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被蘇越話一噎,只覺得一陣尷尬,這話蘇越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說過。
“往后出了妖禁,更不知遇到的是人是妖,”蘇越解釋的語氣雖然緩和,面上卻依舊不悅,“若是遇上行家,一看你的笑有異處,那就麻煩了。你這個習慣必須改掉。”
自己確實是習慣了。
她因為天生笑以魅人,說話之時,幾乎是習慣性地會沖人笑。
這樣一來,想辦什么事兒就能方便很多。
她倒是沒存心想怎么著蘇越。
想來蘇越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看穿了她的笑有什么不對勁之處,故而才這么說的吧。
怎么就給忘了呢…
等白梨想明白,蘇越已經轉身走了。
白梨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小腦袋,趕忙追了上去。
赤嬰已經在妖禁邊上等著了,一行三人出了妖禁后,赤嬰倒是掩藏了妖氣,成了一個黑發紅衣的少年郎,將金夢繞交還給了蘇越。
白梨好奇地打量了他兩眼。
狐妖的妖性使然,大多深藏不漏。
所以自己在妖禁里那么多年,幾乎沒見過狐妖。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梨緊張得很,這會兒好奇心可就大膽地膨脹了。
畢竟也算是自己同族的妖,白梨卻一點兒都不了解赤嬰。
逮著機會,白梨便想一探究竟。
“你是赤狐?”白梨湊過去小心翼翼問他,“你多大了?”
赤嬰一愣,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你覺得我多大了?”
白梨當真細細思索了一番,猶豫道:“我總覺得你修為應該不在我之下,大約也是幾百年的狐妖了吧?”
聽到這兒,蘇越回頭瞪了赤嬰一眼。
“干什么?”赤嬰臉上的笑意更深,作無辜狀攤了攤手,“是她要問的,我可什么都沒說。”
果然有情況!白梨更是好奇了。
可她還想問什么,卻聽蘇越壓低聲音冷冷斥道:“已經不在妖禁里了,你們兩個收斂一點。”
白梨一句話沒問出口,生生噎了回去。
蘇越身上總是有種不可侵犯的威儀,一點兒玩笑都開不得的樣子。
白梨頓時乖了下來,閉嘴不語跟著蘇越走去。
一人二妖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巷口,蘇越和赤嬰拐了進去。
白梨見轉未曾多想,也跟了進去。
誰知才邁進巷口,原能一眼望到底的巷子竟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扇不大的門。
這是…幻術?
赤嬰跑了兩步,上去敲了敲門。
還沒等到蘇越和白梨走到門前,門已經被打開了,里頭走出來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
“赤嬰。”那男子沖赤嬰一笑,隨即也看到了蘇越與白梨,不由地愣了愣,“見過蘇將軍…不知這位是?”
“我叫白梨!”白梨忙從怔愣中反應過來,快步上前,甜甜一笑道,“云白的白,雪梨的梨。”
那男子被白梨的笑晃了神,只不過片刻便拱手道:“在下邵青,見過白姑娘。”
白梨反應過來,十分驚奇:“原來你才是邵青!”
居然不是赤嬰瞎編的,真有這么個人存在?
邵青一愣,隨即笑道:“白姑娘聽說過在下?”
話音剛落,二人就聽見后頭蘇越咳了一聲。
邵青倒是很識趣,立刻不再多話,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便側身讓開,迎幾人進去了。
“這處宅子是我購置的,為了掩人耳目便記在邵青名下,”蘇越邊走邊與白梨道,“屋子有好幾間,你暫且先住下吧。”
白梨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方才那個巷子的景象是幻術,與妖禁外的幻術本源幾乎一般無二。
不知入口,不知術語,便連從哪兒進去都不知道。
可既然都布了幻術,還用得著掩什么人耳目?
哪怕過了幻術,看到的這處宅子依舊不顯眼,方才赤嬰敲的是大門,可若不仔細留神,只怕以為那是哪戶人家的邊門罷了。
倒是等打開了門,里頭才是別有洞天。
一進門,迎面看到的是一處巨大影壁,正中雕著簡單的雙龍戲珠,四角則是四只福蝠。
檐角上各有兩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角梟,正瞇著眼睛盯著大門。
院中四處布了大缸,飄著幾片蓮葉,卻不曾見花。
院子正中則是一棵大樹,枝葉如蓋,想必是夏日乘涼的好去處。
剩余便是幾座盆栽,不規則地擺放裝點。
院落屋墻皆是灰瓦紅柱,只一眼望去便知是收拾得干凈整潔,一塵不染。
“蘇將軍,”邵青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白姑娘畢竟是女子,而邵宅如今住的都是男子。平時照顧不便,可需要去買兩個丫頭來伺候著?”
“哎不用不用!”還沒等蘇越回話,白梨已經急忙擺手推托了,“我從前也都是…我我我沒這么嬌氣,自己能照顧自己。”
從前在萬妖府里,什么男妖精女妖精公妖精母妖精,大家一道住著,何曾在意過這些?
還伺候,還什么丫頭,又不是人間的千金大小姐,哪里用得著這些了。
雖然赤嬰是妖,與眼前這個邵青也認識,但白梨可沒忘了方才被蘇越那陣兇的,這會兒也不敢敞開了明說自己在萬妖府如何如何。
所以白梨只能急急忙忙婉拒了邵青,末了還偷偷瞥了一眼蘇越,生怕自己又說錯話。
蘇越沉吟了片刻道:“白梨覺得無事,便由她去吧。”
“是。”邵青行了一禮,“東間空著,不如白姑娘住那邊吧。”
“你安排就是,”蘇越點了點頭,“我今日還有些事,晚點再過來。”
“蘇將軍慢走。”邵青拱手,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蘇越看了眼白梨,見她依舊有些拘謹,也沒說什么,轉身便走了。
等大門合上,白梨這才松了一口氣。
邵青走上前來,一臉和氣的笑:“不知白姑娘行李在哪兒?”
“她沒行李。”白梨沒有回過神,赤嬰已經嗤笑了一聲替她答了,“五百年的狐妖,要什么行李。”
邵青點了點頭,面上卻是見怪不怪的樣子:“那白姑娘隨我來吧。”
說著,他便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白梨跟他走。
五百年的狐妖?赤嬰如何知道自己的歲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