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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晚宴(下)

  聽到溫特斯的詢問,梅爾少校沒有回答,反倒是一旁涅維茨少校開口作答,他樂觀地說:

  “我反倒認為薩內爾上校就應該穩扎穩打。他占據兵力和后勤的優勢,只要不遭遇轉折性的大敗,勝利遲早屬于大議會。上校完全可以更高效地行軍,但他還是選擇按照常規速度推進,不給叛軍機會。這不僅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溫特斯帶著鼓勵的神色,仔細地聽完涅維茨少校的分析,又轉頭看向艾克:“阿克塞爾少尉,您覺得呢?”

  正在專心致志對付牛筋的艾克花了一點時間,才反應過來溫特斯口中的“阿克塞爾少尉”是誰。

  他咽下尚未完全嚼爛的牛筋,拿起餐巾輕輕擦拭了一下嘴唇,笑著問:“我可是你的俘虜,你想聽一個俘虜的看法?”

  溫特斯認真地點了點頭。

  艾克放下餐巾,支著下巴,緩緩說道:“軍團發布的捷報里面沒有披露雙方的兵力,所以我無法評價他們的策略。但是我猜想——叛軍的指揮官既然選擇收縮防御,那么他一定清楚,這樣下去他將會迎接一場全面圍攻;薩內爾上校也一定知道,這樣下去他將會面對一場殘酷的攻城戰。但是他們依舊做出了繼續下去的決定,說明他們一定都有所準備”

  艾克搖了搖頭,苦笑:“他們都是高級軍官,凡是我能想到的,他們都能考慮到,所以我沒資格評價他們的決斷。而且在座諸位里面,我的軍階最低、經驗最少,蒙塔涅上尉,你就別讓我班門弄斧、丟人現眼了。”

  坐在艾克左手邊的梅爾少校聽完艾克的話,一邊切肉,一邊輕描淡寫地問:“少尉,你從哪里得知的鏡湖郡的戰況?”

  “當然是《通訊》。”艾克理所當然地說:“那張每天早上發給我的油紙,就是我接觸外界信息的唯一渠道。沒有它,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活。”

  艾克笑著問溫特斯:“蒙塔涅上尉,真的有‘工兵軍官埃萊克’這個人嗎?還是誰的筆名?是不是你的?”

  “當然不是我。”溫特斯一身正氣地反問:“我哪有那么刻薄?”

  坐在溫特斯左手邊,一直在扮演花瓶的安娜掩唇輕咳了一聲。

  “那埃萊克先生應該祈禱,不要被薩內爾上校看到《通訊》,否則薩內爾上校非要找過來和他決斗不可!”艾克看著天花板,努力背誦著《通訊》里對于薩內爾上校的點評:

  “‘意在速勝卻無膽放手一搏、不愿失敗又冒險主動出擊,優柔寡斷、畏首畏尾,把占領一座無人防守的小村子吹噓成輝煌大捷以外的本領都不太行’。這評價到底是誰寫的?真是…太惡毒了!”

  說罷,艾克沒能忍住,望著窗外笑出了聲。

  一旁的涅維茨少校和梅爾少校臉上的笑意也難以掩藏,不謀而合地拿起餐巾假裝嘴角沾了東西。

  溫特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打掃干凈盤子里最后的食物——就連湯汁也用面包蘸著吃掉,接著喝空杯子里的清水,最后用餐巾胡亂地抹了一下嘴。

  風卷殘云地做完這一切以后,他就像在戰斗前一夜美美飽餐了一頓的粗魯老兵那樣,拍打著胸口,舒服地長長呼出一口氣。

  然后,他盯著梅爾少校和涅維茨少校,饒有興致地問:“我想,等到鏡湖郡的角逐分出勝負,兩位便要告辭了吧?”

  梅爾少校放下餐具,不慌不忙地回答:“正因如此,蒙塔涅上尉,我才會告訴你‘回歸共和國的懷抱,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

  艾克和涅維茨少校就算再遲鈍,也能察覺到剛才輕松愉快的氛圍已經不復存在。

  餐廳里的空氣幾乎要凝固成實體,不安的燭光帶動人影也跟著顫抖。

  兩人都放下餐具,靜靜注視著正在你來我往的蒙塔涅上尉與梅爾少校。只有安娜還在慢條斯理地品嘗著她親手制作的晚餐。

  “是的。”溫特斯平靜地復述對方的話:“你告訴我,共和國不會再開出比現在更好的價碼。”

  “現在我的態度仍然沒變。”梅爾少校面帶微笑,彬彬有禮地說:“您是維內塔人,您當然比我更懂得‘時機’的重要。戰火熊熊燃燒的時候,一匹好馬能換一大袋黃金;但要是等到人們不再需要騎馬上陣,再好的馬也只能被送上餐桌,淪為下等人才會品嘗的劣肉。”

  溫特斯沒有笑,他靠著椅背,佯裝困惑地問:“可是我與我的戰友們只有一個郡,還是新墾地最荒涼、最貧窮的一個郡。我們的兵力也最少,沃涅郡、白山郡都能輕易動員起比我們多得多的部隊。為什么是我們?”

  涅維茨少校低頭,全神貫注地看著餐桌中央的面包籃。

  艾克微微挑眉,略顯好奇地偷瞄梅爾少校。

  梅爾少校泰然自若,滔滔不絕地細數鐵峰郡的優勢:“鐵峰郡雖然荒涼偏遠,卻是新墾地最廣袤、最有潛力的地方;鐵峰郡的人口雖然在新墾地各郡最少,但是這里的民眾驍勇善戰、堅韌頑強。”

  雖然梅爾上校說得天花亂墜,但是艾克越聽越不解。

  “至于您說鐵峰郡的兵力最少?”梅爾少校頓了一下,露出一抹驚嘆中透出欽佩的笑容:“先有挫敗兩郡圍剿,后有擊潰特爾敦汗庭,難道這兩場戰役還不足以說明您的指揮藝術?就算是在近幾日,也有奇襲赤練、殲滅鏟子港波塔爾匪幫的戰果——共和國用得上您這樣能征善戰的統帥。至于兵員,那不是問題。效忠大議會,您想要多少,都可以有。”

  溫特斯不置可否,偏頭看向艾克,打趣地說:“阿克塞爾少尉。聽見了嗎?波塔爾鎮長的人馬可是被認定為‘匪幫’了哦。”

  艾克抿了一小口酒,平靜地回答:“共和國需要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溫特斯頷首致敬,然后又看向梅爾少校,直視梅爾少校的眼睛,他嚴肅森冷地問:“所以,為什么是我們?”

  梅爾少校眨了眨眼睛,似乎和艾克一樣迷茫:“什么叫‘為什么是我們’?”

  溫特斯聞言,后背脫離了椅子。他支著餐桌,與梅爾少校拉近距離,審視著梅爾少校:“為什么你們選擇來到鐵峰郡收買我,卻不是去收買其他郡的駐屯官?”

  梅爾少校敏感地意識到對方的潛臺詞,他瞇起眼睛反問:“那么…您又是為什么認為——只有我們來到鐵峰郡,沒有其他使者去其他幾郡?”

  安娜輕輕放下餐具,推開椅子站起身:“先生們,請允許我暫時告退。”

  然后她淺笑著微微屈膝行禮,優雅地走出餐廳。

  等到安娜離開以后,溫特斯才開口說話。他沒有直接回答少校的問題,而是用手指蘸著水壺里的水,在桌上勾勒出新墾地的輪廓。

  “我倒是有一個猜想。”溫特斯看了一眼艾克,然后繼續低頭繪圖:“想聽嗎?”

  艾克微微點頭:“洗耳恭聽。”

  說話間,溫特斯已經完成了新墾地的地圖,又干凈利落地幾下畫出各郡的邊界。

  他先是點了點楓石城、沃涅郡和雷群郡:“大軍出征,最危險的情形莫過于后路不保。新墾地行省內,直接與楓石城轄區接壤的只有沃涅郡、雷群郡和鏡湖郡。除此三郡,再無能容大軍通行的路線。”

  艾克的聲音很低沉:“所以…”

  “所以只要穩住沃涅郡和雷群郡。”溫特斯直截了當地說:“其他三郡翻不出什么水花。”

  艾克點頭同意。

  溫特斯拿起餐刀,在沃涅郡上面劃了一個圈:“沃涅郡原本的駐屯官已于去年戰死,沃涅郡駐屯所的軍官團也幾乎被清空。新上任的駐屯官根基不深、兵力虛弱,需要仰仗軍團總部的權威來維持地位,我不認為他有勇氣攻打楓石城。”

  艾克再次點頭同意,旁邊的涅維茨少校也聽得入神,唯有梅爾少校不露聲色。

  緊接著,溫特斯又有餐刀在雷群郡、邊江郡和白山郡刻了三個叉,舉重若輕地說:“這三個郡與沃涅郡剛好相反。駐屯官都是老資格,兵力充沛而且剛剛經歷了一個冬季的整訓。最重要的是,雖然這三個郡的駐屯官平日對于亞當斯將軍頗有微詞,但是他們更反感諸王堡大議會——他們絕不會接受一個出賣帕拉圖的政府。”

  “出賣這個說法。”涅維茨少校清了清嗓子,小聲說:“太嚴厲了。”

  艾克也一字一句地附和:“我同樣不認為建立一個真正統一的聯盟的嘗試是不對的。”

  “你們如何想是一回事。”溫特斯不以為意地說:“我只說他們的想法——至少是我認為的他們的想法。”

  梅爾少校擺了擺手,示意溫特斯“請繼續”。

  溫特斯拿起餐刀,又在雷群郡和邊江郡的“叉”上面劃了兩個淺淺的圈:“然而雷群郡不僅僅與楓石城轄區接壤,還和北麓行省接壤。還有邊江郡,她同樣與北麓行省接壤。”

  艾克不自覺地皺起眉頭、瞇起眼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溫特斯瞥向梅爾少校,篤定地說:“大議會眼下正拼命在北麓行省搞出動靜,不求占領邊江郡和雷群郡,但求能牽制住兩郡的守備部隊,讓他們無余力北上。”

  艾克和涅維茨少校一齊看向梅爾少校,而后者仍舊戴著那副彬彬有禮的面具。

  “所以真正能威脅到楓石城的。”溫特斯將餐刀懸在白山郡上,然后輕輕松手:“只有白山郡。”

  下落的餐刀本該被桌板彈起——至多在桌面留下一個小小的撞痕,然而出于非自然的原因,餐刀眨眼間貫入桌板,一直沒到刀柄。

  艾克眉毛不自覺地挑了起來。

  “所以。”梅爾少校清了清嗓子,微笑著問:“您想說什么?”

  溫特斯抱起胳膊,也微笑著回答:“所以鐵峰郡變得很重要,所以我很重要。”

  餐桌上的蠟燭齊齊跳了一下。

  “如果我倒向大議會,蓋薩上校就不敢有動作。”溫特斯慢條斯理地說:“如果我倒向白山、雷群和邊江三郡,那么形勢就反了過來。”

  梅爾少校微微攤手:“所以我們才愿意為您開出很高的價碼。”

  溫特斯站起身,俯視梅爾少校和涅維茨少校,冷冷地說:“不,我認為你們并不是真的在出價。對于你們來說,即使我不倒向任何一方,你們的目的也一樣能達到——而你也是抱著這個想法留在熱沃丹。所以一旦鏡湖郡的戰役分出勝負,你們將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不不不。”梅爾少校也站起身,禮貌地回應:“大議會真心實意想要接受您回到共和國的懷抱。”

  梅爾少校停頓片刻,完美無瑕的面具終于裂開一道縫隙,他帶著威脅的意味,針鋒相對地說:“不過有一件事情你說對了,這是你最后的機會。我們的仁慈和耐心是有限度的,一旦鏡湖郡的戰役分出勝負,你的機遇之門就將永遠閉上!”

  溫特斯打量著梅爾上校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笑著問:“我很好奇,你為什么這么確定——你們能贏?”

  梅爾少校先是不解,突然瞳孔擴散、瞪大眼睛。艾克第二個察覺到異樣,最后是涅維茨少校。

  溫特斯一拳砸在餐桌上,怒喝:“憲兵!”

  話音剛落,夏爾和海因里希帶領著一隊武裝到牙齒的憲兵沖進餐廳。

  “都抓起來。”溫特斯的聲音冷得如同寒冰。

  夏爾和海因里希立刻上前,將梅爾少校、涅維茨少校和阿克塞爾少尉五花大綁,控制了起來。

  “我是使者!使者!”梅爾少校拼命掙扎,他憤怒地質問:“蒙塔涅!你先用鹽和面包招待我!又要把我當成犯人對待?”

  “老實點!”夏爾朝著梅爾少校膝彎一踢,直接讓后者跪在地上。

  “我保護使者。”溫特斯走到梅爾少校面前,拍了拍少校的英俊的臉蛋:“但我不保護間諜。”

  艾克不解地看著兩位少校:涅維茨少校低下了頭,梅爾少校也啞了火。

  “我從未告知你們楓石城出兵,也從未向你們提供過《通訊》。按照約定,你們不會主動接觸指定接待者以外的人。但看起來,你們對于這段時間外界的大事小情都了如指掌。”溫特斯森然問:“那么,是誰告訴你們的?”

  梅爾少校冷哼一聲,一句話也不說。

  溫特斯和顏悅色地問:“是他們吧?”

  夏爾會意地提著梅爾少校來到窗邊,猛地推開窗戶。

  窗外,軍官寓所的后院,二十幾個姿態狼狽、面如死灰、被結結實實捆住的男女與梅爾少校直勾勾地對視。

  看體態衣著,這二十幾人應該都屬于養尊處優的階層。然而此刻的他們眼中只有恐懼、后悔與絕望,哪里還有過去頤指氣使的神氣模樣。

  溫特斯走出餐廳,走到為梅爾少校和涅維茨少校提供消息、搜集情報的莊園主、商人和鍛爐主人面前。

  “我給過你們機會,我給過你們三次機會。”溫特斯的五指不自覺地攥緊,又松開,他平靜地問:“你們認為我不敢殺人?還是認為我不想殺人?”

  被逮捕的男女紛紛求饒,但是因為口腔被塞住,他們只能不斷發出嗚咽的噪音。有人泣不成聲,還有人被嚇得失禁。

  溫特斯深吸一口氣,壓下讓安娜精心打理的小花園血流成河的沖動,冷冷下令:“把他們帶走。”

  然后他看向沉默的梅爾少校、驚恐的涅維茨少校和不知所措的艾克:“把他們也帶走。”

  片刻之后。

  “沒弄疼你吧?”溫特斯歉意地問艾克:“抱歉沒有和你事先商量。”

  “你要是和我事先商量,那我保準會演砸。”艾克一邊小心地活動著手腕,一邊幫助溫特斯系武裝帶:“不過你那個小跟班下手真狠…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為什么演這樣一出戲。”

  “不是跟班,是我一位好友的弟弟…也不知他現在怎么樣了。”溫特斯高高舉著手,好讓艾克幫忙把劍帶系在武裝帶上:“如果讓梅爾少校和涅維茨少校看到你和我很親近的話,那你可就真成‘叛匪’了。”

  “那樣不是正合你的意?”艾克開玩笑道:“讓我沒法回頭,只能跟著你當叛軍。”

  溫特斯搖了搖腰帶,確認腰帶和佩劍已經牢牢綁好。他轉過身,誠摯地對艾克說:“不,我不會對你使這種下作手段。如果你成為我的戰友,我希望你是自愿的。”

  “我要是成為你的敵人呢?”艾克笑著問。

  “如果你那樣選擇的話。”溫特斯深吸一口氣,平和地說:“我也接受。”

  艾克哈哈大笑,在溫特斯胸口錘了一拳:“我就不祝你‘取勝’了,希望你平安歸來。”

  夏爾牽著溫特斯騎慣了的那匹黑馬走過來。溫特斯接過韁繩,翻身上馬:“一定。”

  說罷,他點頭示意,輕刺馬肋,走向軍官寓所的小街區的大門。

  離開大門的時候,他回頭眺望,在他那棟溫馨的小房子的二樓窗口,他看到了安娜的身影。

  溫特斯不忍心道別,他凝視著安娜,無聲地告訴愛人:“等我回來。”

  他不知道安娜有沒有看清他在說什么,轉身策馬離去。

  安娜久久佇立在窗口,過了很久,她看著溫特斯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流著眼淚小聲說:

  “好。”

  冰雹般的馬蹄聲在熱沃丹的街道回蕩,引得居民紛紛站到窗邊觀看。

  溫特斯帶領著一小隊衛士,徑直出城奔上大路。

  在他的身畔,一支真正的軍隊正在連夜急行軍。

  長矛如林,在道路兩旁的田野徐徐移動;挽馬拉著火炮和輜重,在大路中央行駛。

  發現是血狼策馬馳過,士兵們紛紛歡呼致意。

  除了塞伯少校,路口還有幾位前來送行的“鄉親父老”:煙草商老普里斯金、市政委員鐵匠紹沙、遷居熱沃丹的莊園主的代表…以及卡曼。

  “你真的不需要我保護你?”卡曼不好意思又有些擔憂地問:“你這次面對的敵人,可是一支同樣擁有魔法師的軍隊。”

  “不必擔心我的安全,我有千軍萬馬保護。”溫特斯正色道:“相比之下,我更擔心安娜。請務必代我保護好她。”

  “放心。”卡曼揚起下巴:“我會像保護我的家人那樣保護納瓦雷小姐。”

  “謝謝,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了。”溫特斯真誠地道謝,他看著還是面帶憂色的卡曼,不禁莞爾一笑:“不必擔心我,我還有那位保護呢。”

  說吧,他指了指前方。

  卡曼順著溫特斯的指示看過去:一匹不起眼的灰毛戰馬上,普通騎兵裝束、沒精打采的莫里茨·凡·納蘇中校打了個呵欠。

  卡曼也不禁笑了起來,他點點頭:“那就這樣。”

  溫特斯還想囑咐幾句,但是塞伯少校已經瀕臨自控能力的極限,他遠遠地大吼:“媽的!有完沒完?!博得上校、蓋薩上校和斯庫爾上校要等得不耐煩了!你讓三位上校等你一個上尉?!”

  溫特斯沖著卡曼點了下頭:“來日再見,卡曼神父。”

  “愿主保佑你。”卡曼劃禮:“不信者蒙塔涅。”

  溫特斯驅馬快步走到塞伯少校身旁。

  “怎么才來?”塞伯少校一拉韁繩,語氣十分不耐煩:“梅森上尉和切里尼上尉已經出發了。”

  “好。”溫特斯點頭。

  塞伯少校突然瞇起眼睛,他的鼻尖微微顫動,努力嗅著空氣:“什么味道?”

  溫特斯帶著一點挑釁意味,高聲回答:“燉牛肉!”

  “不錯!”塞伯不僅不生氣,反而點點頭,大笑著說:“適合作為戰死前的最后一餐!可惜沒人奉上馬鐙酒,不然就圓滿了!”

  “回來以后請你品嘗一下安娜的手藝。”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溫特斯回望熱沃丹,可是引入眼簾的的只有蒼茫夜色。他不再遲疑,大手一揮:“出發!”

  鋼鐵和鋼鐵的軍隊趕赴未知的前方。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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