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山脈,這是白人取的名字。
這座殷人的圣山,如今在大明國內,被軍民們稱為騰龍山。
這個聽著有些玄幻的名字,自然來源于當日龍骨“飛升”的事件。
那是為數不多的,朱富貴引起的超自然現象。
此后朱富貴已經刻意避免憑空造出,或者挪走東西,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朱富貴并不想做個人前顯圣的神棍皇帝。
那怕他并非是洪楊那樣的假神仙,多少算是半個真神仙。
因為這個世界目前來看,除了朱富貴可以使用的購物平臺,并沒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
大明帝國將,也必將走科學發展的路子。
所以龍骨飛升注定將會成為朱富貴陛下千里轉進美利堅,與殷人勝利會師騰龍山的一段神話插曲。
只是,口耳相傳之事總是容易失真。
經過大家的添油加醋,那日的事情已經變成了朱天子劍斬骨龍,斷美利堅百年龍脈之類的故事了。
對于這樣的說法,夏志新只是啞然失笑。
這恐怕又是哪個愛拍皇帝馬匹的弄臣暗地里偷偷傳播的謠言。
怪力亂神這種東西,夏志新一向是敬謝不敏的。
而且,夏志新深信當今圣天子同樣也是一個熱愛真理與科學的人。
因為經過仔細觀察,夏志新發現朱天子對于鬼神之事也無什么興致,此外更是將皇家珍藏的種種古物交予自己研究。
尤其是那些“龍骨”,更是讓夏志新驚喜不已。
當然,所謂龍骨并不是龍的骨頭,而是古獸之骨。
這一點,皇帝陛下在將部分標本贈與博物館時,是特意與夏志新說明的。
作為一個窮酸的秀才,夏志新對于文物和化石的鑒別能力幾乎為零,再加上小二黑信譽古玩店的產品做工確實還算可以,至少遠超這個時代,所以夏志新對于標本的真偽確信不疑。
在分撿這些龍骨的時候,夏志新偶然間發現在龍骨上面有一些似乎是人為的刻畫痕跡。
經過一系列研究,夏志新驚訝的發現,這些痕跡居然是一種古樸的文字,并且與如今的漢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讓夏志新心神巨震。
他幾乎可以想見,如果自己能夠破譯出這種古老文字,那么自己將在華夏文明的歷史上留下怎樣重要的足跡。
有哪個讀書人沒有青史留名之夢?
學成文武藝,貨予帝王家。
八股取士的路子上,夏志新沒有實現人生的抱負。
但如今,另一條康莊大道就在眼前。
所以…
“夏先生,您還有沒有向朝廷遞交辭呈嗎?”
莫白在路上,驚訝的叫住了頂著熊貓眼,嘴里念念有詞的夏志新。
“啊?”
夏志新抬起頭,這才想起自己這是在前往博物館的路上。
如今博物館已經建好,館內也放入了大量的藏品。
雖然館藏使用了最先進的機械鎖進行保護,同時還有保安師傅二十四小時巡邏,但夏志新除了吃飯睡覺,總是愿意和那些“國寶”呆在一塊兒。
以至于朱富貴都強制要求他定期抽血體檢(血樣用平臺送去檢測),以防止鉛、鎳中毒。
畢竟那些國寶,十有八九都是銅鎳合金帶點鉛哪!
現在,夏志新正是在食堂吃了早飯,趕去博物館繼續研究龍骨上的文字。
不曾想卻在路口遇到了莫白。
“夏先生,是不是醫藥費還沒償還清?我這兩個月攢下了六美元,應該足夠支付醫藥費!”
說著,莫白便將錢塞向夏志新手里。
“不用不用,我的工資夠了!”
夏志新連忙擺手拒絕。
莫白參軍入伍,這可是賭上性命的活計。
前陣子升了二甲戰兵,一個月雖然有五塊多的工資,但自己哪能讓他破費!
更何況,夏志新作為大明皇家博物館館長,隸屬于禮部,行政等級也達到了六品,每月俸祿相當于三級丙等戰兵,有六美元,比莫白這個二甲兵收入要高一些。
“可若不是錢的問題,您怎么還沒有去找兒子?”
面對莫白的疑問,夏志新先是一愣,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憋了好半響,才道:“下次一定!”
說罷,便掩面而去了。
莫白看著夏先生匆匆離開的背影,心中疑惑。
他總覺得夏先生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穩定,仿佛得了失魂癥似的。
“該不是真和食堂的胖嬸好上了吧?夏先生剛才手里拿著的肉包,好像正是胖嬸的拿手菜?”
莫白覺得自己猜測到了事情的真相。
也是,夏先生千里來花旗國,與其說是尋子,不如說是求死。
別說夏先生那樣飽讀詩書,學貫古今的人了。
就是自己這樣的大老粗,通過這段時間營哨里的思想教育、訴苦大會,也知道了北美種族滅絕奴隸制匪幫的殘忍。
如果不是皇帝陛下在這西北一隅給華人們找到一個棲身之所,若是按照原本流程進礦,自己恐怕也是逃不掉埋骨他鄉的命運。
所以說,莫白覺得自己那苦命的,被洋夷婆子蒙蔽了雙眼的夏兄弟,恐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夏先生也一定知道這一點。
所以才抱著死志來到花旗國的。
可不曾想,天無絕人之路,失之東隅卻收之桑榆。
夏先生失去了兒子,卻收獲了愛情!
果然政委說得對,人世間一啄一飲,報應不爽,只有堅定的團結在朱富貴大元帥的周圍,走堅定的大明特色帝國主義道路,才能過上幸福美滿的小康生活。
其實莫白也不知道“小康”是個什么康,小康生活又是怎樣的生活。
但這些道理,莫白學了不知多少遍,早已經背的滾瓜爛熟。
政委、指導員這些政工崗位,是朱富貴最近兩個月才設置的。
一開始朱富貴覺得自己的大明陸軍文化底子差,建設政工崗位似乎有些力有不逮。
后來想想,三灣改編的時候,教員手中恐怕也沒有那么多文化人去實現支隊建在連上的制度設計吧?
所謂有總比沒有好,朱富貴還是嘗試著親自培養政工干部,統一部隊的思想。
當然了,朱富貴本人能力有限,教出來的徒弟能力更加有限。
很多時候做政工工作的方法還是比較簡單的,也就訴苦大會之類的手段。
但從莫白這樣的小戰士身上還是能夠看到,效果確實不錯。
其實朱富貴最早是想用監軍這個名字的,畢竟總兵配政委,總覺得怪怪的。
但后來想想,監軍這個詞實在不妥,不能表達政治工作的使命,反而讓軍官們感覺到被監視的意味,朱富貴也就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就在莫白思考著夏先生感情生活的時候,禮部馮主事抱著名冊急匆匆走過。
“等一等!”
忽然馮主事一個急剎車,拉住了莫白,問道:“你是二期華工吧?我好像有些印象。”
“馮主事您好,當日測試摸底,您是我的主考官!”
莫白立正行了個軍禮,“我叫莫白,現在是大明皇家陸軍二級甲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