，隨著一個小且沉悶的輕微爆破聲，其中一部分內容物便順著縫隙流淌了下來。
小心地拉開房門，林晟隨即進入到了房間之中。
房間內的格局不算太大，環視四周，他看見屋子里僅僅有著一室一衛，以及一個和廚房合并的小小客廳，廚房與衛生間的內部均是十分干凈，看上去這里的主人與他的性子不同，是個頗為愛干凈的類型。
走進臥室，此刻臥室的床上正躺著一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男性，當前已經進入了非常深度的酣睡之中。
看著對方熟睡的模樣，林晟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了那個冬夜，以及留存在記憶中的那個女孩。
意識穿越回了多年前的某個夏季，一個約摸六七歲的女孩抓狂般地揪著一個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看上去已經十二三歲的少年的耳朵。
因為陌生人臨時的贊助，讓福利院的孩子們難得的有了一次集體出游的機會。
但因票數有限，在那個清晨，幾乎所有孩子都在起床后的數分鐘內排好了隊，然后跑去參與抽簽，只有林小芊因為需要叫醒貪睡的林晟而一起沒能趕上…
“可能就像你總說的那樣吧。”
林晟放下思緒，走向了此次的任務目標。
“我是一個十足懶散以至于總是遲到的人。”
“甚至這次還整整遲到了兩年。”
在床邊坐下，林晟從手臂處的顯示屏上調出了對方的個人信息與波段特征，屏幕的左側生成了一個標注著“INTERVENE”的虛擬按鈕。
“但至少…現在還有挽回的余地。”
“江冕是嗎，一起盡可能活下來吧。”
“然后讓這起事件，在今天告終。”
隨即，林晟按下了按鈕。
剎那間，如同沖入深海的水聲與耳鳴聲猛烈地席卷而來…彌天蓋地般地沖擊著所能感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