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師兄且慢。”
就在場中諸人心思活絡、多半蠢蠢欲動之時,“霸下”巨口之外一道叫喊聲遙遙傳來,聽其稱謂似乎是蕭天石的幽寰宗同門。
瞬息之后,三道遁光自正門遁入,穩穩落下。
當前兩人,身著幽寰宗真傳弟子服飾,看年紀不過三十歲上下。這兩人面容雖稱不上風流俊雅,但身高八尺,長發如束,五官也算周正。和殿內之人相比,庶可稱中上之資。
只是觀察其元光流轉之精微純粹,這兩人卻要比殿中之人差距頗大。兩人頭頂同樣是云氣糾纏,陰陽層疊,以象生象。只是其中變化之數,止步于二百五十六種,正是玄元根本大戒經》“八變”的境界。
“八變”之境,在真傳弟子中也算出色,成就元嬰四重境不在話下。但更進一步的大棋局,卻非這一層次所能及了。
蕭天石見到來人,驚訝道:“陳師弟,孟師弟,你二人有何要事來此?”
入殿這二人,左手邊那位名為陳不晦,右手邊這位名為孟不棄,乃是蕭天石同一輩中的真傳弟子,只是年齒稍小了幾歲。
陳不晦上前一拱手道:“蕭師兄。愚弟今日來此,乃是奉三環峰法諭。”
如歸無咎等外人不知所以。蕭天石、張宏辯二人,聽聞“三環峰法諭”五個字,都是面容一肅,整理了衣冠之后,連忙道:“敢問示諭何在?”
孟不棄笑道:“蕭師兄勿須多慮,不是什么大事。是門中來了一位貴客,聽聞‘紅云會’比試將要開場。這位客人一時技癢,想要下場和九宗俊杰一較高下。師祖已然允下,傳下口諭,特著我與陳師兄引路傳訊。”
隨著孟不棄伸手示意,蕭天石、張宏辯以及其余諸宗之人,這才發現陳不晦身后緊緊跟隨著一人。
此人身著一身極為普通的粗布白衫,和陳不晦前后貼身,幾乎間不盈尺。任誰見面之下也只當是陳、孟二人的跟班、仆役一流,決然想不到這是所謂的“幽寰宗貴客。”
這時歸無咎等人盡數抬起頭來,仔細打量這一位不速之客,心中都在猜測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九宗真傳之內,并未聽聞出了這么一號人物;這人風采氣度,和九宗弟子也天然的不類。
卻見他皮膚白皙,相貌還算整潔,只是下頜稍有些尖,眼睛和耳朵似乎也比尋常人大了一圈。見到十余人、十余雙目光同時注視自己,似乎稍微有些慌張,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自己后腦勺。
若要窺看他道行深淺,似乎并不為難,一眼可見是一位結丹未久的金丹修士。此人論功行之深,似乎不過和九宗普通真傳弟子等量齊觀,并未放在眼前諸人眼界中;但若窮根探源,又似乎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玄機。
他撫摸后腦勺的憨厚動作,儼然鄉野間農家子弟,自然絲毫不落的映入所有人眼里。
陳不晦、孟不棄告辭之后,明選烈笑道:“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那人臉上一苦,眉頭有些發緊。雙手搓了搓耳朵,嘟嘟囔囔道:“本人姓元名元,你們稱呼我為‘元元’便可。”
明選烈、尹九疇等人對視一眼。
符凝錦眼皮一跳,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笑道:“元兄是要現在就出手相試呢,還是稍后片刻再說?”
這名為“元元”的異人連擺雙手,道:“別,別,別。你們先比。容我在一旁觀看幾場。你們比試完了,心中有數,我再試上一試。”
符凝錦心中疑竇去了大半,心不在焉的一點頭,又和尹九疇等人站在一起。
除了他之外,其余幾位心中懸著的顧慮也稍稍放下。就在半日之前,幽寰宗突然地動山搖,爆發出絕大動靜,幾乎讓人以為有山門傾覆之危。
陳、孟二人指出這人“貴客”身份后,殿內除了歸無咎、杜念莎之外的其余十人,瞬間生出一個莫名念頭:方才那驚天劇變和眼前之人有關。
不過看此人現在這番表現,卻打消了諸人疑慮。
“元元”雙掌一合,清光一閃。只見他手心處突然多出一根丈許高的竹竿。只見他徑自往遠處走去,然后將竹竿立起。縱身一躍,呈一個盤膝而坐的姿勢,只是右足腳跟卻落在竹竿的頂頭。
蕭天石也不去理會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轉頭環視眾人一眼,笑問道:“哪兩位先試試身手?”
方才習練“擒龍伏虎拳”的過程中,杜念莎將藏象宗所錄、小會比試細節無不備述。此時歸無咎心中已有一道以進為退的定計,上前從容道:“歸某不才,愿意拋磚引玉于前。”
蕭天石眼神閃爍,在他看來,當頭挑戰的多半是辰陽劍山那幾人。歸無咎搶先下場,倒是未曾料到之事。不過,這也可以看做是歸無咎對自身實力極為自信的表現。
張宏辯接口道:“不知歸道友屬意于和哪一位道友交手?”
歸無咎微微偏轉身子,雙目正視,拱手道:“歸某愿意向明道友討教高明。”
此語一出,明選烈猛然抬頭,眼神似是玩味,似是振奮,似是雀躍,瞬息之后,從中射出銳利光芒。
做了一個調勻呼吸的動作,明選烈一反常態地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姿容,極為鄭重地道:“歸兄這份自信,教人佩服。”
語畢上前一步,和歸無咎一起,立在一片百余丈的空地之中。
空氣也突然變得凝滯,丹氣流轉,蓄力牽引,出手如電,似乎只在瞬間。
蕭天石以下,亦心中忍不住“噫”的一聲,臉上五彩紛呈,神色各異。就連歸無咎身畔的杜念莎,都是眉頭緊皺,未知歸無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原來“擒龍伏虎拳”將神通法門納入“力”“速”二道,固然堵上了一切和稀泥的途徑。但是九家之中仍有一家,較難以此法分辨輸贏。
這就是以“日”“夜”二經相輪轉的盈法宗功法。
“擒龍伏虎拳”并未能夠打破這道界限:在兩經輪轉的時辰之中,盈法宗修士只能使出一式神通。
盈法宗修士與別派真傳交手,判別勝負生死甚易:分勝負不用第二招。
以實戰生死而論,一式之后,下一道“日”“夜”輪轉之前,自己一身法力幾乎散盡,連驅動法寶之余力也有所不能,就算一個區區真氣境修士,也能將其殺死。
道理很是明白:若盈法宗修士一式將敵手擊斃,或重傷至完全動彈不得,那便是勝了;
若敵手受創之余仍有余力,只操控一柄低等法劍,反手便可將盈法宗修士殺死,那便是敗了。
有這一道絕苛刻的條件,盈法宗依舊屹立于九宗而不倒,“日”、“夜”二經的神通法門,強悍到什么程度就可以想象了。
僅就一招之間、神通之高下而言,盈法宗神通不但是當之無愧的九宗第一,更堪稱超出同等境界之極限、無敵于天下的存在!
明選烈相信,只論一式之勝負,就算是軒轅懷,也不是自己的敵手!
對于此事盈法宗第一真傳對明選烈曾有一番討論。明選烈這位師兄以為,若他親自和軒轅懷交手,雖然一式之后難免被軒轅懷殺死,但軒轅懷多少也要受到輕傷,完全恢復至少要三月時間,甚至有可能損傷其根基。
若和軒轅懷交手的是明選烈,那么軒轅懷所受損傷便有可能微乎其微,甚至只是場面上稍落下風而已。
往屆紅云小會之上,盈法宗修士均處于一個極為超然的位置。
因為盈法宗神通本就是決生死所用,并不善于賭斗,這是顯而易見的。一式之后,盈法宗修士全無余力,與他交手之人,難道要報復回去不成?若是不能,便是純賠本的買賣。
從前小會中,除了偶有拔得頭籌的那人,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臨別之際最終會選擇和盈法宗修士申量短長;否則絕大多數時候,盈法宗修士都是樂得清閑的。
歸無咎第一個挑盈法宗修士交手,著實有些高聲莫測。
莫非會有什么難以想象的大事發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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