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父皇,魂兮歸來!皇兄,魂兮歸來!”
“嗚哇哇......”
“嗚嗚......”
太原府子城之內,剛剛搭建起來的供奉“神功圣武仁德顯烈莊孝皇帝”趙佶和“孝文太子”趙桓牌位的靈堂之中,傳出了一陣陣充滿感情的痛哭之聲。
這是剛剛辦完一連串簡化后的登基手續,才從祭天祭地的郊外返回的趙楷和他的忠臣們在哭靈。
別看他們當皇帝的當皇帝,當宰執的當宰執,還有些人雖然沒當上皇帝和宰執,但還是得了六部九卿的高官或是得了什么高級軍職,可是這會兒卻一個比一個傷心......
和這些人的孝心、忠心、仁心相比,當皇帝算什么?當大官又算得了什么?
趙楷當然是這些人當中哭得最傷心的一人了,抱著趙桓的靈位,坐在一張蒲團上咬牙切齒的哭啊!
剛剛被封為左丞相的蔡懋蔡老爺子和剛剛撈了個右丞相的呂頤浩則一左一右,跪在趙楷的身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在勸。
“官家,人死不能復生,莫傷心了,若是哭壞了身子可就要誤了討賊報仇的大事了!”
“是啊,報仇討賊才是大事,陛下可不能傷心過度了!”
這還讓不讓人當孝子了?哭都不能好好哭......趙楷抱著哥哥的牌位,心里那個難過啊!
心里一難過,眼淚當然是嘩啦啦的往下掉。
剛剛封了正任節度使(階官)的韓世忠看見趙楷痛哭不止,也上來勸了。
“是啊,大哥,您還要領著咱們去收復開封府呢!何宣帥(剛剛封了京西、京畿、京東諸路宣府大使的何灌)剛剛遣人來報,說大水過后開封府城淪陷,行營諸將則收拾敗軍,皆屯河陰、滎澤、滎陽等地......”
封了知樞密院事的陳記,也抹著眼淚湊上來說:“大哥......大宋剛剛重開,大業只開了頭,您可不能哭壞了身子啊!
現在金賊盤踞開封,而中山府(定州)、保州等處以及河北東路各地又多日沒有消息送來......形勢危急啊!
大哥您一定要振作精神,帶領咱們去收復開封、驅逐金賊......為先帝、先太子和開封府的百萬黎庶報仇雪恨!”
韓世忠和陳記所說的消息,當然半真半假的。
首先就沒有大水......黃河大堤雖然給挖了一點,但遠遠沒到會崩塌的程度。
其次是開封府從來都沒有淪陷.......只是被拋棄了,成了一座無主的空城。不過由于金賊還占據著開封府以北的滑州,所以暫時沒有人敢去“收復”開封府。
而一部分在萬年新堤之戰中敗逃出來的宋軍的確屯駐在開封府西面,屬于鄭州、孟州的河陰、滎澤、滎陽三城。據率兵屯駐到黃河北岸的孟州溫縣的何灌上奏,黃河南岸的河陰、滎澤、滎陽三城的宋軍有五六萬之眾!
另外,中山府(定州)、保州、河北東路各地“失聯”也是真的!
但是“失聯”的原因卻很難說。
其中的河北東路各地很有可能被趙桓勾搭過去了!
雖然趙楷起家的時候曾經在河北東路的大名府呆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就轉進去了相州。而且他也沒在大名府深耕,也沒怎么撤換河北東路各地的地方官,基本上是放任自流了。
而在趙楷率軍入援河東后,對河北東路的控制又進一步放松,現在被趙桓拉攏過去也不足為奇。畢竟應天府距離大名府僅僅只有400里,騎上快馬一天就能到了。
而定州、保州有可能是被金賊打了......因為在這兩個州“失聯”之前,正好有5000回燕山路報告和約達成的金兵押著趙構打那兒路過!
就是韓常、郭安國率領的5000人。他們打臨漳路過的時候,何灌就沒敢攔截。
金賊有5000人呢!何灌手頭雖然有兩三萬人,可大多都是訓練中的新兵,裝備也沒湊齊,還都是無馬的步軍,根本不可能從安陽飛速往臨漳去阻敵。而當時駐扎在臨漳的部隊,只有一個負責虛張聲勢“混成將”——就是一個混合了步兵、騎兵的將,還算精銳,但人數才一千多,所以也不敢去阻擋比自己多兩三倍的金賊。
所以何灌就來了個順水推舟,放韓常、郭安國押著趙構北上了。而趙楷在得報后也認可了何灌的做法,并且命令中山府(定州)、保州、銘州、趙州、祁州、信德府、大名等地不要阻擋這股金賊,守好城池即可。
其實這些地方的守軍數量很少,也沒什么精銳,根本擋不住韓常、郭安國的5000大軍,即使沒有趙構這個人質,沿途的州府也只能讓他們過去。
而這支金兵在路過相州、大名、洺州、信德府、趙州、祁州的時候都很規矩,連草谷都不打,仿佛真的有什么和約要守似的。
可是現在定州、保州同太原府的聯絡卻中斷了多日......也不知道是秦檜那貨一不留神讓金賊給算計了,還是他也投靠趙桓了?
好像兩種可能都有啊!
另外,趙楷在掃蕩代州時就得到了金兵西路軍主力從代州向東,走飛狐路東進的可靠消息。
而東出飛狐路就是燕山府路的易州......完顏宗翰想干什么還不是明擺著?
所以河北方面,現在正面臨著極大的危險!
一想到這事兒,趙楷也就顧不得為自己的父兄傷心流淚了,將懷里的靈牌交給了王曉德,然后站起身一邊往靈堂外走,一邊吩咐左右:“都去崇政殿!”
所謂的崇政殿,其實就是原來的宣撫司節堂,趙楷來了以后先是改成了天策府節堂,現在又成了所謂的崇政殿。
雖然名字改成了崇政殿,但是里面的布置擺設還和原來一樣,就是個撫司節堂。
趙楷在一張案幾后面落了座,然后就招呼他的臣子們也落了座......原本宋朝的朝會上,除了年老位高的老臣給個座,其他的臣子都得站著。
可趙楷的朝廷說實在的,是個草臺班子,就別那么窮講究了。而且這草臺班子里面老臣不少,兄弟也多,需要賜座的起碼小二十,剩下幾個站著的都孤零零的,看著跟罰站似的。所以趙楷干脆改了規矩,大家都坐而論道吧!
看見大家伙都坐好了,趙楷嗯咳一聲就道:“都說說吧......咱們接下去該往哪里去?”
“開封府!大哥初登大寶,重開大宋,當然要以收復開封府為號召!”
提出以開封府為目標的是陳記。
趙楷望了他一眼,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收復開封府其實沒多大困難......難的是守著滑州、黎陽、三山浮橋的金賊!
現在東路金賊的主力似乎退了,但是他們卻沒放棄滑州、黎陽、三山浮橋——這樣他們隨時可挖開大壩,水淹開封府!
這可是極大的戰略主動!
趙楷想收復開封府就必須打下滑州、黎陽、三山浮橋,而金賊據險憑高而守,優勢極大,可以憑借地利和他們本身的強大戰斗力,給予宋軍極大的殺傷。
而宋軍一旦久頓壩下,師老兵疲,等金賊援兵一到,就能一舉擊破......
趙楷輕輕嘆了口氣,心說:這個陳記看來是當不了諸葛亮了......朕的諸葛亮,你在哪里?
就在這時,陳記又開口了:“陛下,您打算走哪條道去開封府?是先入陜西,再走河南,而后入畿內,還是先下河南,再走荊楚......”
“哦?”趙楷眼前一亮,“憶之,這兩條路線有何不同?你且說說?”
陳記道:“陛下,天下敢戰之士,多在陜西......得陜西者,可得西軍二三十萬!
而養西軍之財帛錢糧,必從荊楚四川而得!所以南走襄陽,浮漢入江,控扼巴蜀東出之路,就能確保荊楚四川的錢糧為陛下所有!”
“好!”趙楷拍了拍巴掌,“憶之果是朕之孔明,朕當先陜西,后河南,定都洛陽,再遣一大將收荊楚、巴蜀,最后再與金賊決戰黃河兩岸,以復開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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