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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計中藏計 誰占先機

  雷符一擊,較四人嚇出一身冷汗。他們敢斷言,如非桑道人的“空蘊念劍”神通,換作任何一個金丹修士,都要交代在這里。

  李道人果斷道:“一起出手,拿下此人!”

  桑道人目眥欲裂,大叫道:“我要撕了這小狗,誰也不許出手!”反手一指,就要敲擊在頭頂最后一枚品相完好的法劍上。

  歸無咎心頭生出警兆,“越衡真傳”的白玉令符驀然出現在掌中。前次和火云道人交手,直到勝負已定之時,歸無咎才啟用此物,其實是一失著。方才這四人在貞如島上逡巡猶疑之時,歸無咎毫不猶豫先暗啟了令符。

  李道人手掌上靈光一現,突然暴漲十倍,形成一個巨大的手掌虛影,按住桑道人手臂。

  李道人肅聲道:“空蘊念劍的三劍,今日你已用了二劍。三劍俱失的后果你受得起么?”

  桑道人面色猙獰變幻,最終妥協道:“我不用這一招便是。但是你們不許插手。”說罷頭頂最后一枚清氣法劍被收回鹵門之中。

  李道人略一沉吟,點頭道:“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桑道人在星月門同輩弟子中資質極高,前程遠大。但是修習本門至高秘法“空蘊念劍”時一著不慎,斷了道途。終于變成現在這副瘋言瘋語、渾渾噩噩的狀態。

  除了“空蘊念劍”的最大殺招,桑道人畢身神通都在這道“乙木長青訣”之上,旁門雜術,一件也未修習。

  “乙木長青訣”早已被他錘煉成攻防兼備、足以應對各種敵手的一整套神通體系,遠非尋常的單一神通可比。先前“虛生天牢”和綠盾、綠甲,僅是冰山一角。

  桑道人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戰法,即便現在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態,法度謹嚴也非同小可。

  只見桑道人再度使出“虛生天牢”之術,無數叢蔓碧葉浮空連結,對著歸無咎攝拿過去。

  這注定徒勞無功的舉動,歸無咎并不在意,依賴驚人的遁速輕巧避過。

  只是桑道人并未指望此招克敵。這一團團藤蔓騷擾,只為形成了一堵厚厚的墻壁,擠壓歸無咎的活動空間。

  同時桑道人卻騰出手來,右手袖中伸出十余枝極細長的枝條宛如游龍靈蛇,瞬間伸長到二三里長短,朝著歸無咎抽打過去。

  歸無咎不慌不忙,竄高伏低躲避桑道人的長鞭抽打。但他雖能躲避,但一面是墻壁阻礙,一面是長鞭亂舞,已然將他的活動空間壓縮的極小。

  這一實一虛兩相配合,果然極見功底。

  一刻鐘的功夫過去。

  就在歸無咎側過身來,面朝墻壁躲避一道長鞭攻殺之時。

  桑道人眼神一厲,數十道長鞭之上,數百枚綠葉同時脫落!同時歸無咎面前亂藤墻壁之上,何止萬數的綠葉亦同時脫落。這千萬綠葉化作犀利法器,朝著歸無咎兩面夾攻,雨點般密集射來。

  歸無咎面前的綠葉何止數萬,而身后綠葉不過數百,明顯稀疏了許多。只見他如同腦后長眼一般,一矮身,一抬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從背后綠葉的縫隙中倒飛出去。

  其中一枚綠葉,險之又險的將歸無咎袖擺劃開一個口子。

  李道人一直凝神觀戰,此時拊掌道:“是了。”

  林道人道:“李師兄有何高見。”

  李道人道:“此人若是金丹修士,以一敵四,為策萬全,也當啟了“聚元合丹”之術,恢復本來面目。此人確是靈形修士無疑了。”

  林道人道:“可是這“虛丹成韻”的境界和這駭人遁速又作何解釋?”

  李道人道:“此人”虛丹成韻”的靈覺為兄亦不得解,多半是仰賴了什么寶物。不過他的驚人遁速為兄倒是猜出了三四分。你看他方才以詭異姿勢背身而行,速度又如此之快。若是自家催動元光,又怎么能夠?”

  “此處是此人洞府所在,必有布置。依為兄所見,非是如余玄宗“遷星子母陣”般的牽引之力,便是如我派“星散大法”般的空間神通。”

  禿頭道人振奮道:“李師兄之言有理。”

  李道人道:“若是如此,耗下去是無用的。無論是這兩種法術的中的哪一種,行走路線都必定遵循一定軌跡。斷然不能如自家遁術一般,肆意而行。如桑師弟方才“碧葉舞長天”的神通,二位師弟可有類似手段?有此手段,便隨我一同出手。”

  李道人話未說完,自家已搶先出手。

  他大袖一卷,袖中甩出一團細沙。這細沙迎風而長,化作千百塊拳頭大小的碎石。每一塊碎石盡數刻了一符咒,顯然是經過精心祭煉。隱隱透出的銳金氣息亦極為懾人,似乎要將人發膚割破。

  他這道神通不如桑道人“碧葉舞長天”配合藤蔓神出鬼沒、出其不意。但單論每一粒砂石的殺傷力,卻在桑道人的綠葉之上。

  林道人反應同樣很快。李道人話音方落,他掌中現出一枚鐵蒺藜。輕輕一晃,這鐵蒺藜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直到千百幻影,從另一個方向對著歸無咎襲殺而去。

  禿頭道人呵呵一笑。他動作最慢,不慌不忙從手中取出一柄三尺長短的鱷魚金剪。金剪取出之后,卻并未朝著歸無咎攻殺。

  只見他暗念口訣,禿頭之上頓時生出二尺長短的頭發。但是他這長發全部如刺猬一般倒立頭頂,看起來滑稽的很。

  禿頭道人隨即舉起鱷魚剪。剪斷之長發飄蕩出數尺外,瞬間變成無數羽箭,朝著歸無咎射去。

  他那長發割斷后再度生長,再度剪下,就這樣如同割韭菜一般割了十七八茬,盡數化作羽箭,襲殺過去。

  李道人皺眉道:“夠了。此術能夠一擊建功的可能性極出他那牽引遁術或空間遁術的底牌便可,休要平白耗費法力。”

  禿頭道人呵呵一笑,這才止住。頭頂尚余的半寸頭發全部縮了回去,重新變成禿頭模樣。

  四人的攻勢,綠葉,砂石,鐵蒺藜,羽箭。漫卷十余里內上上下下,但又極有層次感,好似在驅趕牛羊一般,給歸無咎留下了移動閃避的空間。

  歸無咎忽進忽退,忽上忽下,忽前忽后,身姿漫卷飛舞,躲避著上上下下密集的攻勢。儀態瀟灑已極。一個轉折,竟然沖李道人露出微笑。

  攻伐無果,李道人等四人卻不見沮喪。禿頭道人拍打著肚皮,高聲道:“小賊死期不遠矣!”

  四人看的分明。歸無咎遁速雖快,卻局限于環島一圈,和兩縱兩橫四道軌跡,總不出這個范圍之外。

  只有那本來氣度風采甚好、隱然為四人之首的李道人,迎著歸無咎的笑臉,臉皮一青,哼了一聲。

  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鱉,李道人雖未突破“知止”一關,但到底是在金丹境打滾了二三百載的人物,何等老辣。他嘴上勸說禿頭道人,這一番大范圍攻擊只為探查虛實,不求一擊建功。

  但是虛者實之,實者虛之。這番話既是實話,又何嘗不是說給歸無咎聽的。若當真有一絲機會,難道他還會嫌勝的太快不成?

  李道人袖手甩出的千百砂石之內,當中實則暗藏了四枚無色無形的“煉晶砂”,滿擬當有八成把握偷襲成功。

  但是他不知方圓三十里均在“心返”大陣監控之下,一蠅一蟲,纖毫畢現。任何暗著都徒勞無功。

  李道人四人摸清歸無咎遁術軌跡,瞬間便制定了作戰策略。但歸無咎卻搶先出手反擊,四張符箓激射過去。

  李道人四人不知他這符箓是威能尚可的火焰符箓,還是那被掐滅于萌芽之中的危險符箓。

  他們心中認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那物雖未爆發,但透出的恐怖氣息,和傳說中能夠擊傷元嬰真人的七星天雷符和差相仿佛。這一等級的物品,星月門中也唯有幾位元嬰三重境的真人珍藏數張。

  但四人哪里會拿命去賭。各自起了遁法,遠遠避開數百丈之外。只要他們存心躲避,這符箓威能再大,也傷不到他們一根毫毛。

  不料四人避開之后,那符箓并不轉換方向,直奔四人所乘丁三十四號飛宮而去。

  李道人嗤笑一聲,這飛宮早已煉化由心,一掐訣便能攝入袖中。歸無咎此舉有些異想天開了。

  只是一掐訣,只覺靈機斷斷續續,似乎受到干擾,居然無法操控飛宮。這一下可是晴天霹靂,心頭一涼時,四道符箓已經狠狠扎在飛宮之上。

  一道可怖的氣息傳來,雷光爆裂之間,數里之內山搖海傾,濤涌波襄,無邊雷氣將天、地、海、島煮成一鍋漿糊,云霧蒸騰幾漫出“心返”大陣三十里的范圍。

  李道人等四人雖未受傷,但也覺得渾身搖搖欲墜。

  歸無咎信手丟掉手頭化作煙灰的符紙。

  神元斷絕符。

  他并未吝嗇,四張“元雷真符”發出,若對方選擇生受,那自然送四人升天。若李道人四人并沒有這么蠢,那么以“神元斷絕符”制住靈機一瞬,先絕了四人退路再說。

  先前四人中,唯有桑道人瘋瘋癲癲。李道人、林道人、禿頭道人三人都是一副氣定神閑,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是現在,四人全部雙目通紅,猶如瘋犬。

  無了飛宮,接下來一道五十余島的任務休說一天,一百天也無法完成。更不可能返回元鼉飛嶼復命。而在荒海內,作為近日方才出現在此地的修士,想要活命千難萬難。即便自己萬一茍活,卻免不了滿門誅滅。

  可是四人若是戰死,依舊是個族人男子為奴,女子為婢的下場。

  林道人雙手顫抖,嘶吼道:“你…你…,我非生啖了你這小狗。”

  歸無咎并不動怒,神色無悲無喜:“四位最好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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