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蛻

　　白霧彌漫的石頭小道內，人影緩緩移動，不過只是能夠看到上半身。

　　巨蛇般的身軀時隱時現，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估計會嚇得原地飛升。

　　風羿這幾天過得不錯，自打親身感受過這條石頭小道的功能，他白天大部分時候都在這里活動。讓這些石頭給他舒筋活血，愉悅精神。

　　這兩天，尾部異樣感越來越強烈，這種束縛感越來越明顯。

　　除此之外，風羿還發現自己眼角分泌物增多，沒有炎癥感染，瞧著像是上火，但是結合全身變化其實也正常。

　　在石頭小道爬了一圈，風羿從旁邊的置物架上取下一瓶眼藥水，滴在眼睛里，閉眼靠著山石放松。

　　這兩天時常出現視力減弱，仿佛有一層什么東西遮擋，一開始風羿以為是自己太過疲勞，或者接近蛻皮而發生的變化，得等到蛻完皮才能消失。但某次犯困打哈欠時眼中積壓的眼淚增加，擦的時候發現，隨眼淚擦下來不少污質，同時減弱的視力又恢復了正常。

　　風羿這才明白，根本不需要等到蛻完皮，這種視力減弱的情況是可以隨時解決的！

　　風羿也沒將這當成什么大問題，視力減弱了，感覺到明顯有東西遮擋了，打幾個哈欠，多分泌些眼淚，就能將這些遮擋物一起擦除。

　　直到管家遞給他一瓶眼藥水。

　　專門找人配置的，用來給風羿沖洗眼睛的眼藥水，500mL一瓶的那種。

　　大概實在看不下去風羿這種粗糙對待方式，當時管家還一臉心疼地看著他的雙眼，“要注意眼部護理。”

　　閉眼休息了會兒，風羿再次滴了幾滴眼藥水，又取下紙巾擦了擦眼角，擦下一些污漬，以及少量眼瞼腺體分泌物。

　　靠著旁邊的假山，風羿動了動尾巴。

　　下半身的束縛感增強，前行時動作越來越緩慢困難，像是外面套著一層殼。

　　情緒也容易受到影響，外界的動靜容易引起過激反應。

　　所以近幾天風羿在樓下活動的時候很少看到其他人，包括小丙。除了用餐時間，小丙也不會四處亂晃，四人都離他遠遠的。

　　當然，這并不是說那些人害怕風羿，而是他們被管家叮囑過，這幾天老板的脾氣可能會容易爆，如果誰撞上了，那后果就自負吧。管家這么安排，也是為了讓風羿這邊更清凈，盡量減少干擾因素。

　　風羿現在一點動靜都容易引起情緒過激，他其實已經很好地去控制了，他能感覺到似乎有一股戾氣，一股暴躁情緒，時不時沖出來。

　　有兩只翠鳥飛入園中。

　　風羿睜眼，兇光從豎起的瞳孔中閃過。

　　雖然很快又被風羿斂下，但剛才那股兇戾之氣已經將飛入園中的兩只翠鳥驚飛。

　　風羿調整心緒，在石頭小道找到合適的午休位置，躺在那兒打算睡一覺。

　　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響起，有新消息通知。

　　他是設置了勿擾模式的，有幾個時間段免來電和通知，不過現在并不在勿擾時間段內。

　　風羿慢吞吞挪過去，看了上面的通知顯示，點開一看，是白律發過來的信息。

　　羿哥！度假村去玩不？聽我朋友說陽城西郊新開發一個度假村，約人去玩。吃住不用你費心，我請！

　　風羿回復：沒時間，你們去玩吧。

　　那太可惜了，聽說那邊相當不錯。

　　過了會兒白律又發過來一條信息：

　　羿哥你那邊錦鯉長得怎么樣？

　　風羿：沒留意。

　　這些天風羿都忙著尾巴蛻皮的事，壓根兒沒分心去關注景觀池里面的錦鯉長得怎么樣。

　　風羿問他：你帶走的那幾條還好吧？

　　白律：還…好吧。有點水土不服，精神也不太好，不過進食還算正常。

　　白律那天挑了魚帶走之后，把魚放在魚缸里養，沒兩天發現魚都蔫蔫的，猜測可能魚缸太小，就把它們放入他家院子的魚池里。

　　換了個地方，那些錦鯉的精神倒是有所恢復，但相比起風羿那邊的錦鯉池，還是要弱多了。

　　白律總覺得沒了那股子機敏，變得呆板許多。

　　還瘦了。

　　白律還特意請教了一些養錦鯉的朋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這還是風水問題！

　　白律跟他爸這么說，挨了一巴掌。

　　這段時間白家各條線的店鋪不斷上新品，生意也火爆起來，再加上炒作一波情懷，多個網紅新品銷量相當喜人。

　　財運這么強！怎么可以說自家風水不好！

　　白大老板跟白律說，魚長得不好可能是還沒適應，再養一段時間就恢復過來了。

　　風羿也這么跟白律說的。

　　再養一段時間，適應新環境了或許會變得更精神，現在時日尚短。

　　都這么說，白律也就暫時不糾結了，轉而繼續問：

　　羿哥你真不去度假村啊？聽說那邊還可以釣魚！夜晚可以燒烤轟趴嗨玩！

　　白律那幾個朋友聽說過風羿的事跡之后，有意結交。風羿與他們年紀相差不大，以前也是在陽城長大，他們也有人以前就聽過風羿的名字，不算完全陌生。正好有人約著去新開發的度假村玩，想借這次機會認識一下風羿，于是讓白律幫著約人。

　　你們去玩，我還有事。

　　好吧，羿哥你什么時候改主意跟我說。或者到時候我先去看看，發幾張照片和視頻給你，你有興趣再過來？

　　放下手機，風羿回到剛才的地方躺著，甩了甩尾，看著自己的尾巴嘆氣。

　　玩什么玩！哪有心情去玩！

　　他現在這種狀態，出去都畏手畏腳，顧慮太多，一不小心還可能當眾顯出原形。真在大家面前現形那就玩完了！

　　要玩，就得玩個暢快！玩得開心！

　　擔心這擔心那，這種玩法沒意思。

　　還夜間燒烤轟趴…

　　簡直那兒疼往那兒戳！我特么多久沒夜晚出去了！

　　深呼吸，風羿想著，等蛻完皮就出去浪！

　　這天，風羿早上枕著尾尖醒來。

　　甩開尾巴，懶洋洋從床上翻下，尾巴變成腿，打算走下樓。但是兩條腿跟墜了千斤似的移動不便，又變回去了。

　　尾巴狀態還能移得方便點，不過依舊行動遲緩，那種限制束縛的感覺比前幾天更甚。

　　套了件衣服，風羿下樓。

　　之前那張餐桌放在那兒已經有三天沒有使用，而在它旁邊，又擺出了另一張更高些的餐桌，正好配合風羿現在的身形。

　　慢吞吞地用完餐，慢吞吞去石頭小道磨尾巴。

　　他有預感，時候到了。

　　雖然行動遲緩，還有點僵化狀態，但是風羿的心情不錯。

　　今天蛻完皮明天就可以出去浪了！

　　笨重僵硬的大尾巴在石頭上緩緩爬行，鱗片與石頭之間薄薄的隔層逐漸清晰，隨著摩擦，一點點從鱗片脫離。

　　風羿沒有刻意回頭去看，那種慢慢蛻掉一層桎梏感覺，清晰無比。

　　石頭摩擦鱗片的滋滋聲，此時在風羿聽來相當悅耳。

　　從一開始半僵化狀態緩緩地移動，然后越來越快，移動也越來越輕松。

　　直到突然感覺身體一輕風羿回頭看過去，并沒有看到蛻下來的完整的尾巴皮。

　　他回頭看的時候，退下來的那層“皮”，已經呈半分解狀態。

　　這層“皮”是被淘汰的跟不上進化速度的細胞，排出體外脫離鱗片之后，沒有能量支撐它們的細胞形態，便會以極快速度解體。

　　簡言之，它們離體之后會化為灰塵，完成最后的自我處理。

　　不過數息時間，退下來的那層“皮”已經散為纖塵。

　　等之后沖刷幾次石頭，這些纖塵會隨著其他地方飄來的塵土一起，沖入下水道。

　　風羿看著散去的纖塵，收回注意力。

　　他現在最關注的是——

　　終于蛻完了！

　　這是一個排除雜質的過程，也是一個凝練的過程。

　　脫完皮之后他不會像自然界的蛇類那樣發生明顯的體型增長，但是他能感覺到身體變得更加強壯！

　　哪怕是一片鱗都充滿了力量感！

　　對尾部的控制力也比之前要強得多，也不用擔心尾巴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變出來！

　　深呼吸，風羿甩了甩尾巴，變為雙腿，不過很快又變成尾巴。

　　他沒帶褲子。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他可以繼續用本體形態活動。

　　長長呼出一口氣。

　　感受著身體如同升了一級般的變化，每一塊肌肉都透著力量信息！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強！

　　風羿隨手抓起身旁一塊石頭。

　　沒捏動。

　　再捏！

　　捏出了些許石粉。

　　風羿盯著手中的石塊。眼前的這一幕簡直令他難以置信！

　　力量感就這？

　　蛻完皮之后那股強烈的力量感，難道是我的錯覺？

　　本能是不是又離家出走了？

　　怎么能感覺錯呢？！

　　有氣味信息傳來，風羿望過去。

　　管家已經等在石頭小道的一端。

　　見風羿過來，管家面上帶著欣慰慈愛的微笑：“小丙已經準備好了食物，您隨時可以用餐。”

　　風羿還真感覺餓了。這兩天因為蛻皮原因食欲不振，飯量大減，不過現在又回來了！

　　“我先上樓沖個澡。”

　　等風羿離開石頭小道，關掉假山石壁上的霧化加濕器，打開上方的遮陽擋板，一切回歸原來的樣子，除了某處多出來的一些塵埃，再無其他變化。

　　若是白律再來到這里，看見石頭小道，依然不會知道這里曾發生過的事情。

　　風羿乘電梯來到二樓，沒有了其他人，他直接變為人型狀態。這種狀態更加輕松省力，也方便。

　　照照鏡子。

　　雙眼看上去越發鋒銳冷酷了。

　　其他地方，倒也看不出啥變化。

　　風羿來到浴室打算沖澡。

　　蛻完皮就不打算在浴缸里長時間泡澡了，出了些汗，上半身附著一些污質。

　　風羿走進淋浴房，讓花灑的水沖刷。

　　沖了會兒，風羿抬算將噴頭從卡口里取下來，仔細沖一沖。

　　捏在手中的噴頭，手柄處直接斷了。

　　水泚了風羿一臉。

　　看著掌中斷裂的噴頭，以及捏得有些微變形的管口。

　　風羿：？？？

　　關掉淋浴，在浴缸那邊小心沖完澡，風羿沒有立刻下樓，披著浴袍來到露臺，從花壇里面挑出一塊觀賞擺設用的石頭，略用力一捏。

　　掌中石頭碎成小塊。

　　風羿：“…”

　　原來，不是我沒力量，是磨皮的石頭格外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