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啟祥人過中年,個子中等,在職場上打拼多年,臉上帶著一股圓滑。
事情吳帆在電話里簡單跟他說過,知道王流以后很可能會是他的新老板,人很熱情,雖然第一次見面,可剛一進門,就熟絡的伸出雙手緊緊握住王流,滿臉帶笑道:
“王總你好你好,久仰大名,今天終于有幸見到您本人了。”
這尼瑪就是個滑頭啊…這股熱乎勁,看的王流一陣膩歪,心里瞬間給他做了定性,臉上笑道:“盧總你好,我也仰慕您很久了,快請坐。”
簡單寒暄幾句,王流沒再繞彎子,直入正題道:“事情吳經理剛才跟盧總匯報過,我就不贅述了,咱們開門見山吧。
聽說恒昌要改制,我有意入股,但是吳經理這邊知道的消息有限,不知道盧總這邊有沒有進一步的消息?恒昌改制方案市里有結果了嗎?具體什么情況?”
人能來,就說明盧啟祥有意結交王流,沒有藏著掖著,聞言沒猶豫,直接如實相告道:
“也是巧了,王總要是早問,我也是兩眼一抹黑,但是初步方案下午剛好出爐,現在倒是可以向王總介紹一下。
市里的意思是,擬出售恒昌38的股權,作價兩千五百萬,引入新資方,合作達成后,日常管理運營由新資方負責,但是要做盈利承諾。”
兩千五百萬,比剛才吳帆說的兩千萬稍高,賬上資金不太夠,不過壓力也不大,現在不是以前一窮二白的時候,差個幾百萬湊一湊還是有的,資金上倒不是問題。
王流心里稍安,沉吟道:“盈利承諾具體是怎么個承諾法?”
盧啟祥笑道:“很簡單,就是在新資方管理下,公司必須盈利,三年之內,每年的凈利潤不能低于10。”
“如果低于了呢?”
“那也簡單,要么交出管理權,要么缺多少,新資方自己掏腰包,把缺口堵上。”
王流點點頭,暗暗沉思,每年的凈利潤最低要達到10,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尤其還是得連續盈利,每年10,三年下來,等于要把恒昌的資產增加三分之一。
壓力不算小了。
不過也能理解,市里改制恒昌,原因之一就是想提高效益,提個高目標也正常。
“三年之后呢?不會還要做盈利承諾吧?”王流慎重道。
這才是關鍵,連續三年盈利,他努努力基本沒問題,但是以后要每年都得盈利10,那他就算重生開了掛,壓力也很大啊。
“這倒是沒提,應該是到時候再談吧。”盧啟祥隨口道。
那還好…王流心下大定。
沉吟一下,盧啟祥試探道:“怎么樣,聽了方案,王總還有意入股嗎?”
“當然,我對恒昌未來很看好,市里要求也合情合理,為什么不入呢?”王流神態自若道。
盈利承諾只做三年,壓力還好,眼下籌資更緊迫,就算以后做不到,自掏腰包補缺口,這個攤子他也得接。
“我的意思盧總知道了,還得再麻煩你跟市里遞個話,入股恒昌都需要哪些手續,走什么流程,我一定全力配合。”
“沒問題,等明天上班我就跟市里匯報。”盧啟祥一口應下。
王流欣然一笑,舉杯致意道:“盧總爽快,來,我敬你一杯。”
可能是事態真的很緊急,市里急需找人來補窟窿,昨晚剛談完,第二天半上午,盧啟祥就傳來了消息。
“喂,王總,搞定了,你的意思我跟市里匯報了,市里也很感興趣,約你去市里當面談。”電話里,盧啟祥語帶興奮道。
這事要是成了,他也算是給新老板賣了個好,以后地位穩了。
“這么快?”王流驚訝一瞬,然后欣喜道:“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那我就在市政府等您了,待會幫您引見。”
“好,待會見。”
掛斷電話,王流喊上了楊凱,徑直去往市里。
談正事,多帶個人,也能多一份力。
盧啟祥已經等在了樓下,見到王流打開車門下了車,快步迎上前道:“王總,您來了。”
王流點點頭,隨口搭話道:“等很久了吧?”
盧啟祥笑道:“沒有,我也剛到不久,既然王總已經來了,那咱們還是先進去吧,左市長還等著呢。”
“好…”王流隨口回了句,說完才陡然反應過來,抬起的腳步猛然一僵,側過頭來看著他,沉聲道:
“你剛才說誰?”
“左市長啊?怎么了?”盧啟祥一臉茫然。
“左希成?”王流脫口一句,表情立時變的古怪,有恍然、有錯愕,也有不解。
恍然的是,在剛剛之前,他差點忘了,除了城市管理和國土規劃,市里金融這塊也是由左希成負責,他想入股恒昌,確實得歸他管。
錯愕和不解的是,他忘了,左希成總不能也忘了吧?
盧啟祥跟他匯報的時候,難道沒提他的名字?
如果提了,左希成還是把他喊來,他葫蘆里想賣什么藥?
這里面…難道有詐?
短短一瞬間,王流腦海里閃過諸多疑惑。
旁邊楊凱表情同樣變的精彩無比。
唯獨盧啟祥一臉懵逼,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不解道:“對啊,就是左希成左市長,王總有什么問題?”
“沒事,走吧,進去再說。”王流隨口一句,壓下心頭疑惑,不再多想。
既來之則安之,不管左希成打的什么算盤,他都是大勢已去的人,自身都難保,他就不信,他還能把他吃了。
“好,王總您請。”盧啟祥不明所以,沒有多問,伸手邀請一句,當先朝大廳里走去。
左希成的辦公室,王流之前來過幾次,也算熟門熟路,一路來到樓上,秦峰正等在門口,盧啟祥見狀趕忙上前道:
“秦秘書,王總來了。”
說完回過頭,怕王流不認識,特意介紹道:“王總,這是秦秘書。”
王流置若罔聞,直視著秦峰,嘴角一翹,表情忽然變的玩味:“秦秘書,好久不見了。”
秦峰從看到他起,本就有些陰沉的臉色,聞言再度一僵,緊緊盯著他,表情復雜,有憤怒、有不甘、也有悔恨。
憤怒的是,最近情況他清楚,風向不對,左希成地位不穩,他作為他的秘書,替他做了不知道多少黑活,左希成要倒臺,他也得跟著受牽連,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王流。
不甘的是,想他堂堂二號首長,一步步爬到今天,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卻不曾想,居然栽在了一個他一度以為可以隨手拿捏的王流手上,想想真的不甘心啊。
悔恨的是,要是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得罪他了,留點情面,哪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壓下心頭思緒,秦峰沉聲道:“王總也別來無恙啊,領導在等著,敘舊的話就不必說了。”
王流淡淡一笑:“好啊,我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