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光伯聞言也沒再多說什么,他們一行六人五馬,趕了大概四十里路,在天黑之前一口氣狂奔到了那野渡前。
見陸景一路跑下來臉不紅心不跳,眾人心下不由皆是嘆服,同時也對接下來即將到來的一戰有了更多信心。
言光伯找來了負責留守渡口的屬下,得知目標還沒有到這里,而其他幾處渡口同樣沒有消息傳來,知道他們這算是及時趕到了。
于是之后他命人將馬匹都牽到了對岸看不到的地方,又去找了戶農家,花錢包了間屋子,又買了那家人養的兩只雞,配著米面青菜讓那家人燒成晚飯。
留下那個偽裝成漁翁的察子繼續監視渡口,剩下的人全都退回到了村子里,靜靜等待獵物上門。
看得出言光伯這次肩頭上的壓力的確很大,進屋后也不肯老實坐著,沒一會兒就要起次身,不時在屋內踱步,還一直抓著佩刀。
等他注意到陸景腰間那個葫蘆又伸手道,“陸少俠,你那酒給我喝點吧。”
“我沒帶酒。”陸景搖頭。
“那你那葫蘆里…”
“是毒藥。”陸景道,還把那葫蘆拿起來給言光伯看,只見上面的確刻著毒藥勿飲四個大字。
言光伯將信將疑,“你帶毒藥干嘛?”
“以防萬一。”
瘋魔一百零八杖大成后陸景已經能將體內每日刷新出的內力給成功消耗完了,但是這過程也需要時間。
尤其他這次出城幫言光伯抓人,在抓到人之前還得保持狀態,不能消耗太多內力。
萬一那人很晚才來,或者幾天不來,陸景還得靠著墜入凡塵來消耗多余的內力,這也是他帶著酒葫蘆的原因。
眼見陸景不愿多做解釋,言光伯也沒有再問下去,只能舔了舔嘴唇,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而對面的陸景卻是起身道,“我出去轉轉。”
言光伯是不想節外生枝的,但是現在大家伙閑著也是閑著,他也不好限制陸景的行動,只能叮囑道。
“好,注意別讓對岸看見。”
“放心,我不出走太遠,就在村里隨便看看。”陸景道。
說完他便推門走了出去。
拿到皇城司發放的賞銀后陸景就在城里找了處比較僻靜的地方,給自己和阿木買了座小院。
每日練功不綴,兩耳不聞窗外事,也沒怎么再出過城。
而就像言光伯所說,鄔江城是大城,無論南邊的水災還是北邊的干旱,其實都沒怎么影響到城里人的生活。
河岸兩旁的那些個秦樓楚館,勾欄瓦舍也依舊生意興隆,夜夜笙歌。
但出城后還是能感受到一些不同的,陸景這一路上看了看,才發現周邊很多村子里的確是多了不少人,有些沒屋子可住的人甚至直接在野地上搭起了草棚。
氣氛比著之前他住城外的時候明顯是要緊張了一些。
好在無論是民間的善堂,還是官府都在大力救濟流民,至少目前來看暫時還沒有出什么大麻煩。
陸景在村子里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么可疑的人事,心下這才稍定。
他倒是并不太擔心言光伯要抓的那個名叫向飛熊的逃犯。
皇城司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向飛熊犯事后,他的家人朋友,武功師承都被扒了個干干凈凈,而這些出發前言光伯也都已經對陸景一一交待了。
打一個所有信息幾乎全透明的對手要是再打不贏,那陸景這兩年就算白練了。
實際上他這次出城主要警惕的還是那些無法以常理度量的詭異之物。
自從經歷過秘籍殺人事件,又翻看過閻王簫的隨筆后,陸景已經清楚這個世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危險可以說無處不在。
這也是為什么他這段時間練功這么刻苦的原因,整個人的狀態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考研時。
直到通過一通猛肝,將自己的屬性都給刷了起來,這才稍微有了一些安全感。
陸景隨后又拉著幾個村里人,問了問他們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這才放下心來,又回到了皇城司諸人所在的那間屋子里。
而這時太陽已經下山了,晚飯也做好了。
只是因為陸景一直沒回來,言光伯他們都沒動筷子。
而等好不容易吃上了飯,眾人卻是又聽到屋外傳來了一片吹打奏樂聲。
言光伯的一個屬下找到了給他們做飯的農婦,一打聽才知道是村里一戶人家娶親。
“回稟各位官爺,娶親的人叫崔二狗,是村里有名的懶漢,因為四肢不勤,沒有女人看的上他,一直打光棍兒到現在。
“結果這次不少流民逃荒到這里,好多人也沒個地方能落腳,于是就有人家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崔二狗,可惜了啊,我瞧見過那姑娘,白白凈凈的,應該還讀過書。”那農婦惋惜道。
皇城司的眾人聞言也是一陣感慨。
這就是天下不太平的壞處了,一旦亂起來,很多人的命運就會被時代洪流所裹挾。
不過這段時間比這更慘的事情他們也見過不少,早就見怪不怪了,再加上身上還背著差事,只是討論了幾句,就又埋頭吃飯了。
等到了戌時二刻,扮作漁翁的察子早已經收桿,改蹲在了蘆葦叢中,注意到對面的江岸飄來了一艘小舟。
小舟上只有船頭站著個船夫,船上卻是并沒有坐人。
負責監視的察子起了疑心,這個時間點擺渡的人應該都已經歇息了,這小舟出現的很是可疑。
于是他便盯緊了這條船,眼看快要靠岸,從船艙里忽然跳出了一個黑影來,那人先前應該是臥在船艙底部的,以至于岸上的察子沒能發現。
而等看到的時候,那人已經落在了地上,隨后沒有停留,警惕的向四周張望一番,便懷抱著一對兒銅錘,向著不遠處的密林走去。
結果他只走出不到幾步,便聽到了炮仗升天的聲音。
于是目中兇光一閃,也望向了炮仗被點燃的地方,而那里的察子已經抽出了刀來。
他知道只要稍微阻攔拖延一下自己的同僚就會趕到。
然而他卻是有些低估了目標的兇悍,或者說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待那對兒銅錘落下,原本想要與敵人周旋的察子,赫然發現自己前后左右的退路都被人給封了起來!
不得已之下,只能舉刀硬接,而結果…便是刀毀人亡!
其中一只銅錘直接砸斷了他的佩刀,隨后又向著他的胸口落下,將他的胸膛直接砸的凹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