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止戰之殤(一中)
超新星的爆發，帶給人類有史以來的最大恐慌。
緊接著，高能射線電離大氣，造成一片片震耳欲聾的閃電。
人類文明，在這種天災之下，宛如暴雨中搖曳的燭火。
渺小、而脆弱。
不知過了多久。
雷聲停了。
天空，也重新恢復了它原本的夜色。
可人類的混亂，才剛剛開始。
只聽警笛聲、急救聲、消防警報聲、防空警報聲…
此起彼伏，聲聲無休無止。
人們驚恐的跑出房屋，漫無目的的奔跑、逃離、尖叫。仿佛死亡已近在咫尺。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
站在高層的樓頂，望著下方亂成一團的“螞蟻”群，陳宇不由感嘆人類社會的脆弱。
從宇宙這個大尺度上衡量，地球的生命體系，真的是不堪一擊。
相比于獸潮、外星入侵、植物變異、喪尸…等等緣由。來自外太空的“自然”災害，往往能把人類消滅的更痛快、更輕松、更輕描淡寫。
“我能看得到。”趴在背上的BB認真觀察一會兒人群，開口：“絕大多數的人，基因都受到損壞。只有小孩子還能恢復。”
“大人們也沒有立刻死。”陳宇道。
“嗯。他們破損的基因，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也拖不了太久了。”
“那就做好準備吧。”陳宇蹲下身，點燃了一根煙：“搞掉所有候選人。幫助白百何更順利的拿到領導人職位。”
“明白。”BB點頭，指了指自己的雙眼：“通過透視，已經做好每個候選人的標記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夜，在彌漫的恐懼中，慢慢度過。
當第二天的朝陽升起時，人們都恍若隔世。
超新星爆發，對于人類來說，無疑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根據記載，最早的超新星是在公元前1300年的甲骨文上。
最近的，是在1987年。
可每一次的距離，相隔太陽系都太過“遙遠。”
唯有這一回，僅十光年！
如同一顆核彈，在自家小區外爆炸…
待全社會的恐慌消散，已經是一個星期后了。
當人們發現這場超新星爆發事件，只是一種“普通”的天文現象、且并未對自身造成什么“壞處”后，漸漸涌起了濃厚的興趣。
科學界，開始了對它的研究探索。
文藝界，開始了對它的靈感發酵。
普通老百姓，也將它當成飯前飯后的話題，討論不休。
只有各個國家的高層，仍然保持著驚恐…
超新星紀元前1年，六月二十二日。
坐在學校對面的屋頂，陳宇手持望遠鏡，靜靜觀察班級里的白百何。
“大人。”擁有透視能力的BB，率先發現了情況：“有一群人，進入學校了。校長領的路。”
“哪邊？”
“十點鐘方向，現在他們走到三層了。”
陳宇移動望遠鏡，透過窗戶，在教學樓三層的走廊中，見到了十幾位行色匆匆的人影。
其中一人，陳宇認識。
正是這個世界里的領導人。
在他身旁，也都是一些電視上熟悉的面孔。
“是他們。終于來了。”陳宇放下望遠鏡，激動的搓了搓手，然后又重新舉起，調整聚焦，興致滿滿的觀看。
只見那群國家級高層，在校長的帶領下，一路直奔白百何所在的班級，推門而入。
一番“嘰嘰喳喳”的交流與互動后，種子選手·白百何自始至終的“沉穩”表現，得到了高層團的一致認可。
陳宇眼尖，還看到了一個將軍在筆記本上的記錄。
老成持重、不茍言笑、觀察機敏、謀而后動、不卑不亢。S
陳宇：“…嘖嘖。”
很快，對白百何完成初步“考察”的高層團離去了，前往下一所學校。
“走。”
陳宇扔下望遠鏡，揮手：“跟上去，給其他候選人搞破壞。”
“好！”
于是，高層團接下來的“調研”行動越來越失望。
一個個“種子選手”，不是提前鬧了肚子、就是互動過程中抓耳撓腮。當眾昏厥、當眾情緒失控的也不在少數 更有一個小男孩，見到領導人出現，激動到失禁…
屎尿橫流，臭氣熏天，令高層團一行人心情遭到了極點。
這般相比之下，“沉著”、“冷靜”、“低調”、“有智慧”的白百何，就顯得極為難得。
“后面不用看了。”
為首的領導人略有煩躁：“就市實驗小學的那個小姑娘吧。我們時間有限，不能再浪費了。集中資源，對她進行多對一教導。”
“明白。”
“明白。”
“嗯呢。”
“明白…”
百米外，陳宇和BB躲在暗處，“啪”的一聲拍了個手，相視而笑。
就這樣，一臉懵逼的白百何，成功達成了她“被拐”的愿望。
只不過拐走她的，從奇怪的大叔，換成了奇怪的國家。
眾多精英學者，填鴨式的為她灌輸各種治理群體與社會的知識。并開始把權利，試探性的移交。
時間，一天接一天過去。
地球，在短暫的平靜后，各種不詳的跡象逐漸展現。
一，植物大規模的變異。
二，蚊子、蜜蜂、蜻蜓的消失。
三，各種動物的大量死亡。
四…成年人同時出現的低燒、渾身乏力、表皮滲血…
終于，七月份的某一天，美國不再封鎖消息，公布了一個“驚雷”般的噩耗。
因超新星爆發影響，全人類短期內皆會死于致命的輻射病。
消息傳遍后，人類社會的第一反應是否認。并搶購各種環磷酰胺、氨甲蝶呤、阿霉素、強的松等藥物。
形形色色的宗教也如雨后春筍般誕生，祈求會有神靈拯救世人。
然而，當這些不切實際的希望紛紛破滅，絕望，像鏈式反應般擴散蔓延。
人們慢慢失去理智、變得瘋狂、偏執、麻木、歇斯底里…
作為穩定秩序的基石，警方與軍隊本身就處于動蕩之中，政府自然越來越難控制局勢。
犯罪、爆破、槍響、械斗…
關閉的機場、癱瘓的交通、遍地的橫尸…
一切都是文明即將毀滅的前兆。
直到12歲以下孩子能復原基因的新聞傳開，癲狂的世界，便瞬間平靜下來。
混亂，戛然而止。
其速度之快，宛如某個超然存在關閉了某個開關。
“這就是延續的力量。”
目睹全過程的陳宇，用八個字完成了概括。
接著，人類文明的“大學習”時代開始了。
這應該是文明歷史中最最奇特的時期。
全社會處于一種前所未有、未來也不可能重現的狀態中。
每一寸土地、每一處角落，都變成了學校。
所有12歲以下的孩子，都在全力學習人類生存所需的技能。
“一個月內，至少要讓孩子們掌握運行世界的能力啊。”某國的領導人，聲淚俱下的說出這句話。
一抹悲情與壯烈，為文明的存續，染上了一層底色。
陳宇看在眼中，莫名想起了自己的現實世界。
復雜的情緒蘊含胸中，無法宣泄。
這是求生的意志嗎？
這是基因的本能嗎？
這是繁衍的責任嗎？
都不是。
這是…文明的尊嚴。
這是文明與動物最大的區別。
也就在這一瞬，陳宇明白了自己和公平會、和黑衣派、甚至和段野的本質不同。
后者，只為了讓文明活著。
而他，是為了讓文明有尊嚴的活…
孩子們的學習壓力，隨著一批批大人的去世，而變得越發艱難。
在眾多技能中，農業，無疑是最重要的。
它保障了孩子們最起碼的生存。
幸運的是，這種技能也是孩子們最容易掌握的。
尤其農村、鄉下的孩子，學習起來事半功倍。
服務業、商業，孩子們同樣可以較快掌握。
相比之下，金融系統有些復雜。但通過AI智能的幫助，也算能勉強運轉。
至于人們原本擔心的技巧類行業，孩子學起來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司機、電工、修理、基站、偵察、甚至戰斗機駕駛…成體系的學習后，都能融會貫通。
人們這才發現，小孩對于掌握技巧，有一種天生的靈性。
這種靈性，隨著年齡的成長，反而會一步步消失。
至此，對于未來孩子們的社會，成年人們漸漸安心了。
許許多多教會自己孩子技能的父母，也能灑脫的走向死亡。
但唯有一個最重要的職業，各國的高層還處于悲觀之中。
那便是——一國領導人。
人類，最難學習的，始終是成熟。
一國領導人所需要的政治、宏觀、經濟、技術、知識、歷史、人事、管理、判斷、心理素質等等技能，根本不是短時間能教出來的。
或者說，一個優秀的領導人，理論上就不存在被“教”出來的可能性。
對此，中國就顯得很舒服…
因為他們，找到了一個天生的領導者——白百何。
還有哪些聰慧的孩子，比她更“成熟”、更“沉穩”、更“冷靜”、更具有“領導氣息”的嗎？
將一個國家，放在這樣的人手中，每個老百姓都很放心…
時間，依舊流逝。
七月份過去了。
八月份開始。
每座城市的火葬場，都在全天運作。
孩子們忙忙碌碌，將別人“父母長輩”的尸體投入煉人爐內，換做一壇骨灰，連摔帶扔的撇到地下室里。
陳宇坐在樓頂，望著北京上空縈繞的煙塵，沒有感覺一絲滑稽。
有的，只是悲哀。
他知道這個世界的結局。
大人們的辛苦與期望、孩子們的奔波與掙扎，終究淪為無用功。
不曉得這些“骨灰”，看到自己的孩子們未來連成為“骨灰”的資格都沒有，又是一種怎樣的無助。
“大人。”
許久后，BB一路閃爍，憑空出現在陳宇身旁，匯報道：“城里最后一個大人也死了。”
“就是說，今天之后，這個世界上只剩12歲以下的孩子了。”
“差不多。”
“那咱們也該下一步計劃了。”
站起身，陳宇仰頭，眺望天空。
他忽然響起一個問題。
如果，這里不是白百何的記憶夢境。
而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那么當他被“超新星爆發”的高能粒子輻射后，身體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呼。”
深吸一口氣，陳宇甩掉腦海內雜七雜八的想法，拉起BB，一躍跳下高樓。展開斗篷、以滑翔的姿態，前往國家領導人辦公地。
“快看！”
“那是什么？”
“迪迦！”
“我爸爸臨死前告訴我，世界上沒有迪迦。”
“那你爸爸死的實在太好了…”
在孩子們交頭接耳的議論和關注中，陳宇穿梭在樓宇之間，不多時，便來到了故宮。
“你…你是誰！站住！”
城墻門口護衛的兩個孩子緊張持槍，。
“啪嗒。”
陳宇雙腳落在城墻頂，嘴里善意提醒：“保險沒開。”
“保險？”
“啊保險！保險在哪里來著…”
笑著揮揮手，陳宇繼續向前，耗時三分鐘，來到了白百何的辦公場地。
“嘩啦！”
他左腳重重一跺，震碎充滿古韻藝術感的房瓦，跳入房間內，一眼就看到了側躺在大沙發里的白百何。
白百何：“…”
陳宇：“…”
白百何：“…zzZ。”
“果然。”BB面無表情：“我就說，大人們都死后，她一定會找機會睡個夠。”
“她睡不夠的。”
說著，陳宇走上前，抓起白百何的頭發，用力扯了扯：“喂，醒醒。”
“唔…唔？！”
女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嘴中嘟囔：“我…我是領導人了…誰還敢打擾我睡覺…”
“醒來。”陳宇歪頭，舉起巴掌：“再不醒，我就要打了。”
恍惚間，白百何雙眼聚焦，看見面前的陳宇，頓時一愣。
陳宇：“還記得我嗎？”
白百何：“…”
陳宇：“看樣子是記得我。”
白百何：“…來人啊，把這個刺客拖出去糟蹋了。”
“吱嘎！”
話落，守在門口的四位小保鏢立刻闖入，見到房間里正“教訓”白百何的大人，連忙敬禮：“老師好。”
他們并不認識陳宇。
但既然是還活著的大人，叫“老師”就必定沒錯了。
“嗯、”點點頭，陳宇揮手：“下去吧，她不太聽話，我要教育教育她。”
“是！”×4
保鏢們恭敬退出。
白百何心底有些慌了。可表面仍舊面無表情：“冷靜點，別殺我。”
“不愧是領導人。”陳宇贊嘆：“越來越沉穩了。”
“你要什么？錢？地位？我都能給你。”白百何語調平淡：“而且你也是大人吧？可身體狀況看起來沒有任何輻射病的跡象。”
“這個你不用管。”陳宇擺手：“現在，我單方面宣布，針對你的教育，正式開展第二階段。”
“第…第二階段？”
“沒錯。就叫做…蘿莉養成計劃。”
白百何：“？？？”
“奈斯。”BB興奮：“連我一塊養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