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蘇越是不是已經回府了,怎地這般冷清呢?
白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上去敲敲門。
誰知才往前邁出一步,就聽見了馬蹄咯噠咯噠的聲音。
在一片寧靜中,馬蹄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嚇人。
白梨一個瑟縮,躲了回去。
這時,大將軍府的府門竟然打開了。
走出來的人,可不就是蘇越嗎?
看到蘇越的臉,白梨心中大定,松了一口氣。
這會兒她只想趕緊與蘇越好好說話,將別扭都說開。
這般想著,白梨連忙朝著蘇越跑了過去。
“蘇…”
一個蘇字才出口,白梨就見著府門里,跟著蘇越邁出了一個衣著華麗、面容姣好的女子。
白梨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自己嘴里這個蘇字在安靜的夜空里格外嘹亮。
只能硬著頭皮上。
“蘇將軍…”白梨走上前去,低著個頭瑟瑟縮縮,琢磨著人間的規矩行了個歪歪扭扭的禮。
“放肆!”
白梨沒有聽到蘇越的聲音,倒是耳邊炸響了個尖銳的女子呵斥之聲。
“哪里來的刁民,竟敢沖撞大將軍與玉嘉公主!”
玉嘉公主?白梨好奇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方才那女子的目光。
“說你呢!”玉嘉公主身邊的侍女還在瞪著眼睛罵白梨,“別給我裝傻,還不趕緊跪下給公主磕頭!”
白梨迅速地瞥了一眼蘇越,卻見他根本沒有在看自己。
“玉…草…草民見過玉嘉公主…”白梨的舌頭都快打結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又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
玉嘉公主居高臨下望著這個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偏偏行事作風這般輕浮無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家的女兒。
大晚上的擅闖大將軍府,還沖撞了自己和蘇將軍,莫不是想自薦枕席。
馬蹄聲已經拉著一尊豪華的座駕來到了大將軍府前。
沒有等玉嘉公主對白梨開口,蘇越已經恭恭敬敬地朝她行了一禮:“車架已到,微臣送公主回宮吧。”
白梨低著個頭,不敢吱聲,只希望自己的存在感能降到最低。
“今日多謝蘇將軍了,”耳邊傳來玉嘉公主如泉水叮咚般好聽的聲音,“今日蘇將軍也勞累了,不如與我同車而行吧?”
“微臣不敢逾越,公主請,微臣隨行便是。”
玉嘉公主輕笑了一聲,又略帶曖昧地小聲說了句:“好,都隨你。”
說著,就有奴才將錦凳擱在了車架邊。
玉嘉公主往前走了一步,自然而然地伸出了一只手來。
她的侍女明明在自己身邊右側,可玉嘉公主伸的卻是左手。
蘇越見狀,心知肚明,繞過跪在地上的白梨,在她頭頂接過了玉嘉公主的手,將她扶上了馬車。
玉嘉公主朝蘇越微微一笑,侍女隨即蓋上了珠簾。
蘇越依舊沒有看白梨一眼,縱身躍上下屬前來的高馬,隨著玉嘉公主的車架就往皇宮去了。
等到馬蹄聲遠去,也沒人叫白梨起來。
府門哐地一聲合上了,白梨眨了眨眼,一個踮腳就穩穩站了起來。
人間的規矩真的沒意思,跪來跪去大家也都一個樣,誰比誰高貴了嗎?
蘇越送玉嘉公主回宮,想來還要再有一陣子才會回來。
白梨溜達到了大將軍府邊上的拐角,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蹲下。
京川就這么點大,一來一回也不至于太晚。
誰成想,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白梨都快閑出病來了,總算聽見了熟悉的馬蹄聲。
蘇越回來了!
白梨一個蹦跶就竄到了外頭,見著蘇越把韁繩遞給了候在外頭的小廝,依舊沒有看自己,卻對自己悄悄做了個翻墻的手勢。
要我翻墻進去?
白梨懵了一會兒,化成狐貍悄無聲息地翻進去了。
才一落地,白梨就覺得自己后脖頸被揪住了。
這熟悉的手感,是蘇越沒錯了。
奈何自己心虛,白梨老老實實讓蘇越揪著沒掙扎,一路揪到了蘇越的書房。
蘇越把狐貍往前一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個滿臉諂媚的小姑娘了。
“蘇…哎蘇,”白梨笑得眼睛都沒了,“你,別生氣了嘛。”
蘇越有些語塞,怎么一會兒不見,好好的狐貍變成傻子了。
“你怎么在這兒?”蘇越臉色不好,“我不是跟你說待在妖禁里別出來,外面危險不知道嗎?”
白梨早就聊到了這頓罵,十分配合地搗蒜點頭:“知道知道,我知道錯了。”
蘇越見她這副模樣,哪里還舍得再多說重話。
今日惹她別扭,蘇越自己也惦記得很,想著等她冷靜些了再好好講道理,誰知道小狐貍直接自己上門了。
“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白梨已經開始將自己準備好的臺詞,扭扭捏捏地跟蘇越說出來,“無緣無故地跟你鬧,是我不對,我…我知道我現在應該將找幫手放在第一位,我…”
蘇越上前兩步,摸了摸她的胳膊:“我知道,你只是為邵青和亦司兒擔心,我沒有怪你。”
白梨抿了抿唇,擠出來個乖巧的笑。
蘇越伸手壓了壓白梨的嘴角,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妖禁吧,京川不安全。等我處理完京中諸事,我們就走。”
白梨的笑僵了僵,略帶試探,又裝作不經意開玩笑的語氣,小聲說道:“你天天都這樣送一個又一個的姑娘回家呀?”
蘇越的手一頓,面上有些尷尬。
“赤嬰來報,說玉嘉公主來府上找我,我這才匆匆趕回來了。”
這一解釋越抹越黑。
蘇越輕咳了一聲,又道:“這次回來,陛下召見了我,與我談了…我的婚事。聽起來是想賜婚我與玉嘉公主。”
“什么…?”白梨的眼珠子一點點瞪圓,一陣奇妙的感覺泛過心頭,“你…和玉嘉公主?”
“嗯,”蘇越點了點頭,“我與玉嘉公主從前并不熟悉,只是我直屬御前,玉嘉公主從小就見過我的。”
“噢…這樣。”白梨發現從來伶牙俐齒的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