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薇大世界中,忽忽然已是六七十年之后。
第八次無情大愿之爭,亦已順利渡過。
雖然萬青冥已經另立棋局,但第八、第九次無情大愿的類增之勢,并未削減。單單從絕對的增量上看。這一次無情大愿的氣象,依舊較前七次有所勝過。
但是正如同歸無咎之推演,雖然那無情大愿綿密無比,又多出了種種奇特詭異的條件。但是在荊柯本身近道境領悟真流道果的強烈映照下,歸無咎順勢施法,在紫薇大世界中的八百赤界修士,一瞬間都“還復本來”。
等若數個紀元之前的數百道境,突然在紫薇大世界中復生!
這“逆轉”過去的變化,立刻將無情大愿的一切預言推演瓦解。
這一樁功果大成之后,在紫薇大世界中流連的赤界飛升修士,終于可以不用和“競合之影”玩那捉迷藏的游戲;已經有人帶頭,任由其與己身相合,嘗試“二次飛升”而去。
此番飛升所去,卻是真正的幽渺難測地界。
除此之外,紫薇大世界中,另外還有一件奇詭變化。
此事發生在二十余載之前。
自二十余年前的某一日子夜,紫薇大世界中所有人,抬頭均能望見,在天空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正相方位,各自有一顆星辰明亮無比,亮度遠遠超過了其余星辰。
當時號稱“八星異象”。
因為這八星并非是“輪值”某一顆星辰現世;而是永遠并世顯現,明亮相合。八顆星辰的亮度相加,幾乎達到了近乎于晨曦之時的亮度。
當初“赤界”現世之時,也曾隱見星象;但那是哪怕頂尖層次的修道人,也未必能夠發現的存在;而如今的“八星異象”,卻是人所共見。
世間許多凡民國度,卜算異常,糾正星圖,立刻也熱鬧起來。等到三四年之后,見這八星果然恒定不壞,并不消散;其各自命名,也隨之流散傳播。
隱宗密界。
眼前是一方竹林,在紫薇大世界的位置,相去當年費難出世之處不遠;那處地界成了隱宗機緣之后,距其不遠處,隱宗各自有層次不等的布置。
竹林中不過寥寥十余人。其中天玄上真六七位;元嬰修士四位。
在這方圓不過二十丈許的竹林正中,有一直徑十丈的圓形;看似空空蕩蕩,無異常處;但是當兩人走進其中,立刻有一種相隔數里的幽深感。
如今紫薇大世界中道術相融交流極快;這沒有明顯邊界卻自然存在的空間神通,正是從越衡宗真傳道場學習而來。以十丈空間,演化方圓百里。只是越衡宗真傳道場,能夠供近道境交手;而眼前的“小界”,卻只能由元嬰修士使用。
此時此刻,遙立正北邊緣處的數位天玄上真不提;觀戰的兩位元嬰修士,一個圓臉紫衫,背后以“背劍”的姿勢背負著兩柄短笛,左右交叉;另一個是個身著大紅彩袍的俏麗女子,看起來雙十年紀。
她所著“大紅彩袍”,并非常見的深紅色,而是艷麗的血紅,一望之下極為刺目。
至于進入場中的兩人,一旦進入那“無形之界”,幾乎沒有太打招呼,立刻就交起手來!
人影縱橫,清光流布。
少頃,可見一人掌心一托,立刻有密密麻麻的“網羅”平整猶如一界,自天上轟然一落!
而與之對敵者駢指作劍,立刻成一道十余丈高的凝練一束的氣機,迎難而上!
轟的一聲響,猶如悶雷連連,整個小界也微微震動。
網破、劍斷。
這便是隱宗道術“隨時演化”的又一個特點——門下弟子之間的切磋交手,雖然專攻精微細膩、檢討得失;但是并不回避硬碰硬的正面較量——在從前的觀點看,這樣的斗法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只要知道自己底力深淺,便知勝負;在并非生死決斗中動用出來,勞而無功。
如今的理解自然是更加提升了一層。
少頃,斗法轉慢。
這時方能看見演武二人之相貌。
一個玉面青年,姿容甚佳,只是可惜微微駝背;另一個遙觀氣質似乎同樣很年輕,但兩鬢微霜,神情也始終淡漠,莫名給人一種仿佛小老頭的觀感。
背負雙笛者名朱煒童;大紅衣袍者名姜昕月。
斗法二人中,略微駝背者,名田征行;雙鬢斑白者;名盧致周。
四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正是如今隱宗中荀申、陸乘文,包括道統相類但無宗門傳承之名的云無心、云秋蟬;或許荊柯也要算上一半——蕓蕓本土道傳,后繼之人。
但這四個,卻都是“人榜”層次。
姜昕月看著身畔疑似在打瞌睡的朱煒童一眼,笑道:“朱師兄,為何心不在焉?”
朱煒童十分隨意的道:“我等四人,成就金丹、元嬰兩步,時間相差最為久的也不過在十七年之內。功行等階亦完全相同;斗上千百回,每一回都是平手告終,哪里會有意外?”
“若論道術之辯證,我四人無論哪次交手,若新有所得,都會提前聲明;若是空手循例交手,其實沒什么看頭…”
但他話音一落,戰局卻突然發生變化!
田征行、盧致周兩人,經過一番試探性的交手之后,突然重回凝練工整的硬碰硬。
田征行自上而下,舉拳力劈。
當然,這可不是類似武道近身搏擊的手段——其拳鋒之處,若有如無凝成一只大錐。
而盧致周卻是自下而上,雙掌一錯,猶如張弓搭箭,將一團三色清氣、仿佛火球的存在猛地推出。這一手剛柔動靜兼備,論氣象絕對不亞于田征行的下劈一拳。
但倏忽之后,兩招一交,盧致周卻是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劇烈一晃,倒飛出去。
原本老神在在、怡然養神的六七個近道真君,以及正說笑的姜昕月、朱煒童,立刻神色大變。
盧致周跌坐調息。
田征行緩緩從無形小界中走出。
但是他神色平靜,既然沒有獲勝的喜悅,也沒有詮釋本人道術、解釋勝負因由的跡象。
良久之后,朱煒童才皺眉道:“田兄…”
田征行抬頭望天,看著正南方向,緩緩道:“紫薇大世界的道術,或許又將有一次推動和變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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