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舉目望去,蘇越殺在人群之中,那些先前和平友好的村民,如今一個個像饑餓的山狼,高舉著農具撲向蘇越。
而蘇越一锏一個,干凈利落。
只是這些村民,似乎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白梨心下微動,又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一遍遍和自己重復著,突然想到了什么:“妖靈,你可醒著?”
“我當然在…”妖靈是回答了,只是聲音有些艱難。
“你也要堅持住,”白梨沒有多問,只這般叮囑了一句,“我們只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話音一落,不等妖靈回答自己,白梨拉長了剔骨,殺入人群中去。
剛入風間谷時,那些與世無爭、有血有肉的村民,在剔骨之下,同樣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余地。
——反抗倒是很及時,動作敏捷像是訓練有素的侍衛,只是一劍一個,沒什么難度。
“殺…”
“什么?”白梨似乎聽見自己的妖靈在輕聲說著什么。
眼前忙得很,白梨又要忍住不被腦海中雜亂的念頭帶跑,很快就忘了這一茬事兒。
蘇越與白梨背身而立,圍上來的村民雖然好殺,但勝在人數眾多。
看著接踵而來的村民,蘇越心頭漸漸浮現出擔憂。
這樣下去,沒有個尾。
“白梨,”蘇越隱隱對白梨道,“我們不能耗在這里,必須想辦法出去。”
“你想吧,”白梨正死死咬著牙關殺人,努力不讓自己的思緒渙散開去,這會兒就干脆做個甩手掌柜,“我控制自己的念頭都不容易了…”
蘇越舉锏又殺一個,正想回頭說句什么,卻感覺自己后背被人一推。
竟然有個村民擠到了他們二人之間。
蘇越和白梨幾乎是一起轉身,手起刀落,了解了他。
可如今不再是背身而立,擠進來的村民越來越多。
二人雖然依舊一刀一個,但卻慢慢被人流推開了去。
“白梨!”蘇越一邊砍殺,一邊喚她,“與我靠近些!不要分開!”
蘇越想縱身躍起,或者御風而行。
但每次還沒跳起來,就已經被四面八方的某幾個村民抓住了。
故而蘇越本想殺出一條血路來,若能擠到白梨身邊,有白梨替他掩護,興許還能一試。
可無奈將他二人擠開的村民卻是越來越多。
蘇越眼睜睜地看著白梨離他越來越遠。
怎么辦。
蘇越的左拳暗暗用力著。
他不是沒有辦法殺出重圍,只是…
蘇越一邊殺著,一邊余光打量著白梨。
她殺得踉踉蹌蹌,跟喝醉了酒一般。
尋常這種級別的打架對于白梨來說沒有任何挑戰性,可偏偏風間谷的力量坐落在她身上,維持自己的意志都已經是件很難的事了。
也許——
蘇越在心中細數著僥幸的可能。
也許白梨如今意識不清,不一定會明白自己的能力。
即便明白了,她現在這個狀態,也不一定會記得住,不是嗎?
就算記住了…
蘇越心中一涼。
也罷,該說的道理,自己都已經講給她聽了。
她愿意怎么看自己又有何妨。
能護住她平安,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嗎?
蘇越下定決心,右手握降妖锏一揮,眼前兩個村民應聲消失。
而后面的村民似是沒有在乎眼前這二人的下場一般,舉著農具,喉嚨里含糊不清地啊啊啊沖上前來。
蘇越左手于腰后蓄力,一朵黑霧迅速盤至掌心。
下一刻,他輕松往前一送,黑霧如疾風前去,四散而開,所到之處,那些村民都是頓時一愣,隨即嘩啦啦地沒了一大片。
白梨正殺得起勁呢,怎么突然左前方瞬間沒了一大片。
她手下一頓,險些被撲上來的村民搶走了手里的剔骨。
一刺一收,又是一個沒有靈氣消散的“人”消失眼前。
“方才怎么回事?”白梨沖蘇越問了一句。
蘇越咬咬牙,沒有正面回答:“村民太多了,光靠砍殺是殺不完的。”
“那你是怎么…”白梨話音未落,就見蘇越又是一掌。
一團黑霧沖過蜂擁而上的村民,眨眼之間,他們全都消失了。
“魔靈!”
白梨聽見自己腦海中的妖靈突然喊了一聲。
“這是…什么?”白梨皺起眉,猶豫地問出了聲。
不知是在問自己的妖靈,還是在問蘇越。
蘇越沒有回答,在又一掌打散村民之后,找準時機抓住了白梨的手,往懷中一攬,隨機一躍,御風而起。
白梨往下看去,身下都是沖他們伸著胳膊一跳一跳想要抓住他們的村民。
可他們已經連白梨的衣角都無法碰到了。
白梨在蘇越懷里懵著,腦中的妖靈和自己一樣混沌:“剛才那個,是魔靈嗎?”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問問他啊!”
“我有點困…”
白梨喏喏地嘟囔出聲。
蘇越帶著白梨到了山下一條小路上,看她狀態不對,將她放了下來。
“你還好嗎?”蘇越眉眼之間滿是擔憂,上上下下檢查著白梨。
白梨有氣無力地撥開他的手:“剛才那個是什么?”
蘇越心知逃不過去了。
小家伙自顧不暇,倒是還執著想問個真相。
見蘇越不回答自己,白梨又皺著眉頭試探著補充了一句:“剛才那個,可是魔靈嗎?”
蘇越點了點頭。
“你怎么會有…魔靈?”白梨的眉頭皺得更緊,混沌的腦海中整理出為數不多的信息,“還…還是黑色的?”
她沒有忘記,蘇越告訴過她,魔靈的顏色越深,代表法力越強。
雖然世間魔靈五顏六色,但因為法力越強顏色越深,所以最初是什么顏色的妖靈,只要修煉到極致,就是…
黑色。
蘇越垂眸思索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這一段沉默,讓白梨的心跟著沉到谷底。
她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眼里的防備與第一次遇到魔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白,你還記不記得…”蘇越抬起眼,正好看到她的模樣,正要說出口的話卻噎住了。
白梨沒有動,盯著蘇越:“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