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蘇越見到白梨與長風要好,心里有疙瘩,他這會兒也并不能說什么。
長風這位祖宗,平時為人處世就古怪得很,如今白梨不知怎么得了他的歡喜,既然有求于人家,自然也不能說什么。
更何況長風也沒怎么白梨,只是讓小狐貍幫忙蓋蓋房子罷了,都費不了她什么力氣。
就這么又磨嘰了大半日,終于弄完了長風的新貓窩,啊呸,新房子。
見到長風祖宗總算松了口,說行吧就這樣吧,蘇越恨不得立刻拉著白梨開溜。
長風總是不緊不慢,笑瞇瞇地與他們道別,說在螢火墓等他們的好消息。
居靈放出鐲子中的方轎,讓一臉別扭的白梨和心事重重的蘇越坐了進去。
一收回鐲子里,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白梨避著視線,努力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小團,明擺著了不想和蘇越有什么交代。
可還是心虛得很。
蘇越也不為難她,就看她這模樣,都把別扭倆字寫在臉上了。
“牙鳶…”蘇越還是先開了口,“是你看著她死的嗎?”
蘇越的問題問得古怪,白梨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什么?”
蘇越清了清嗓子,抬高了點聲音:“我說,牙鳶是你看著她死的嗎?”
聽了這話,白梨當即就皺起了眉頭:“當時福靈鎖快要爆炸,長風立刻帶著我跑了,我若是能親眼看見,那不是早就和牙鳶一樣灰飛煙滅了?”
“也是,”蘇越沉思著點了點頭,“當時你們都不在現場,所以,其實也不能確定,牙鳶是不是真的死了,對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白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牙鳶因此喪命,蘇越居然還懷疑她?
蘇越看出了白梨的不爽,語氣上謹慎了不少:“你先前也是知道的,在囚山的時候牙鳶就有上千個分身,甚至在邵宅的時候,依舊有分身在旁…”
白梨聽不下去了,打斷了蘇越的話:“福靈鎖爆炸的時候,連長風這樣厲害的妖都不曾預料到,拼勁全力跑走都被震翻十幾丈,牙鳶有什么本事逃命?”
“還是你說,她從頭就是一個分身在我們身邊呢?”
“我們曾經還要她交出妖靈來看過,你不記得了嗎?”
白梨似是有什么氣要撒在蘇越的頭上,噼里啪啦的字眼兒像倒豆子一樣澆了蘇越滿身。
蘇越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還會跟自己發火也好,也就靜靜聽著,不與她爭辯。
“…再說了,當時居靈與我一起尋找牙鳶的遺物,還找到了她的一根羽毛。要知道亦司兒去世之后,也是竭盡最后一點靈力,留下了一瓣金蓮花瓣,好給邵青一點念想…”
“你說什么?”一直安安靜靜的蘇越突然打斷了白梨的話。
白梨一噎,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沖蘇越撒了這么久的氣:“呃…我說亦司兒竭盡最后一點靈力,給邵青留下了一片金蓮花瓣。”
“前面一句。”
白梨想了想,答道:“我說,我與居靈一起在灰燼里尋找牙鳶的痕跡時,找到了她的一根羽毛。”
蘇越嘴角一勾:“你確定那是牙鳶的羽毛?”
白梨噘了噘嘴:“居靈親自看過了,錯不了,我也看了,那就是牙鳶的羽毛。”
白梨也不知自己在強調個什么,非要說服蘇越似的。
聽完她的話,蘇越反而輕笑出聲,讓白梨更加不爽了:“你愛信不信!”
“我信,”蘇越趕緊抬手應下,“只不過那若的確是牙鳶的羽毛,怕牙鳶是真的沒有死。”
白梨愣住了:“為…為什么啊?”
蘇越收起了些許笑意,回答道:“這還要從福靈鎖說起。”
與福靈鎖相連的妖,無法自盡,卻是可以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殺死的。
這是福靈鎖本身的設計,為了妖獄能完全掌控與福靈鎖相連的妖,實在不行,就永絕后患。
但唯一的缺陷,是一旦與福靈鎖相連的妖死于非命,福靈鎖也會因此而損毀。
只是這個損毀…從妖獄創造福靈鎖以來,并沒有發生過。
福靈鎖損毀時所引發的爆炸,會讓與之相連的妖留下原身的一部分,以做歸檔記錄。
而身周所有的一切,都會因為爆炸而灰飛煙滅。
所以說,亦司兒會留下一片金色蓮花花瓣,是福靈鎖的設計,而非亦司兒自身的意愿。
至于牙鳶那根羽毛,大約是她見到了蓮花花瓣,以為福靈鎖爆炸后死去的妖會留下這樣一點遺跡,依葫蘆畫瓢,自作聰明留下的。
白梨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倒是沒問居靈究竟是在何處找到的那根羽毛,但顯然一定不是因為福靈鎖的爆炸。
“可是…”白梨不知從何辯起,“那場爆炸那么快,牙鳶又躲在那么里面,她怎么才能逃過爆炸呢?”
蘇越提示道:“所以我方才就說了,遠在囚山她就有上千個分身,連到了邵宅依舊有分身在旁,如今怎么不可能呢?”
白梨還是被這個事實震得有點懵:“可我們問她要妖靈看的時候,確實是她自己啊…”
蘇越笑而不語,那根弄巧成拙的羽毛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是白梨如今還不愿意相信罷了。
白梨癟著張小嘴琢磨了許久,總算還是不能騙過自己。
“可是她,她到底為什么啊…”白梨很是泄氣,“連居靈都以為她死了,居靈還將她與牙鳶的事都告訴了我,這事牙鳶連居靈都瞞了嗎?”
蘇越聽了白梨這沒頭沒腦的話,開口問道:“你說什么?居靈與牙鳶的什么事?”
白梨這才回過神來,居靈與自己講她與牙鳶那些商量的時候,蘇越并不在旁。
可這會兒說沒什么也來不及了,白梨只能老老實實地將居靈與自己說的什么,全都一五一十告訴了蘇越。
末了還不忘替居靈說好話:“居靈與牙鳶也只是為了在這個世道自保罷了,她們說到底沒有做任何傷害我們的事,你…你別怪她們…”
聲音越來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