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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圍攻(十七)

  只一打眼,洛德韋克中校也意識到形勢的危急。

  “韋爾夫上尉!”洛德韋克毫不猶豫地點了他最好的百夫長的名字,“帶你的人從北邊下水!保護柵欄!”

  被點名的尉官干脆地敬了一個禮,一聲不吭地開始脫掉胸甲,然后是衣服、褲子和皮靴,只留了一頂頭盔。他的部下們亦是如此。

  近乎全裸的百夫長,帶領著近乎全裸的百人隊,大步流星沖下河岸,牙齒緊咬著短劍,爬上木樁,翻到柵欄的外面,徑直游向“叛軍”的小船。

  一場慘烈的激戰隨即在水中爆發。

  柵欄旁邊的鐵峰郡工兵已經顧不得劈砍鎖鏈,岸上,聯省火槍手朝他們開火,水中,聯省士兵也包圍上來。

  有的工兵趕忙退回大艇,幾艘大艇也奮力劃向攔馬樁,想要接上戰友。

  但是更多的工兵來不及撤退,只能拼死一戰。

  于是,赤身裸體的塞納斯人宛如新生的嬰兒,在水中笨拙地揮動胳膊,互相砍殺、捅刺、哭啼、叫喊。

  鮮血染紅了河面,但在夜里,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一個聯省士兵游向一艘小船的船尾,抓住了懸在半空中的纜繩,試圖用手中的短劍將粗大的纜繩割斷。

  大艇上,掌舵的軍士立刻丟掉舵把,抄起船槳,狠狠地砸向水中的敵人,只一下,就將對方砸得腦殼凹陷。

  就像是瞬間被打斷了全身的骨頭,聯省士兵的身體一下子變得癱軟,再也無法保持平衡,被水流推得橫了過來。

  可是不知為什么,他的左手依然死死攥著纜繩,就像是一束掛在纜繩上的馬尾,半個身體在水上、半個身體在水下。

  大艇上的軍士又咬緊牙關砸向聯省士兵的手,一下、兩下、三下,他確信自己已經將那只手的骨頭砸得粉碎,可是聯省士兵的尸體依舊掛在纜繩上。

  不等軍士砸第四下,另一個聯省士兵從軍士腳下躍出水面,抓住軍士的小腿,將軍士拖進了河里。

  同樣的事情也在每一艘大艇周圍上演,艇上的鐵峰郡士兵用長矛刺、用船槳砸,拼命攻擊水中的聯省人。

  水中的聯省士兵也在想方設法將小船上的“叛軍”士兵拖入水中殺死。

  一個聯省士兵剛把手搭上船舷,就被一柄鋒利的鐵鍬鏟斷四根手指。

  一個鐵峰郡士兵剛戳穿一個敵人的氣管,卻被垂死的敵人拽進河里,然后被一擁而上捅死。

  雙方的意志都比對方預想中的更頑強,戰斗不可避免的陷入最殘酷的消耗戰。

  與此同時,河岸上,兩軍的火槍手也都在猛烈開火,掩護己方戰士。

  聯省火槍手往船上打,鐵峰郡火槍手往水面打,然是戰況實在是太混亂,根本不知道是打中了戰友,還是打中了敵人。

  水中,韋爾夫上尉見船上的“叛軍”抵抗激烈,于是命令一些部下繼續向河心游一段距離,遠離小船,到船槳和長矛碰不到的地方去割纜繩。

  然而遠離大艇的位置,纜繩離河面也更高。

  聯省士兵在水中撲騰著,連續幾次,指尖都已經蹭到了纜繩,可就是差了那么一點距離。

  大艇上,一名軍士聽到遠處的拍水動靜,定睛一瞧,發現聯省人正以一個艱難的姿勢掛在纜繩上,同時用短劍切割手中的繩索。

  “掉頭!”軍士聲嘶力竭地大喊,“快掉頭!”

  然而根本沒人能執行他的命令,鐵峰郡團手頭的船只,大部分是小漁船和舢板,聯省人輕易就掀翻了它們。

  僅有的幾艘大艇,也被聯省人纏住,艇上的戰士正在為自己的生命而戰,根本無暇操船。

  軍士見狀,在長矛的尾部系上繩子,又將繩子另一端踩在腳下,倒持長矛,吸足一口氣,彎身如弓,一聲大吼,將手中的長矛,直接朝著遠處的聯省人擲了出去。

  這一擲,猶如神助。

  被瞄準的聯省士兵看到了船上的人的動作,可是人在水中,無處借力,根本來不及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長矛貫入自己的胸膛。

  聯省士兵直接被砸進了水里,劇烈的疼痛讓他本能地攥住了胸前的矛桿,但他的力氣和他的生命一起迅速從身體中流失,他被水裹挾著,朝下游漂去。

  另一邊,船上的軍士想拖回長矛,自己卻險些被拉進水里,好在他反應快,及時松開了手。

  可也正是因此,他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水中的聯省人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迅速包圍過來。

  軍士大聲咒罵著,想要拆下一塊船板,可是這大艇造得十分結實,任他如何使勁,都紋絲不動。

  就在形勢變得絕望時,遠處突然傳來幾聲高喊,緊接著,聯省人整齊劃一地轉身,放棄對大艇的圍攻。

  原來是河對岸的塔馬斯和梅森發現了聯省人的行動,緊急派出了一個連的援兵。

  在沒有船、只能泅渡的條件下,將近半數的戰士或是掉隊、或是被水流沖散,但還是有半個連的戰士硬是泅渡到東岸,支援陷入困境的戰友。

  隨著生力軍的加入,主戰場立刻從小船和尖木樁周圍,轉移到河面。

  洛德韋克中校手下最好的百人隊,與鐵峰郡團的半個主力連,在水中混戰。

  這下子,岸上的火槍手沒人再敢往水里開火,因為他們已經完全分不清敵我。

  于是,雙方的火槍手都紛紛調轉槍口,對準河對岸的地方火槍手。

  西岸的新軍陣地承受的火力,頃刻間變得比先前猛烈十倍不止。

  鉛子打在河堤和胸墻上,掀起一朵朵土浪。

  因為要搶工,所以不得不點起大量火把的浮橋,也被重點照顧。

  不時有筑橋的工兵被流彈擊中,運氣好的人,沒有被打中要害,立刻被抬回河堤后方救治;

  運氣不好的人,就只是輕哼一聲,掉進河里,轉眼消失在浪花之下。

  聯省火槍手也很快發現僅憑漫無目的的射擊,根本不可能壓制對岸的火槍手。

  越來越多的聯省火槍手開始瞄準暴露在掩體外的“叛軍”工兵。

  蓋薩·阿多尼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還不用你的寶貝?”蓋薩按捺著情緒,用盡可能不給少校壓力的語氣問。

  看著親手帶出來的工兵們在槍林彈雨中奮力施工,梅森比蓋薩更心痛。

  但他還是堅決地搖頭,“還不是時候。”

  瑪吉特島上,洛德韋克中校已經組織起了第二波突擊隊。

  他最好的百人隊,已經中止了叛軍對水上柵欄的破壞,并擾亂了叛軍用小船、舢板運送后續部隊的行動。

  現在,洛德韋克中校決定將他手中第二好的百人隊投入戰場。

  在引以為豪的沉默中,全副武裝的聯省劍盾手奔下河岸,沖向“叛軍”的登陸場。

  梅森敏銳地捕捉到敵方指揮官的動作,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值得暴露“寶貝”的目標。

  “開炮!”梅森厲聲下令。

  炮手們撤去炮衣。

  比聯省常備軍更懂得沉默的價值的新軍重炮,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新軍視角下的舢板指船艙很小,甚至干脆沒有船艙,全靠自身浮力,能載12人的小船;小船指勉強能坐35人的小型漁船;大艇指能坐10人左右,能容納兩排人劃槳,按照軍用規格打造的交通船]

  [換一個角度,舢板指僅可供一個釣魚佬使用的獨木舟;小船指可供兩個漁民撒網并有足夠空間裝漁獲的真正漁船;大艇則是更大的交通船]

  [感謝書友們的收藏、閱讀、訂閱、

無線電子書    鋼鐵火藥和施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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