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李青山 下午陳諾直接逃課了。
陳諾在馬路上晃晃悠悠溜達著,已經是初春的季節,雖然離春暖花開還有些距離,但有些愛美的妹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換上了裙子。
于是大街上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對比。
一些中老年人還捂著厚厚的棉外套。而一些青春奔放的妹子,則穿著小裙子,踩著高跟鞋。
看著那一雙雙白生生的小腿在街上晃啊晃啊…
陳諾嘆了口氣。
哎!年輕人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等將來老了…
唔…真香!
陳諾干脆找了一家M記,就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嘬著吸管喝著可樂,一邊痛心的批判著這些不懂愛惜身體的年輕妹子…
就這么批判了一個多小時,陳諾想起自己午飯都沒好好吃。
嗯,想吃生煎了。
于是,出門,去堂子街。
站在“大磊車行”門口,陳閻羅的眼睛再次瞇成了一線。
卷簾門放下鎖著,但是上面明顯凹進去了一大片——一看就是被砸的。
陳諾想了想,轉身進了小區,走到了后面的那個院子。
大鐵門也鎖著。
陳諾左右看了看,沒人,伸手在鐵鎖上輕輕一按,整個人身子高高躍起,就這么輕輕松松的從兩米多高的鐵門上躍了過去。
站在院子里的時候,就瞧見滿院子的車東倒西歪。地上還有散落的一些零件。
后門雖然鎖了,陳諾用力一擰,門把手連鎖就被他擰了下來。
走進屋子里,又在家里的幾個房間都看了一圈。
沒人。
陳諾拿起手機要打,但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轉身,他又出了門。
沿著堂子街上的幾家二手車行晃了半個小時,臉上堆出那種少年人可愛又普通的笑容,假裝買車的口氣,和幾家店主一路寒暄過來。
半個小時后,陳諾打聽到了一個名字。
李青山。
磊哥泡在水里。
初春的秦淮河的河水依然還是刺骨的涼。磊哥的手腳被捆住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浸透,一邊喘著氣,一邊劇烈的咳嗽著。
這是外秦淮河南邊一條支流,在城南。
此處岸邊,一個兩層的小樓,老式的建筑。看著灰撲撲的。但二樓上做了個陽光房,露臺寬大,約莫有個七八步的進出。一排木柵欄,沿著對著河邊的這面。中間一個豁口,造了個外掛的樓梯,一路從二樓捅到河邊,在河邊延出去了一個兩三米寬的臺子——剛好釣魚。
李青山就在二樓的露臺上坐著。
一張太師椅,面前是一個用樹樁子雕出來的茶桌。上面擺著一套茶具。
捏起一個茶杯,李青山喝了口茶,瞇著眼睛仿佛仔細品味一樣。
過了會兒,他淡淡道:“問他,想明白了么。”
站在圍欄旁的一個中年人點頭,扭頭就沖樓下喊:“山爺問,想明白了沒?”
就在那個釣魚的臺子上,兩三個年輕人站在那兒,手里拉著一根雞蛋粗的繩子,繩子那頭拴著磊哥。
磊哥喘均了氣,聽見問,抬起頭來,哭喪著臉,大聲道:“山爺,你這么做不合規矩啊!”
樓臺上,那個中年人聽了,扭頭道:“大哥,他說…”
李青山冷笑:“我聽得見。”
說著,他搖搖頭:“還沒想明白,再泡。”
中年人沖著樓下一擺手。
下面人一腳把磊哥踹下了河。
這外秦淮的支流其實并不深,加上又是初春的枯水期,水深恐怕還不到兩米。一個成年人若是掉進去,蹦跶蹦跶自己就能掙扎的上來。
可問題是,磊哥的手腳都被捆了,直挺挺的橫著下去,就看見身子在水里扭啊扭啊。
十幾秒后,中年人一擺手,下面平臺上的人收繩子,把磊哥又拉了上來。
“再問,想明白了沒。”李青山冷笑著,又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他微微抬起了左手,兩根手指豎了起來。
中年人趕緊三步兩步走過來,拿起桌上的一包九五至尊,抽出一根給李青山夾上,又拿起火柴劃著了,給他點上。
李青山抽了一口,滿意的吐了口煙。
李青山,五十六歲。名副其實的老桿子。
多年來一直盤踞在水西門這一片。早年間呢,手下開了兩家澡堂子——正規不正規,自己想。
后來有一次去了趟灣灣旅游,體驗了當地的一些娛樂項目后,受到了啟發,回來后,就把自己的澡堂子生意做了徹底的改動。
弄了一個三四層的樓房。一樓餐飲吃飯,二樓包間。三樓繼續做澡堂子生意,里面還開辟了棋牌室。
這就是吃喝玩樂一條龍了。
于是生意爆火。
他的那個買賣,叫做遮風堂,于是道上開始叫李青山“堂主”。
一家火了后,他又在幾條街外開了個分店。
繼續火。
日進斗金。
這人年輕時候是個擺地攤出身的,沒什么文化。但是成氣候了之后,卻反而喜歡裝老派了。前幾年西裝革履的穿膩了,如今卻喜歡弄一身唐裝穿著,對襟的唐裝,做了十幾套,上好的料子。皮鞋也穿膩了,故意弄了鞋布鞋。
然后前兩年政府在這片區域開發了條古玩街,李青山也弄了個店鋪,賣些工藝品。
賺錢沒賺錢不知道,但一直開著。
這個小樓是他自己的窩。平日里在這里喝喝茶——房間里的一排子博古架上,都是各種文玩古董。
老頭子喜歡裝,下面人自然有人逢迎著。
至于為什么弄磊哥。
挺簡單。
磊哥這個車行,當年是在坐牢時候抱了大腿,出來后投靠大佬弄出來的。
堂子街和另外一片地盤就是那位大佬的。
可不巧的是,那位大佬,前些日子又進去了…
而且這次是真的垮了,聽說判了十幾年,短期內就出不來。于是手下做鳥散,架子也倒了。
李青山的地盤距離堂子街不過就隔了一條馬路,早就眼紅做二手黑車的買賣。
之前不動手,因為那位大佬在,如今自然就不客氣了。
堂子街是黑車交易的窩子。磊哥的車行是整條街上位置最好的,鋪子最大的,名氣也最大的。
但李青山一直看不上這個光頭磊——膽子太小!這么好的黃金地段,生意卻做的跟狗屎一樣,不死不活的賺那么一點子的小錢。
一句話吧,李青山想要磊哥的鋪子。
本來么,也可以在堂子街上找別的地方另開一家,做大了的同時,黑的白的,明的暗的,慢慢把磊哥擠走。
可那不是費時間么。
李堂主哪有那個功夫。
于是,一勞永逸!
車行的門面和后面的房子院子,都是磊哥自己的房子,有產權的。
于是,把磊哥帶了過來,“商量”讓磊哥賣鋪子賣房子。
老頭還挺黑心的,只肯按照普通住宅的錢給,一毛錢都不帶多的。
磊哥又被泡了幾回,明顯軟了很多。
不敢再說硬氣話了,他再一次被拽上來,臉色刷白,身子在風里哆嗦著:“李爺,爺!別泡了,別泡了!您抬抬手!鋪子我不敢占著了…可您好歹多給兩個啊!我那一大家子也要吃飯的。”
磊哥扯著嗓子的話,上面老頭聽見了,笑了笑。
正要說話…
嘩啦一聲!
側面的木門被直接撞開!
原本門外守著的兩個手下,連人帶門就跌了進來,躺在地上就沒能起來。
一個穿著皮衣帶著頭盔的人大步走了進來!
屋子里還有三四個年輕人,眼看這場面,愣了一下后,頓時叫罵著就圍了上去。
而樓下臺子上扯著繩子的幾個年輕人,也忙著趕緊沿著臺階往上跑。
可憐磊哥在臺子上還沒站穩,一個拽著繩子的年輕人一松手。
“欸!欸!欸!??”
噗通!磊哥又掉河里了。
“等下。”手下人把闖進來的那個戴頭盔的圍住了。
李青山卻忽然一擺手。
他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什么來路?有些年沒人和我玩這種硬的了。”
他頗有氣勢的往前探了探身子:“這位朋友,有什么話要先交代交代么?”
陳諾沉吟了一下,眼睛在房間里掃了一邊…
害,沒看見有保險箱。
于是搖頭:“打完了再說吧。”
李青山心中一沉,臉上露出一絲厲色:“弄他!”
幾秒鐘后。
一個人影從二樓圍欄直接飛了出去,一道弧線,然后掉進水里!
然后,又一個…
再一個!
人影接二連三從二樓的臺子上飛下來落河。
李青山傻了!
房間里加起來七八個人,都是手下能打的。
等到其中最能打的那個中年人上去,也被對方一把就掐住了脖子往地上一摜,然后一腳直接踢出去,身子把木頭圍欄都撞破了,就這么直接掉進河里…
李青山手里的煙頭都掉了!
看著身邊人都沒了,李青山深吸了口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這位朋友,打打殺殺沒必要。”頓了一下,他道:“我想我們可以談…”
“不,你不想。”陳諾直接上去一把拎起李青山,甩手就丟出圍欄。
噗通,堂主一頭栽河里了。
趴在圍欄上,看著下面。
陳諾喊:“磊哥!撐住啊,我這就來撈你。”
磊哥:“噸噸噸噸噸…”
邦邦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