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瞎子摸骨
沒有什么職業參謀團，就雷恩和卡諾莎兩人，修修補補，列出了百十條合約條款。
這沉寂不知多年的幽暗神殿中，他們敲定了一份堪稱這個時代商業史上最大的一次商業合作。
而且，他們簽訂的不是普通的商會入駐合約，而是聯盟合作契約。
這份合約將那座新城池和“黑金商會”完全捆綁在了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作為職業商人的卡諾莎更能理解政權對商會的影響，雖然把賭注下在那座還沒見到影子的新城池上的，前期他們商會會付出大量的資源。
但對于商人來說，風險投資本來就是賭博，特別是對于收益越大的生意，越像是賭博。
這次投資一旦成功，收益巨大！
后期會讓他們“黑金商會”擁有聯通阿爾科隆山脈兩側的巨大市場。
而且，那個隘口的地理位置已經讓那座城池擁有了成為第二座光輝城的潛力。現在再加上她的黑金商會，長公主一系人馬，還有那戰力驚人的科爾曼人...可謂萬事俱備。
這已經比當初卡沃大師建造光輝城的先天條件好了無數倍了。
未來可期。
簽訂完契約，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卡諾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補充說道：“所以...我們合作的基礎是，你必須要是城主！如果你不是城主，這份契約就會自動撕毀。而且我會重新評估我們的合作，再權衡是否我們‘黑金商會’會入駐那座城池...”
“不不不...我和尤彌爾殿下都沒有要建立一座傳統私人領地的想法。”
雷恩一聽，略顯意外。
這位夫人似乎對自己很信任。
他解釋道：“那座城池，我們的規劃是真正的‘自由之城’。雖然理論上說，我擁有一半的城主權利，但可能那座城池不會有私人領主。我不是，尤彌爾也不是。而且無論是科爾曼族人和那位長公主，他們也都會認可我作為代表和你們‘黑金商會’簽訂的盟約...”
“自由之城？”
卡諾莎沒聽聽明白雷恩描繪的到底是一座什么樣的城池。
像是現在號稱“自由之城”的光輝城？
呵呵，五大家族可沒能給她多少好感。
不過，她也沒去詳細去問，畢竟聽上去那還是一座“烏托邦之城”。
她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想建立一個什么制度的領地。但如果你是城主，我會按照契約，竭盡全力支援你建城。但如果城主是其他人...”
頓了頓，她又肯定地說道：“我肯定會再重新評估合作可能。”
雷恩有些詫異：“即便是有城主，不是我，就是那位尤彌爾殿下。她也不是其他人啊，你們不是朋友么？”
雖然尤彌爾已經說了不會當私人領主，但實際上即便有城主，也就他們兩人有這資格。
卡諾莎笑了笑，沒多解釋，“我不管，反正就這樣了。”
兩人簽訂了契約，雷恩斗氣恢復得差不多了。
然后他就又開始用“罡線”幫卡諾莎縫合她斷裂的肌纖維。
這是一個細活兒，急也急不來，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也幸虧卡諾莎自己帶有應急的魔核，這也為雷恩節省了大量冥想打坐恢復斗氣的時間，才能更高效地處理傷勢。
而且，雷恩現在還沒三階超凡，還達不到那種斗氣可以離體的程度的。所以，要高效而精準地進行縫合，就得一寸寸地去觸摸那位夫人的身體，找到斷裂肌肉的位置，然后讓“罡線”深入表皮，去牽扯縫合斷裂的肌肉。
嗯...有點像是“瞎子摸骨”的那感覺。
然而，人體幾乎所有部位都骨骼肌覆蓋。
這種“罡線縫合”不比拿著冰冷手術刀切割的外科手術。親自上手，再如何都有點尷尬。畢竟手臂四肢什么的倒還無妨，可某些位置就略微有些隱私了。
比如出拳主發力的胸大肌、胸小肌...
大腿后側的腘繩肌群，內收集群...
還有號稱“人體發動機”的臀大肌...
這些都是近戰格斗主發力的大肌群，也是卡諾莎身上肌肉崩壞程度最高的肌肉群，必須仔細一點點地修復。
“那個...夫人，我現在要幫你縫合斷裂的‘胸大肌’。那會從肱骨大結節處，到你第一到第六肋軟骨處。”
雷恩在自己的胸口大致比劃了一下肌纖維的大致走向，盡量用專的業術語來表達他即將要觸摸的地方，緩解兩人的尷尬。
“嗯，你是醫生，你看著辦就好。”
卡諾莎倒是表現的落落大方，依舊一副慵懶無所謂的表情。
然后，雷恩也沒再扭捏，直接就上手了。
他指間縈繞一縷縷淡紫色的“罡線”，輕輕觸碰了上去。
如果這里是醫院手術臺上，估計兩人都不會覺得有什么。但偏偏，這是孤零零只有兩個活人的地下神殿。
而且神愈術導致的細胞加速分裂愈合傷口，會有很強烈的那種的那種像是螞蟻在身上爬的酥麻感。
哪怕是忍住，偶爾也會讓傷員覺得感覺很怪。
一時沒人說話，空曠的神殿里就顯得格外寂靜。
兩人都能清楚聽到對方的心跳，快了，或者慢了。
指間在肌膚上游走觸碰，卡諾莎秀美不時緊蹙，全身大范圍的愈合感雖然讓人覺得很舒暢，可真的好癢啊。
似乎她也察覺到了沒人說話會略顯尷尬，便主動開口挑起了話題。
“對了，雷恩醫生，你怎么不用戴防毒面具的？這里的毒氣這么濃郁...”
“我是的超凡序列是醫生啊，我能力可以自愈體內的毒素。而且，這也不是毒素，是‘深淵魔氣’。傳說是遠古神魔就是在這種壞境中修煉的。但這些‘黑氣’對普通超凡者的身體來說太過狂暴，所以才被認定是毒素。但如果身體能夠吸收的話，大有益處...”
“哦...這樣啊。我說科爾曼族那些人為何提醒都這么高大，還強的離譜，原來是這樣。”
“是啊。我老師有個課題就有這方面的研究。他說人的體質會隨著環境有適應性的變化...曾經生活在這片土地的那些先輩們，他們沒有防毒面具，雖然生活條件惡劣，但從各種記錄來看，他們的身體狀況都比現代人要強很多...”
“原來是這樣啊...你老師是誰？”
“伊魯貝克·涅托。”
“啊？你是伊魯貝克博士的弟子？”
“嗯...”
兩人有了話題聊，突然就不那么尷尬了。
到后來，卡諾莎反而覺得像是再做按摩一樣，還挺享受。
主要是那種重獲新生的感覺，讓她覺得太棒了。
原本因為經脈肌肉斷裂已經心如死灰的她，居然會被一個小醫生給救了回來，重拾了超凡的夢想。
神殿里雖然沒有清楚的時間流逝概念，千百年似乎都在一瞬。
但智腦給雷恩清楚顯示了，他處理好卡諾莎身前的肌肉群，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
進階超凡之后，精力也非常旺盛，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問題也不大。
他就抓緊恢復斗氣，然后又開始了后背肌肉的修復。
“好了夫人，可以轉過去了，我幫你處理一下后背的肌肉。”
“哦。”
卡諾莎很自然地轉過身去，趴在那里，讓雷恩給她處理后背上斷裂的肌肉。
背對這個小醫生，她覺得有些話才說得出口了。
想想，很是感慨道：“雷恩醫生，這次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可能根本不可能打開這座神殿的大門，大概會傻傻的找好久好久的線索...”
她突然覺得之前有些傻乎乎的，找了整整兩個月的線索，原來所有的猜想都是錯的。
那青銅門居然是“聲控”的！
這讓她一個根本不會“蒙克爾古語”的人，困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正確的開門方法。
想著，卡諾莎嘴角浮現了輕輕的笑意，說的話越來越感性。
“而且即便是打開了，我也必死無疑的...”
說著，她又抬頭看了看那八尊讓她差點當場去世的石像鬼，滿眼嫌棄地努了努嘴。黑暗掩飾了她小女兒的姿態，那一抹俏皮一閃而沒。
噢，她終于想到了這是什么感覺了！
當年，哥哥還在的時候，那種有人保護的感覺，讓她可以天真面對一切。
突然，她開口問道。
“雷恩醫生，你救了我，要我怎么感謝你啊？”
“折現吧...”
“啊...你要錢？”
“開玩笑的啦。沒有遇到你，我大概在來光輝城的路上就死了...”
雷恩也沒在意真要圖什么回報。
火車上結緣的因果，就像是“蝴蝶效應”也給他的命運帶來了劇變。
當初如果不是在火車上遇到了卡諾莎，雷恩會跟著某個陌生獵荒團來光輝城，說不定就遇到那次獸潮GG了。
而且如果不是卡諾莎，他也不會結緣烏朵，也翻譯不出穿針引線，也救不了巴澤爾，更沒有后面和科爾曼一族結緣的事情...
如果沒遇到這位夫人，雷恩現在或許就和某個普通的低階獵荒者一樣，要么龜縮在了機械城里，要么就死在了開荒的戰斗中。
兩人聊著聊著，突然就覺得很熟了。
因為傷勢沒有完全恢復，哪怕那“神力結晶”就在眼前，卡諾莎也暫時沒有去拿。
可就在卡諾莎傷勢還沒完全治愈好的時候，突然神殿外穿來了動靜。
她眉頭一皺，快速起身：“有人來了！”
雷恩定睛一看，卻是幾個穿著大紅法師袍的家伙，試探著從神殿青銅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