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扶哀家回宮!”
杏貞連忙叫喊道。
“小佛爺,咱不看了嗎?”李蓮英意猶未盡地問道。
火燒洋人,多有意思啊,就這么走了,不是太可惜了嗎?
“哀家是個心善菩薩心腸,聽不得畜生叫喚!”
杏貞捂著心口,忙道,“而且以哀家看,今天稍后說不定還有大的,那位爺要的東西,咱得快點想辦法給打包好!”
威爾遜捂著耳朵拼命逃竄。
這些燃燒彈果然如同報紙上描述的一樣可怕。
任何沾染到白磷火焰的人,都會被點燃,連骨髓都會被燒干。
想要在這樣可怕的攻擊中生存下來,只能想辦法尋找掩體。
但是明國人尋找的這個轟炸點位置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挑選。
因為靠近京師,所以附近的森林都被砍掉了,以防止攻城方就地建造工程設備。
這是古代守城的基本常識。
以至于在歷史上,八國聯軍進北京的時候,要當地人幫忙提供梯子。
實際上,就算有森林,以華北地區的干旱程度,一把火下來,也是人樹俱焚。
不過樹是無辜的,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還是盡量避免了這一點。
在這里,沒有樹,沒有水塘,沒有寬大的溝渠,只有農田里面長著的枯黃的作物,和早就提前騰空的少量農舍。
有幾個印度人鉆進了豬圈,連人帶豬圈,以及里面無辜的小豬仔一道被燒成了焦炭。
以至于后期處理尸體的時候,已經分不清哪個是人,哪個是豬,只好一起埋了。
這樣的情況下,軍紀已經沒有什么用了。
所有人都在做無規則的布朗運動。
反倒是耳朵被刺聾了的夏爾馬,還忠誠地拉著阿姆斯特朗大炮,朝著北京方向走去。
實際上,如果是一支精銳的英國陸軍,并且經過相關訓練,威爾遜還有把握控制住局面。
飛機造成的壓迫感雖然強大,但理智的想一想,這其實與排隊抵近槍斃相比,也并不更加駭人多少。
兩撥人抵近至五十碼,相互放槍,這樣的紀律和膽量,或者說用反復的訓練讓士兵麻木機械的執行規定動作,同樣也能讓他們頂著頭頂的炸彈前進。
唯一要改良的就是隊伍的密集程度而已。
線列前進這種戰術在明法戰爭、普法戰爭之后就已經徹底淘汰了。
法國人親自證明了線列的余暉已經不復存在,散兵才是面對重火力唯一可行的手段。
但訓練方法還是一樣的。
訓練面對機槍,頭頂轟炸而不后退的士兵是可行的。
但只可惜,威爾遜手下的這些殖民地士兵既沒有經過訓練,更沒有多少紀律意識。
沒頭蒼蠅似的的印度人到處亂跑。
甚至有幾個身體上掛上了白磷火的印度士兵朝著長官們跑了過來。
威爾遜和威爾遜的同僚們果斷開槍將他們處決在遠處。
期間,威爾遜和其他一些英國士兵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舉槍朝天空射擊。
步槍打飛機,并不是完全不可行。
畢竟如今的飛機還十分拉胯。
只可惜,飛機拉胯,威爾遜手里的步槍同樣拉胯。
200300米的距離,水平射擊都無法保證準度,更別說是朝天射擊了。
甚至還出現了子彈落下,造成誤傷的情況。
好在,明國的飛機還是太少了。
三輪投彈之后,那些古怪的飛行器就耀武揚威地在天空中做了幾個盤旋動作,朝著東邊飛去。
死里逃生的威爾遜總算長舒一口氣。
自己幸運的沒有葬身火海。
舉目望去,或者都不用抬眼看,就聞著空氣中令人作嘔的烤肉香氣,威爾遜就能想象的出來是如何一副慘狀了。
“立刻收攏部隊,進北京休整!”
威爾遜下達命令。
四散而逃的部隊漸漸歸攏。
無論是阿三還是洋人,脫離部隊在拳民遍地的華北農村獨自亂走,肯定會被打死。
所以他們也都很識趣的沒有跑遠,并主動歸隊。
到了傍晚,居然已經歸攏了兩萬多人。
果然不出所料!
威爾遜長舒一口氣。
明人的轟炸只是看上去兇猛,但實際上造成的殺傷很有限。
當然,可怕的天罰從天而降,這樣末日般的場景對于心理的創傷不言而喻。
絕大部分英軍此時都呆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似乎是被嚇破了膽。
“威爾遜將軍!”
就在大軍疲敝交困的時候,八旗勛貴們總算是確認了安全,牽牛宰羊地跑過來勞軍了。
“暴明不講武德,來偷襲大英帝國諸位英雄,實在是無恥之尤!”
帶頭的是慶郡王奕劻,是奕的同輩。
歷史上,奕劻得到慈禧的支持,接替了奕的位置。
不過在這里,奕劻已經成為了奕的頭號走狗,作為攝政王的代表前來慰勞英國人。
中國菜味道不錯,可是威爾遜哪里有吃飯的興致。
他連忙讓翻譯說道:“明國的空襲只是虛張聲勢,現在我們英國軍隊必須馬上入城休整,防范明人可能的陸上進攻!”
作為歷史上,滿清的真正掘墓人和比肩和珅的晚清第一貪污犯,奕劻對于軍事一竅不通。
聽洋人大官說得嚴重,連忙讓民夫幫忙攙扶著受驚了的英國大兵入城。
城樓上,杏貞早就離開了。
反倒是之前在樓下迎接洋人入城的滿清勛貴,如今都躲到了城樓上。
當然,這些都是屬于比較笨的勛貴。
有腦子的早就在準備行禮了。
鬼子六也已經讓家丁們準備好了行禮,以及隨時可以出發的馬車。
不過此刻他必須留在這里。
“諸位,洋人來了,青天就有了!”
他拉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慷慨激昂地道,“明人兇殘,火燒連營,但我大清乃是水德,區區火燒,我等皆是不懼!本王在此,英吉利丘吉爾首相的三公子也在這里!我們誓與北京共存亡!”
鬼子六演技不錯,穿著避雷針全套鎧甲,多少還有那么一點赳赳武夫的意思。
他身旁的倫道夫·丘吉爾則面色廖白,雙腿發抖,褲襠都快濕了。
因為情婦事件與威爾士親王鬧翻之后,倫道夫·丘吉爾就被父親安排在了北京當公使。
這可是個肥差。
老丘吉爾在唐寧街批準對清援助,倫道夫在北京城承攬項目工程,反過來又編造一些材料,幫助父親狂刷政績,打造成為經略遠東的鐵血強人。
父子兩人撈得盆滿缽滿,合作愉快,循環往復,堪比永動機。
某稀宗與烏克蘭太子都難以望其項背。
可倫道夫·丘吉爾實在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要特娘的和北京城共存亡啊!
鬼子六的跑路計劃可沒有告訴英國人。
告訴了英國人,他還能跑路嗎?
不過好在城外還有兩萬多英軍馬上要入城了,倫道夫·丘吉爾心態稍微放松了一點。
看來父親說得對,空軍只是奇技淫巧,只有陸軍和海軍,才能真正決定身負。
就在鬼子六架著倫道夫·丘吉爾準備下樓一道去迎接王師的時候,忽然昏黃的夜色中,似有長蛇挪動。
忽然,火把亮起,無數遼東口音、蒙古口音、安徽口音、蘇南口音,還間雜著一些太君味的聲音響起:“大清國第一巴圖魯,通遼汗,山海關總兵,索特那木彭蘇克王爺奉圣母皇太后娘娘衣帶詔,奉旨清君側,誅殺大清國賊愛新覺羅氏及一干人等,識時務者,速速投降!”
一匹俊朗的蒙古馬上,索特那王爺一身大明偽軍專屬的迷彩套裝,聽著耳邊誅殺愛新覺羅氏,為大清國清君側的呼喊聲,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他一勒馬韁,對身旁一個穿著兩套頂配防彈衣,頭盔都帶了大小號兩個的中年人道:“少荃兄,這一次委屈了你們淮軍弟兄!”
李鴻章李少荃不以為意笑道:“些許薄名,無妨,無妨,做完你這邊的事,你我兩家合兵一處,與域外為通遼、南唐謀一處棲身之所,才是正事。”
索特那點點頭。
他知道李鴻章說的沒錯。
遼東雖好,但并非久留之地。
唯有跳出域外,才能為大明所容。
然而他更知道,自己與李家,都比較菜,不似左宗棠那般生猛。
此時不菜雞抱團,更待何時?
這個傍晚,蒙唐聯軍如神兵天降,被空襲炸蒙了的英國軍隊和敞開大門的滿清軍隊頓時大驚失措。
索特那舉起喇叭,長刀向前,大喊道:“一雪八里橋前恥,日翻洋鬼子的機會就在今朝,給本王爺沖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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