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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做了山賊之后,出門都不大方便。
要擔心被衙役盯上,被有心人跟蹤,甚至在外被抓…
反正不方便的地方很多,甚至去城里幽會老相好,都要準備一番,最好化個顛覆性的妝容。這就是山賊,一個生活在灰色地帶,被大宋正常社會徹底摒棄的小部分人的生活。
他們是行走在山林之間的歹徒。
從本質上來說,都是壞人。
哪怕是因為命運的不公,運氣不好,時運不濟等等,遭遇了人生的挫折之后,也不應該去以掠奪為生。
因為在這個行當,總會沾上鮮血。
就連梁山上品行端良的大當家晁蓋,也最多做出這樣的規矩——肥羊不反抗,不準殺人。
也就是說,肥羊要反抗,就是個死。
這幫人哪怕不聚嘯山林,也都不是什么會消停的人。平日里好吃懶做且不說,不少都是身背多條命案的江洋大盜,比如說劉唐,就是水匪出身。
“哥哥,我陪你去!”
劉唐聽說晁蓋和吳用要去縣城,嚷嚷著要跟著一起去。晁蓋虎著臉,一臉不樂意,劉唐這家伙多半不是為了想要保護他,而是想去鄆城縣里開葷。
山上什么都好,就是沒女人…
“你添什么亂,我和軍師這次下山是為了打探消息,真要是帶上了爾等,多半要壞事。”晁蓋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拒絕了劉唐的要求。
在山寨里,晁蓋是唱白臉的威嚴大當家,而吳用卻是個唱紅臉的裝好人。一來可以緩解頭領們和大頭領晁蓋的矛盾,同時也能凝聚山寨的力量:“劉唐兄弟,你且不用著急,我和晁蓋哥哥先去須城打探消息,不去鄆城。要是你真的稀罕閻婆惜,等我和晁蓋哥哥打探消息回來之后,將人給你擄來,給你當壓寨夫人。”
“這多不好意思。”劉唐裂開大嘴,害羞的笑著:“哥哥們都沒有中意的相好,卻便宜了小弟,讓小弟怎有臉獨享好事,要不讓閻婆惜來山寨做生意吧,兄弟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個丑鬼,害羞的樣子不會讓他更加可愛,反而會更讓人更倒胃口。
吳用忍著心頭的惡心,也是暗自搖頭。
閻婆惜,其實就是鄆城縣里的頭牌歌伎,天生一副好嗓子,如同春日里的黃鶯似的清脆,面容嬌好,身段婀娜,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聽說是從京城來的歌伎,見過大世面。婆惜,不是人的名字,而是表示女子樣貌嬌柔憐惜,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姓閻的嬌滴滴的小娘子。
要是宋江活著,或許這等美色也只有宋江這等財主家的傻兒子能享受。畢竟閻婆惜愛財,沒有足夠的財力,根本別想一親芳澤。
可惜,宋江死了。
閻婆惜在鄆城縣名頭雖響,可惜在鄆城賣不起高價。心里癢癢的男人不少,可除了樣貌之外,沒錢。倒是有錢的人舍不得那筆昂貴的聘禮贖身錢。也就是劉唐這廝,手里有點錢就送出去快活,閻婆惜貪財,就當和鬼做了個噩夢罷了。真要是嫁人,給人做妾,她是說什么也看不上劉唐這等貨色的。
當然,閻婆惜也就是在鄆城這樣的小地方出名,真要在京城,她在花坊連出頭之日都不會有。
好說歹說,劉唐被留在了梁山上。
如今的梁山,發展并不順利。
雖說從七八個寨主,如今也發展成了二十多個寨主的大山寨。
擁有匪徒嘍啰近兩千人馬。
可真要說強,這點人馬,一個大一點的莊子恐怕都打不下來。
大宋的農莊,只要上規模的都是豪商,甚至權貴的莊園。平日里壯丁就有數百,甚至上千人馬。而且莊子和莊子之間也有互通有無的約定,真要是一個莊子被攻打了,附近的莊子肯定會來增援。頃刻間,就能冒出幾千人馬來。這點嘍啰,真的不夠看的。
尤其是,隨著吃飯的人越來越多,晁蓋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更讓他糟心的是梁山眼巴巴的瞅著山下最豐厚的生意,動也不敢動。
最大的生意肯定是京東東路李氏家族的船隊,押運京城近七成的糧草。可就是這么一頭肥羊,晁蓋天天瞅著在他面前來來回回的掙錢,自己卻連下嘴咬一口的膽量都沒有。
沂州李氏,足足有十幾個莊子,壯丁六七千。
這還不算完。
黑面煞神李逵。
黃面瘟神李全。
小旋風李云。
鐵面郎君,李林。
銅算盤,李洪。
小將軍,李慶。
鐵尺無常,李清。
天地良心,老李家人沒有這么閑,給自己亂起什么江湖匪號。可架不住,江湖上有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好事,亂按江湖名號。早年間,有人覺得李逵、李云跑去做官了,老李家該弱了吧?
可是跑出了個李林,出山就把梁山給滅了。
等到李林離開京東東路了吧?
有冒出來來個李清。
哪怕這些人都隨著李家的崛起,到給地去管事了。看家的也是個硬茬子,銅算盤李洪。
這家子,按照所出人才的類型來說,絕對是做山大王的賊窩子。誰也沒想到,這么個靠著武力橫行霸道的家族,竟然還冒出了個讀書人。紹圣元年李逵高中殿試第三名,江湖人稱,黑李探花。
隨著李逵和李云兩兄弟,尤其是李逵在官場的官職越來越大。如今,沂州李氏,不僅僅是在綠林之中,而且在官場,都是八面威風。
可要問老李家發家的秘訣——只能是黑吃黑。山賊的首領,在李逵眼里,就像是一只只準備過冬的老鼠,籌備了足夠的糧食,到頭來在入冬第一天,被李家人一鍋端了。
沒有什么生意比打劫山賊更掙錢的了,有一段時間,京東東路往南到淮南路,往西到應天府,往北到大名府的山賊首領一個個都活得戰戰兢兢,深怕被李家給盯上。
當年,中原綠林,聞沂水李家色變。
如今,李家人開始玩低調,平日里商行都不打自家的名號,仿佛沒落了似的。可道上的好漢都知道,李家比以前更強,更恐怖。至于為什么不黑吃黑了?
不是李家沒人了。
而是李家看不上這點好處了。
可看不上是看不上,但在江湖上,也沒有那個山寨敢給李家添堵。真要是惹出了李林,晁蓋都要頭痛不已。比實力,他根本就沒有和對方交手的資格。要是把李逵和李云惹出來了,到時候晁蓋只能棄山寨而逃了。
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
占據著官道,水道,卻只能撿些個沒根基的商隊下手,這也是梁山如今的窘境。
山寨發展太快,吃飯的人太多,可是收入卻限制了山寨的健康。
當天夜里,幾艘小船出了水寨之后,朝著須城方向而去。上岸的地方是石碣村,這是須城靠近梁山附近的一個魚市碼頭。
幾人下船之后,一路朝著須城而去。
“大哥,打酒吧!”
“打吧,打吧,早晚喝死你們。”
白勝臊眉耷眼的哀求,晁蓋其實心里挺瞧不上白勝這家伙。可架不住這家伙軟綿綿的來他跟前哀求,是個英雄好漢都要嫌棄。
可白勝呢?
得到了大當家的應允,頓時高興了,對酒樓跑堂的伙計大喊道:“來兩甕酒,快些上。多切些牛肉。”
“客官,牛肉沒有了,只有羊肉。”
“算了,就羊肉吧!”
隨著大宋對草原作戰的接連勝利,牛肉,尤其是只張膘不能下地干活的草原牛,代替了原本還要偷偷摸摸吃的黃牛肉和水牛肉,成為大宋百姓餐桌上常見的美食。
以前牛肉也有,只是殺牛稅實在高昂,只能偷偷殺,偷偷吃。
如今不一樣了,任何一家酒樓,都將牛肉價格寫在了柜臺后面,高高掛起來。
白勝還在為了口腹之欲的滿足而雀躍,可是吳用看著酒樓里周圍的食客裝束,仿佛都是同道之人,有點擔心起來,低聲對晁蓋道:“哥哥,有點不對勁吶。”
“嗯,須城雖說地方不靖,可平日里也沒有這么多的江湖人。”晁蓋不知其為地喝了一口酒,眼神卻一直落在周圍江湖人士的身上打量。
其實沒什么好看的。
長相兇惡,帶著武器,不修邊幅,眼神侵略,如果身上還有那種一年沒洗過澡,散發出來的詭異氣質,那就更靠譜了。
當然,這也不是一塵不變的。
比如說一些特殊的行當,采花大盜。
采花分為文采和武采。
文采說白了,就是偷心。這類匪類需要長相英俊,甚至還要有一些技藝傍身,琴棋書畫至少會個一兩樣。說話好聽,相貌堂堂,獲取無知少女的青睞,被迷地五迷三道的,把錢和身子都迫不及待的貢獻出去。然后男人消失…這些女人除了從少女晉升為婦女,運氣不好還會在肚子里多個孩子。
武采,就毫無技術可言,兩個字——用強。甭管是用藥,還是辣手摧花,都是用強的路子,為江湖好漢所不齒。
后者長相不論,習慣不論,邋遢殘疾都一樣。
還有一種匪徒,也會穿著整齊,非常注重儀表,就是山寨的軍師。平日里就是給大當家出謀劃策的聰明人。
比如說吳用。
晁蓋說不明白,為什么吳用這廝總是那么喜歡洗洗涮涮,還騷包地把自己整地香噴噴的,平日里還喜歡在腰間掛個香囊,這是采花大盜的路子。但是晁蓋篤定,吳用不喜歡女人,這很神奇。他和劉唐這些粗魯臭漢子呆的久了,晁蓋也喜歡嗅著吳用身上清爽的氣味。
當然,晁蓋只是被劉唐這幾個家伙身上的臭味給熏迷糊了,貪婪的吸口香香而已。
可讓晁蓋傷心的是,吳用這廝總是會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然后像是被惡狼頂上的小羊羔,慌慌張張的躲開。
兩個男人之間,能出什么事?
晁蓋說什么也想不通,為何吳用會用害怕的眼神看他,這讓他很受傷。
聽說桃園三結義,劉關張,當初可是睡在一起好多年,也沒出過什么事。
男人和男人,只有情義,安全的很。
正在白勝這廝胡吃亂造,吳用提防周圍,晁蓋雙眼出神的時候,一個漢子走到了晁蓋的桌子面前,拿著手中的酒甕,對著晁蓋道:“這位好漢,請了!”
行走江湖,在外不喝他人敬酒,哪怕是喝酒,也只喝自己碗里的酒。
這就是江湖規矩。
一個有經驗的江湖人,不會做出菜鳥才會干出來的傻事。
敬酒這位漢子,顯然是個老鳥,帶著酒來,不喝晁蓋桌上的酒。晁蓋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拿起酒碗一口干掉,豪爽之余,也偷偷打量了對方幾眼。
他們是來打探消息的,而不是來結交朋友的。
要是結交朋友,將來有的是機會。
“這位朋友,做的什么營生?”
可惜,晁蓋有心抹過去,對方卻如同膏藥般的貼上來,惹得他老大不樂意。
晁蓋沉聲道:“販棗。”
行走江湖,需要化妝成商販掩飾行蹤。最好的辦法就是販賣價值不高,脫手容易,儲藏方便,隨時隨地可以丟棄,也不心疼的貨物。
大棗,就是這種理想的貨物。
對方似笑非笑的看著晁蓋,良久,哈哈笑出聲來:“沒想到這位兄弟竟然是某以前的同行。”
同行就同行,為何要加上個以前?
吳用起身抱拳問:“看壯士身姿颯爽,必然是我等同道之人。小弟,智多星吳用,敢問哥哥尊姓大名?”
“原來是梁山好漢,你們多久沒下山了,咱們如今行走江湖裝商人,早就不販賣大棗了,喊出這買賣的江湖豪杰,多半是很久沒下山了。如今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你們聽說沒有,朝廷要開始經營海外封地了,有心去海外的山寨都再尋找門路。”
“尤其是有實力的豪商,說是要組建萬人去做城主。前些日子,小弟竟然在山寨收到了商人送來的禮物,可把小弟嚇壞了。下了山才知道,原來變天了,我等草莽英雄將要大放異彩了。說不定真的能成為一城之主,享受榮華富貴。”
說完對方,眨巴了眼珠子呆呆地看向晁蓋和吳用,發現對方很懵圈,急忙雙手像是往回擁抱似的指著自己的胸膛急切道:“我,我孔明!”
孔明以為自己很出名的,根本就不需要介紹。沒想到,大佬對他沒什么印象。
“諸葛孔明?”吳用嘖了一陣嘴,有點遲疑地問。
孔明急了,他怎么會是諸葛孔明呢?心急火燎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白虎山的孔明,我也個兄弟,叫孔亮。”
“原來是孔大當家的,久仰久仰!”
面對吳用和晁蓋虛情假意的客套話,孔明心里一陣怒吼:“我白虎山難道就如此不堪嗎?說起來,他也是有六百嘍啰的匪首啊!腦袋至少值一千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