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貴想要搞一條子彈生產線也算不上癡心妄想。
畢竟這個年代的子彈生產工藝沒有多少復雜。
朱富貴要造的不是連二十一世紀世界一流大國印度都造不出來的那種高大上的現代步槍化子彈。
要造的只不過是十九世紀連珠快槍的子彈而已。
這種子彈就連敘利亞、巴基斯坦等國部落里的作坊都能生產。
其實這個年代只要有錢就能買到軍火,基本上沒有軍事限購一說。
清政府不僅僅能夠訂購到7000噸級的一等鐵甲艦定遠號、鎮遠號,2440噸巡洋艦濟遠艦。
光是在甲午前1894年,李鴻章就購買了乞開斯快槍7000枝,毛瑟槍12000枝,連珠快炮8尊,小口徑毛瑟五音快槍四批共10000枝,子彈1000萬顆。大炮56門,大小各項槍炮子彈一千五百二十余萬顆。
12月,又奏報委托許景澄代購毛瑟槍10000枝,子彈412萬顆,大小口徑快槍300枝,子彈10萬顆;哈乞開斯六響槍3000枝,子彈200萬顆馬梯尼槍10000枝,小快炮若干門。后又購奧地利小口徑槍8000枝,子彈100萬顆。德國毛瑟槍5000枝,子彈500萬顆。
林林總總子彈一共有5000萬顆啊!
不要說我志愿軍38軍,每38顆子彈消滅一個美軍,就是美軍在越南戰場上拿錢不當錢,一萬顆子彈消滅一個越共。
那么5000萬顆子彈也該消滅5000個日本兵吧。
結果愣是只打死了一千個日本人。
有滿清這樣萬國造先例在,其實朱富貴是不太擔心子彈問題的。
就算美國人不賣,英國人,法國人還能不賣嗎?
不過見識過某為處境的朱富貴,還是覺得在一開始,自己就應該向任老板一樣著眼于最惡劣形式,做好備胎的戰略儲備。
所以朱富貴還是提出想搞一條子彈生產線。
產量不一定要多大,生產水平不一定要多高,但至少自己得有。
朱富貴給出的理由也不牽強。
作為一個黑幫大佬,做點軍火生意,這很合理吧?
大口徑步槍子彈可能會犯忌諱,但搞點小子彈,這總沒事吧?
而且正如朱富貴所說,隨著宅地法案的公布,美國西部人口正在迅速增加。
無論是所謂的“新移民”,還是努力保護家園的印第安人,他們對于槍支的需求也只會越來越旺盛。
當然了,讓軍火商賣出子彈生產線,這自然是很有難度的。
但可以談談嘛!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生意是不可以談的。
領會到老板的意思,唐納德表示可以試試。
畢竟現在東邊仗打得厲害,軍火商們都希望趕緊上馬新的生產線。
將不賺錢的13克彈丸生產線換成鈔票,再投入到32.4克彈丸的產能擴大中去,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猶太人有這般不好,那般不好,只要錢給夠,什么都敢買,這點朱富貴非常喜歡。
打完槍,朱富貴又組織了一場露天燒烤犒勞一下運槍辛苦的唐胖子。
不過肉還沒有烤熟,一匹快馬匆匆奔來。
隨著一陣猛烈的搖晃,莫白從極度的虛弱中蘇醒過來。
在短暫的遲疑后,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在聯合號蒸汽運輸船上。
這艘船隸屬于七寶洋行,是一艘販賣豬仔的船。
豬仔,這個詞語也是莫白后來才學會的。
父親病死了,母親拉扯著兄妹四人。
莫白是長子。
長子應該有長子的擔當。
為了讓改善家里的收入,至少給母親和弟妹們省下一口吃食,莫白偷偷溜進城里想找一份伙計。
在那里,他聽人牙子說,花旗國發現了大金礦,那里有挖不完的金子,只要勤奮肯干,肯賣力氣,去那兒挖上三年金子,就能帶著花不完的錢榮歸故里。
到時候不光能夠光宗耀祖,還能娶妻生子,過上地主老爺的生活。
賣力氣?
這種事莫白是不害怕的。
他的力氣本就比同齡人大上幾分,從小到大連個感冒也不生。
唯一麻煩的是,莫白吃的也特別多。
因此才會偷偷離開家,給家里省些糧食。
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莫白還當自己遇到了貴人。
小時候算命先生就說過,他16歲這年會遇到命中的貴人。
現在不就遇到了嗎?
去花旗國挖金山!
莫白稀里糊涂地就摁了自己的手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自己摁上手印的時候,莫白隱約覺得眼前的人牙子在冷笑。
而且看著自己的眼神和看死人也差不多。
這讓莫白有了一絲絲遲疑。
不過后悔也來不及了。
很快他便和其他一些年輕人一道裝上了騾車,運去一個豬仔館。
莫白很想問問,為什么要把自己叫做豬仔。
自己長這么大還沒吃過豬肉呢,這么叫也太吃虧了!
沒有人會回答他的問題。
同樣等待著裝船的一個中年人問道:“小伙子,你是自愿簽合同的?”
“合同?”
“啥是合同?”
莫白一臉茫然。
中年人搖搖頭,知道這又是一個被人牙子騙了的可憐人。
他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將手里的米餅分了半塊給莫白:“吃吧,上了船,就再也沒有人吃的東西了。”
在后來的旅途中,莫白和這個姓夏的中年人成為了朋友。
他知道了,這位夏先生居然是一位秀才老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居然也出洋挖金子去,而且愁眉苦臉的。
不過很快莫白就意識到為什么夏先生會一副赴死模樣了。
船上的生存條件惡劣的無以復加。
六百多個華工被密密麻麻的擠壓在艙底,每天的食物都是腐爛變質的東西。
疾病、死亡、恐懼…
一切的一切,很快便彌漫在整個船室。
白人水手們為了發泄漫長航途的精神壓力,鞭打踢踹華工是家常便飯。
從第十天開始,每天都有尸體被人清理出去,隨意地丟進大海。
在過了不知多少天后,即便是莫白這樣強壯的年輕人也漸漸麻木,變得和死人沒有什么區別。
他早就想明白了,什么金山,什么賺大錢,這些都是騙人的。
自己連原本唯一的東西,自由,也已經被剝奪了。
按照夏先生的說法,哪怕能夠活著抵達花旗國,等待著自己的,恐怕也是比死更加痛苦的生活吧。
莫白其實并不怕死。
但就算死都沒有給母親和弟弟妹妹換回點東西,莫白覺得自己真的太笨了。
到最后,莫白每天都迷迷糊糊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還是被拋棄在了生與死的罅隙之間。
渾渾噩噩。
直到今天,船終于停下了。
幾個裸露上身,渾身長毛的水手走下底倉,他用棍子敲打著地板,嗚嗚喳喳地叫嚷著。
莫白聽懂了,這是讓華工們去甲板上。
花旗國終于到了!
“夏先生,咱們到了,咱們沒有死!”
莫白興奮地晃了晃身邊的中年人。
“夏先生?”
“夏先生?”
莫白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紅了。
他瘋狂搖動著中年人,不過后者卻始終沒有醒來。
“好燙!”
伸手摸了摸,中年人還有呼吸,但是額頭燙的像是烙鐵。
“run,run!”
水手的棍子落了下來。
華工們抱著腦袋,向著樓梯跌跌撞撞地跑去。
這一刻,莫白忽然明白了,這,或許就是豬仔吧?
在豬倌的鞭子下努力的奔跑。
“小伙子,快走吧,遲了要挨棍子,到都到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個匆匆而過的華工好心勸道。
莫白咬了咬牙,將中年人背了起來,一瘸一拐朝著甲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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