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不再多說,站起身來,默默離開了。
離開之后,畫面扭轉,白梨再次從鶴淵的魔靈之中解脫出來。
白梨深吸一口氣,滿眼是淚地癱坐在一邊,口中喃喃有詞:“是你,是你讓我殺人的…”
“不是我,”鶴淵在邊上看著白梨,面色平靜得很,“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只不過給了你選擇而已。”
“是你,是你讓我殺人…”白梨聲音顫抖著,雙眼越來越紅,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
“是你!”白梨猛得站起身來,拔出剔骨指向鶴淵,“我那時候什么都不懂,是你讓我殺人!”
鶴淵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嘴角甚至還泛出一絲笑意:“這么多人都看著呢?你打算在這里殺了我?”
白梨沖動的頭腦稍微緩過些勁來,看著周圍的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鶴淵有本事現在來找她,自然也有把握從她手中全身而退。
如果自己在人群中與他廝殺起來,只怕兇多吉少。
白梨顫抖著手忍耐了很久,惡狠狠地盯著他,最終收回了手,轉身朝著山上跑去。
鶴淵看著她遠去的身影,一動不動,也沒有追。
周遭圍觀的人群見狀,也是漸漸散去了,不再好奇這是發生了什么。
不知什么時候,靠坐在路邊墻根的鶴淵身旁,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
“回來了?”鶴淵開口問道。
阿蒙嗯了一聲道:“山上那兩個,等她到了差不多就會醒了。”
鶴淵點了點頭:“挺好,讓她自己看清楚,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到底騙了她多少事情。”
聽了鶴淵的話,阿蒙有些不解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話就說。”
阿蒙低下頭,在鶴淵的耳邊低聲道:“屬下只是不明白,為什么主人不直接殺了她?如今她妖靈都在自己身上了,您可以直接拿回來的。何必與她廢話那么多,還放她回去了。”
鶴淵久久不語,阿蒙都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這時,鶴淵終于開了口。
他的聲音又沉又慢,似是從深淵而來的巨獸:“她欠我的,可不止她這一條命。”
白梨沒有回頭,一路疾跑,眼淚紛紛揮灑在身后。
她沖到蘇越與居靈所在之處的時候,蘇越與居靈剛剛蘇醒。
蘇越一睜眼,看到就是手握剔骨,滿臉淚痕,怒氣沖沖的白梨。
“你…”蘇越很是困惑,只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白梨手中剔骨的尖端已經沖著蘇越而來。
居靈反應過來,想上前來擋,卻被蘇越一把推開。
那個寒光閃閃的尖刺直沖蘇越喉頭而去。
蘇越雙眸緊緊盯著白梨,一步沒有后退。
白梨直沖上前,沒有一絲停頓,直到——
蘇越的皮膚被淺淺地觸到,一滴紅豆般的血珠涌出。
白梨突然停下了,只是雙眼血紅地望著他。
蘇越的心稍微安寧了一分,望著情緒激動的白梨,小聲問道:“你怎么了?”
白梨喘息得厲害,死死盯著蘇越的眼睛,里面的關心與在乎沒有辦法騙人。
“不要…”白梨一字一頓,“…騙我。”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不停地流下,顯然白梨此刻又混亂又傷心,難過與憤怒交織,委屈極了。
蘇越看著她,也心疼不已,伸手緩緩握住白梨舉著剔骨的手,將她輕輕拉入懷中。
“別怕,”蘇越輕輕撫著白梨的背,白梨渾身顫抖不已,“別怕…”
白梨再也忍不住,將剔骨一丟,抓著蘇越的領子放聲大哭起來。
邊上的居靈一臉懵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進退兩難之際,不知自己該怎么安慰。
蘇越則是柔聲輕輕哄著白梨,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慢慢地搖著,完全沒有理會身邊居靈的尷尬。
居靈清了清嗓子,小聲對蘇越道:“我去外頭等你們。”
說完,居靈便轉身出去了。
白梨的哭聲越來越小,漸漸成了抽泣,在蘇越的懷中微微顫抖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這時候,蘇越小心翼翼地問她,言語中滿是關切。
白梨想到方才發生的一切,自己親眼看到自己的選擇,確實是選擇了那一條如今的自己認為是錯的路。
那種感覺太過震撼,像是巨浪當頭拍了下來一般。
可她完全沒有記憶了,她不知道這一切是真是假。
白梨輕輕推開蘇越,深深看進他的眼底,隨后快速平靜地問道:“我的記憶,是被我的師父剔除的嗎?”
蘇越一愣,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這一陣的猶豫已經足夠給白梨答案了。
如果不是,那愣一愣就可以說不是。
如果說不出來,是蘇越不忍心騙她。
看著白梨如此肯定的面容,此刻說謊已經沒有意義了。
白梨的心入墜冰窟,眉心微微皺起:“為什么…”
蘇越嘆了口氣,垂下頭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梨斟酌了一陣,委屈地開口問他:“事到如今,你為什么還是不愿意與我說實話?為什么更在意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我把你救到鶴淵前的事,你原本是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越說越委屈,白梨的眼淚簌簌落下。
蘇越聽到最后這一句,頓時眼中寫滿了震驚:“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白梨自嘲一笑:“呵,所以果然都是真的。”
她一邊苦笑著搖頭,一邊后退:“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
蘇越沒有任她這樣走開,上前一把拉住了她:“你要聽什么,我全都告訴你,我也可以解釋,為什么不告訴你這一些。”
“好,你先告訴我,”白梨有些置氣地一邊點頭,一邊問他,“為什么從前一直瞞著我,一直不告訴我。”
被白梨這么一問,蘇越有些拿不準,他試探著問道:“你…知道多少了?”
白梨一怔,怎么著?現在還想看看我知道了多少,不知道的呢?繼續騙我嗎?
想到這兒,白梨一狠心,甩掉了他的手,徑直就朝外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