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京師的事情,陸景收拾了要帶去書院的東西,先送到了衡記棺材鋪。
隨后自己帶著阿木也準備在半夜出門。
結果沒想到走到半路上,居然又碰見了那只身上有道白線的黑貓,黑貓輕車熟路的跳上了阿木的斗笠,然后就又臥在那里不動了。
陸景有些無奈,對阿木道,“跟你的朋友說一聲,我們去的地方不能帶它。”
結果阿木聞言,可憐巴巴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會兒陸景先扛不住了。
算了,這貓司天監都逛過了,再去書院逛一圈也不是不行。
再說書院的規矩中貌似也沒有不讓養寵物。
雖說這貓也算不上陸景自己的寵物。
但天大地大,阿木開心最大,陸景最終也只能勉為其難帶上了黑貓。
不過他也在心中冷笑,他沒記錯的話書院里可是沒別的什么人養貓的,也就說黑貓要是跟過去,可就是獨苗一枝。
陸景倒是想看看,這貓到季節了怎么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
黑貓顯然并不知道某人的險惡用心,這會兒還在埋頭舔著自己的毛,渾然不知在一個沒有異性同類的世界里毛打理的再好也沒什么用了。
和來時一樣,兩人一貓依舊是乘棺材回去的。
陸景之前曾聽黃監院詳細講解了井的用法,作為最早被發現的幾件詭物,井在《詭物志》中的編號是己字零零一。
它的存在時間已不可考,然而穩定性驚人,數千年以來幾乎都沒有任何變化。
司天監的人利用井進行快速移動,使用方式也很簡單,甚至都不一定需要棺材,只要保證途中閉上眼睛,不去觀察井的內部就可以了。
“如果看了會怎樣?”陸景當時問黃監院道。
后者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知道,看過井的人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說到這里他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那張國字臉重新板了起來,“詭物就是詭物,不管平時看上去有多溫和,你也不能因此而掉以輕心,忘記它們潛藏的危險。”
陸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想到的卻并不是書院的那口井,而是家里的小木人樁。
和阿木相處的久了,陸景漸漸生出了一種錯覺,覺得小木人樁并不是什么詭物,而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和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一樣。
它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會開心也會害怕,一個人待久了還會感受到寂寞,只是因為身子是木頭做的,很難像其他人一樣表現出來。
而陸景之前接觸的詭物中,沒有一個是像阿木這樣的。
無論是那本秘籍,還是那件嫁衣,都沒有阿木這么人性。
不過阿木先前順利通過了判官的判決,這就證明了阿木的確是詭物吧,因為之后不是詭物的陸景又試了下,那只貔貅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只是自己想多了嗎?
隨著棺材落地,停穩,陸景帶著阿木和黑貓從里面爬了出來。
接著找到了陳伯,把先前采購的東西分批送到了自己的住處,幾次之后他專門收拾出用來存放藥材的一間空房間就被堆滿了。
而看著足夠自己造上十個月的墜入凡塵,陸景的心中也難得稍稍有了點著落。
不過坐吃山空可不行,還是得盡快找到消耗內力的新方法,陸景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藏書樓,把那里的《詭物志》借出來看看。
而就在他在院子里想著這事兒的時候,卻聽到院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陸景一開始以為來人是夏槐,但是一想這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睡了,夏槐就算來找他也不會挑在這個時間點登門。
于是他也有點摸不清外面的來客是誰了。
但陸景還是過去開了門,結果在門外看到了一個眉清目秀,很是靦腆的小和尚。
小和尚就像是白玉雕琢成的一樣,露在外面的手臂和皮膚下,隱隱還能看到血管與經絡。
陸景想到了一個名字,揚了揚眉毛。
“可是懸空寺的昭明大師?”
“不不不,小僧不是什么大師,”小和尚聞言連忙擺手,“陸大俠叫小僧昭明就好。”
“那你也別叫我陸大俠了,叫我陸景就行。”
陸景說完,側身將踏月而來的小和尚給讓進了院子里。
昭明進門后,撓了撓頭,接著便又盯起了自己的僧鞋,訥訥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作為曾經和魏子羨、白玉公子等人齊名的年輕一代才俊。
江湖中關于這位懸空寺天才弟子的傳聞也一直不少。
陸景也聽過一些,知道這位昭明小和尚和魏子羨大概屬于兩個極端,后者有多驕傲,前者就有多害羞,屬于跟陌生人說幾句話,就會臉紅的奇葩存在。
懸空寺為了改善他的性格,也想過種種辦法,逼他四處拋頭露面,與人交往,參與法事,然而最后卻都沒什么效果。
昭明還是這幅靦腆模樣。
小和尚努力了半天,最終也只結結巴巴的擠出了一句恭喜來,恭喜陸景晉入天璣榜。
陸景聽得有些好笑,“昭明大…嗯,小師傅大半夜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恭賀我上榜吧。”
“不是,”才說了兩句話昭明就又忍不住紅了耳朵,“阿彌陀佛,我來找陸大哥,是有事相求,只是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而師父先前跟我說,有求于人,要先說點人家愛聽的話。”
“昭明小師傅倒是誠實得緊,”陸景聞言莞爾,“不過在我這里,你直說就好。”
“哦哦,小僧前些日子聽說陸大哥你從一猴子那里得了一根禪杖。”
“沒錯,是小師父你丟的嗎,你來找我要回?”
“不不不,小僧練的是拳法,不用禪杖,不過聽那日和陸大哥同去的幾位朋友描述,那根禪杖小僧倒是有些耳熟,不知能否讓小僧一觀,就在這里便好。”
“可以啊。”陸景對那根禪杖的來歷也有些好奇,聞言便進屋取了出來。
交給了院子里的昭明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