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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工場

  伊萬——以酗酒和家暴而“享譽”熱沃丹的前軍士——終于領悟到生活的真諦:生活不是高峰和低谷,生活是低谷以及更深的低谷。

  他是溫特斯第一次與新墾地軍團交戰時俘獲的第一名敵人,從這點上來說,囚犯伊萬的存在即是溫特斯正式舉起反旗的見證。

  從被俘那刻開始,伊萬的經歷可以概括為:被胖揍、被審訊、被押送、被監禁,以及最主要的經歷——被強迫編草鞋。

  沒有暴力脅迫,上頭的態度簡單明確:不干活,沒吃的。

  管理俘虜被溫特斯交給薩木金負責,那時一共只有三名俘虜。

  為防止有人心懷怨恨在草鞋上動手腳,伊萬三人被薩木金要求必須給草鞋留下特殊記號。

  薩木金很誠懇地告訴伊萬:“如果鞋的質量有問題,那你就會遇到問題。”

  伊萬拼命點頭。某一刻他真的認為他要死了,僥幸活下來令伊萬變得異常惜命。

  薩木金從南新村請來一位懂編鞋的老人。老人教俘虜們一天,留下幾副支架還有一大捆燈芯草和亞麻,搖著頭走了。

  頭兩天,伊萬完全是靠喝水維生。他編的草鞋還沒穿就要散架,自然換不來吃的。

  絕境中的人偶爾能迸發出令自己也驚嘆的力量。第三天,開始掌握到訣竅的伊萬成功編出一雙鞋。

  雖然他編的鞋質量仍舊不及格,但薩木金還是發給伊萬兩小塊黑面包,以資鼓勵。

  第五天,伊萬領到了正常分量的黑面包。

  伊萬之后的生活,就是在不斷精進編鞋技藝的同時,與他的前同事一個接一個重逢。

  那段時間溫特斯致力于摧毀熱沃丹駐屯軍的微觀結構,凡是被他伏擊的征糧隊,新兵繳械投降就可以走人,但老兵和軍士他一個也不放過。

  狼鎮監牢越來越擁擠,即便多次擴建,仍舊被熱沃丹的軍士們塞得滿滿當當。

  典獄長薩木金初時還堅持單獨囚禁、以防串聯。后來抓的實在俘虜太多,也就不甚講究,一間牢房塞四五個人變為常態。

  這令伊萬甚至有些懷念剛被俘時住單間的日子。

  隨著囚犯數量猛增,伊萬逐漸脫離一線編鞋崗位,開始以傳授其他人編鞋技術換面包吃,他的生活有了相當程度的改善。

  也就是在這個階段,“勞役營”生產的草鞋變得供大于求。原本是一雙草鞋換一天飽,很快變成三雙草鞋換兩天飽,然后是兩雙草鞋換一天飽。

  人就兩只手,編鞋再快也有極限。伊萬不是商人,但他意識到繼續發展下去要么餓死、要么累死。草鞋需求已然飽和,必須找到等價于更多面包的新玩意才行。

  反正都是“編”,伊萬想到編筐、編席、編籃子。他向薩木金請愿,希望能請一位篾匠來傳授技藝,還想批點蘆葦、麥稈、細柳條之類的原料。

  前一天請愿,第二天囚犯們就被轉移。

  走出軍營的時候伊萬嚇得快要尿褲子,他還以為是要去刑場。但他們只是被帶到森林深處一座隱蔽的營地里。

  也就是在這座營地里,伊萬崩潰地碰到另一位俘虜——阿斯科中尉。

  阿斯科受命協助巴德、梅森剿匪,結果剛出熱沃丹就被拿下。其實阿斯科早就被押到狼鎮,只不過他住單間,所以伊萬一直沒見到中尉。

  “您怎么也被抓了?”伊萬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熱沃丹也沒了?”

  “我是被坑了。”阿斯科中尉倒是很鎮定:“別擔心,叛軍現在急匆匆轉移我們,就說明羅納德少校要來了——很可能已經來了。我估計再堅持幾天,少校就能來解救我們。”

  伊萬聽到這話,既高興,也有點遺憾。

  他其實還是挺想試試編筐、編席,因這是他渾渾噩噩的人生中唯二滿懷著希望去做某件事——另一件事是結婚。

  伊萬等著羅納德少校的出現,他等了很久很久。

  等到被帶回化作焦土的狼鎮、等到薩木金請到篾匠師傅、等到柳條和麥稈批下來…羅納德少校都沒有出現。

  伊萬開始學習編筐和編席,曾經沉著冷靜的阿斯科中尉卻情緒幾近失控,還得伊萬出言勸解。

  “您別再喝酒、吃肉了,那些都要算工時的。”伊萬小心翼翼地建議:“您還是來跟我學編筐吧,做得多的話還能抵工時。”

  阿斯科醉眼朦朧地看著前軍士、現新手篾匠:“叛軍勝,這些東西有什么意義?叛軍敗,我自然重獲自由。編筐?喝酒!喝酒!”

  糧食緊缺,哪有那么多酒給中尉喝?伊萬默默編織麥稈,看著中尉用摻水的私釀酒試圖灌醉他自己并為此背上更多的“工時”。

  伊萬沒像中尉想那么多,他頭腦簡單,他只是餓怕了,而且學乖了。那個兇蠻粗暴的伊萬軍士沒能活下來,僥幸活下來的是膽小怕死的囚犯伊萬。

  羅納德少校最終還是出現在伊萬面前,但他同樣是以俘虜的身份來到勞役營。不光是少校,原熱沃丹駐屯所軍官凡是活著的都來了。

  伊萬已經變得麻木,現在就算亞當斯將軍帶著鐐銬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感到一絲意外。他被提升為教員,負責教他過去的長官們編筐。

  阿斯科中尉的意志徹底瓦解,中尉先是想要自殺,被從吊繩救下來之后他戒了酒,老老實實和伊萬學編筐。

  低谷和更深的低谷才是真,日子就這樣平淡過去。

  這一天,伊萬一如既往領來麥稈分發給各囚室。而后他去到倉庫,著手檢查各囚室前一天的產品。

  為防止其他囚犯心懷怨恨暗中做手腳,伊萬堅決要求保留“記號措施”。哪件東西做得不過關,那就順著“記號”回去找人、扣口糧。

  現在的伊萬,不光能吃飽、偶爾吃肉,還能領到一份薪水。

  諺語說“麻雀雖然很小,但是也有血液、臟器和骨骼”。

  隨著規模的擴大,薩木金的勞役營漸漸分化出許多“器官”,宛如一個小型社會。

  例如伊萬,他現在只負責教學和質檢,不再像普通囚犯那樣終日干活。

  編筐、編鞋需要大量原料,薩木金便派遣那些表現良好的囚犯去砍枝條、收麥稈作為獎勵。

  干活勤勞的囚犯負責輕巧、重要的活,他們偶爾能得到麥酒和肉,還能在勞役營墻內放風。

  技藝不精、態度不佳的囚犯則處于勞役營社會最底層,終日枯坐囚室。

  無形之中,筐的制作被分成好幾道工序,每道工序都由不同“層次”的囚犯負責。

  在勞役營,人命是很輕賤的。如果存心覓死,只要不做工就行,很快便能餓死。

  管理勞役營的薩木金可沒有類似“讓所有人都活下來”的執念。他的態度向來是“想死盡管去死”,剩下的自然都是愿意活著的。

  勞役營最初的運作磕磕絆絆,還有過囚犯藏起工具試圖殺死守衛越獄的事情。但它持續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從薩木金的角度來看是如此。

  編織品產量穩步提升,并逐步細分出大筐、小筐、闊口、窄口等不同樣式。

  薩木金用馬車拉上筐,找附近村莊的農民換糧食。

  最開始馬車只去狼鎮各村,因為近。但狼鎮農夫對筐的需求很快趨于飽和,而勞役營的制筐能力卻與日俱增,薩木金不得不將馬車派往鄰鎮。

  狼鎮的兩位篾匠已經被擠垮,他們實在拼不過免費的原料、不要錢的人工和“一個人只做一樣活”的制作方式。

  一位篾匠被薩木金收編,來到勞役營做監工。另一位篾匠家里有地,編筐編席本就是補貼家用。

  而黑水鎮和五獒鎮的篾匠們眼看著也要步入狼鎮同行的后塵。

  勞役營的名聲傳得很快,甚至有圣克鎮的行腳商趕著馬車來進貨。

  薩木金無情地摧毀著農村地區“一家一戶”式的生產傳統,但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點,他只是在竭力維持勞役營的運作罷了。

  伊萬雖然是薩木金的“幫兇”,但他也沒能從更高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說真的,他只是在做活換口糧、抵扣工時,再順便賺點錢罷了。

  伊萬檢查過前一天的產品,挑出其中明顯質量不合格的——馬馬虎虎的他甚至都給放過去,但有些囚犯實在是太過分。

  查驗完畢,他照例去各囚室巡查。如今的伊萬與其說是囚犯,不如說是半個看守。

  一名真正的看守走過來,親熱地拍拍他肩膀:“伊萬老弟!”

  “怎么啦?哈米爾長官?”伊萬聽見聲音就知道是誰。

  “薩木金長官讓你過去。”哈米爾小聲附耳提醒:“蒙塔涅大人來了,點名要見你。”

  伊萬惴惴不安地走向營所,一路不停地胡思亂想。最終,他走到薩木金的辦公室外,猶豫好久才艱難敲門。

  “請進。”是薩木金長官的聲音。

  伊萬咽了口唾沫,推門而入。他見到薩木金長官和“蒙塔涅大人”正在開心地閑聊。

  溫特斯聞聲轉身,再次見到這個以酗酒和打老婆出名的熱沃丹軍士。

  溫特斯仔細打量前軍士——對方已經瘦得脫形,能看到的脖頸、肩膀、手腕全都是皮包骨頭,舊衣服穿在身上就像破布掛在樹枝;唯獨一雙手特別粗大,指關節高高地腫著。

  “你就是那個喜歡打老婆的伊萬?”溫特斯微皺眉頭,問。

  伊萬在夢中都會因為這個聲音驚醒,這個聲音的主人曾把他像死狗一樣拖出房間,一拳砸碎他三顆槽牙。他渾身一顫,不敢回答。

  這倒是伊萬冤枉溫特斯了。那天晚上揍伊萬的明明是皮埃爾,溫特斯只是問話,他明明還讓皮埃爾輕點來著。

  不過伊萬的記憶早已混淆,所以他認定是溫特斯,而這個誤會可能到死都不會解開。

  見對方的瑟瑟發抖的模樣,溫特斯嘆了口氣。

  他頗為感慨對囚犯說:“你夫人可真的是…了不得。聽說你還活著,你夫人抱一個小孩、牽一個小孩,天天堵在駐屯所門口請愿,請求赦免你。每天從早堵到晚,我也不知道她吃什么、喝什么,簡直是煩不勝煩。”

  聽到溫特斯的話,伊萬目光呆滯,四肢僵硬,如同靈魂被擊碎。

  “你們夫妻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溫特斯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問:“我聽說你每逢酗酒必打老婆,打得街對面鄰居都能聽到。就這樣,你夫人還不離不棄的。而這樣好的老婆,你又隔三岔五就要打。到底你中了邪,還是她中了邪?”

  伊萬深深地垂下頭。

  溫特斯轉身看向薩木金:“這是你們帕拉圖人的什么特殊風俗嗎?酗酒、打老婆、對方還要尋死覓活地救?”

  “您怎么能用‘你們’呢?”薩木金委屈極了:“我家也是十年前才遷過來的呀!”

  “行吧。”溫特斯笑著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對著囚犯敲了敲:“這是第一份赦免名單,里面原來沒有你。按我的想法,就該繼續關著你,什么時候干夠工時,什么時候放你走。”

  伊萬想咽唾沫,但他嘴里發干。

  “但薩木金說你挺勤快的,態度不錯。”溫特斯拿起羽毛筆,在名單的最后面草草寫下囚犯的名字,冷淡地說:“也是看在你夫人請愿的份上——你自由了。”

  伊萬還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還站著干什么?”溫特斯劍眉輕挑:“走吧!”

  薩木金站起身,拍了拍伊萬的肩膀,把后者送到門外,對后者說:“赦免的事情明天會正式宣布,到時候有馬車拉你們回熱沃丹。”

  伊萬感激地點頭。

  “去吧。”薩木金擺了擺手:“收拾一下去吧。”

  溫特斯注視著薩木金出門又回來,雖然他表情很平靜,心情卻有些波瀾。倒不是為那個囚犯,而是為薩木金。

  薩木金·索普金是他的狼鎮舊部,是他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他只有三十幾人的時候,薩木金就已經是十夫長,是他早挑選出的三名十夫長之一。

  另外兩名十夫長是瓦希卡和塔馬斯,后者如今已是成為鐵峰郡步兵團的第一連長。

  如果薩木金也去熱沃丹,那第一連長的位置應該是他的。但當時狼鎮有大批俘虜需要人控制,而薩木金是唯一有這個能力的人,他也一直負責管理囚犯。

  所以薩木金便留在狼鎮,他錯過了熱沃丹之戰,錯過了錘堡之戰,也錯過了部隊整編。

  對于薩木金,溫特斯很愧疚。

  他回狼鎮有很多事想做,最初找燒磚匠肖恩、肖平兄弟的動機反而落到次要位置。

  他想來看看巴德、他想把卡曼拐走、他想在狼鎮公審大本汀、他想找羅納德等人聊聊…以及,他要把薩木金帶到熱沃丹去。

  “這種事情,我都見多了。”薩木金嘿嘿笑著走回來:“村里人都知道,夫妻打架若是上去勸,反而會被兩人一齊罵。您其實根本不用幫伊萬老婆說話。既然那婆娘找您請愿,若被打死也是她活該。”

  “她別來堵門就行。”溫特斯苦笑:“天天堵在駐屯所門口,搞得我都得翻墻走。”

  薩木金大笑。

  溫特斯看著薩木金,感慨道:“用幾十個人管幾百個人,還能有產出。這勞役營你管得真的很好…超出我想象的好。”

  “胡亂瞎搞,您不責備我就好。”薩木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最近也有讓我頭疼的事,不知該怎么辦。”

  “什么?”

  “人太多。”薩木金指著監區,無奈地說:“已經有人開始拉幫結派——熱沃丹人、北八鎮還有南八鎮。上周剛斗毆一次,我都懷疑是不是我讓他們吃的太飽了!”

  “你能觸及到這點,就說明你比所有連長都強。”溫特斯已經不是滿意,而是驚喜,他有心提點薩木金:“我想起一件以前不懂、現在能看出一點眉目的事情。你知道海藍的碼頭嗎?”

  溫特斯娓娓道來海藍碼頭上的蒙塔人、瓦恩人和帕拉圖人的競爭、傾軋和爭斗。

  薩木金仔細地聽著,反問:“您的意思是,碼頭工人更上面的人刻意把他們分成三伙,要他們互相斗?所以我這里也應該…”

  溫特斯翻過紙,在背面畫出一個三角形:“不一定是‘刻意’,更有可能是‘放任’。海關不想直接管理全體碼頭工人,也不想看到碼頭工人抱成團。于是幫派和結社填補上了這個空間。”

  說著,溫特斯把三角形分為三層,分別寫上海關、幫派和碼頭工人。

  “這樣做,好處有什么?”溫特斯引導著問。

  薩木金咬著嘴唇:“呃…人斗人,管著容易?”

  “壞處呢?”

  “真正干活的人少了。”薩木金苦思著:“還有…很危險。小團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失控。上周的斗毆,打殘兩個,我又絞死兩個,一下子少了四個能干活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辦?”溫特斯放下筆。

  “現在能管得過來,我覺得還是讓囚犯都明白到勞役營里只有一個拳頭的好。要是管不過來,我再想辦法分開他們。”

  “很好,真的很好。”溫特斯端正坐姿,收起笑容,點名:“薩木金·索普金!”

  薩木金就像坐在烙鐵上一樣猛地站起來:“到!”

  “赦免俘虜,表面上是應熱沃丹和北八鎮的請愿。”溫特斯一字一句說道:“實際上,我才不在乎什么俘虜。我來這里,是要把你解放出來!”

  溫特斯從懷中取出一支鐵箭,語氣莊重:“一支鐵箭就是十支小箭,現在被稱為一個連,共計一百二十人。這支鐵箭——是你的。”

  薩木金看著鐵箭,鼻子有些發酸。

  “部隊已經編成,很難再直接融入進去。所以我打算另設一個憲兵連,你來當這個連長。”

  “我…”薩木金有些哽咽,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您還記著我,百夫長。”

  “不,我現在不想讓你當憲兵連長了。”溫特斯手上猛一發力,鐵箭“砰”地崩斷。

  溫特斯將斷箭拍在桌上:“一百二十人,太委屈你!我給你一千兩百人!”

  “一千兩百?”薩木金呆住。

  “就是一千兩百人。”溫特斯豪氣大笑:“但不是一千兩百士兵,而是一千兩百俘虜,來自沃涅郡的俘虜。熱沃丹無人,我不得不親自掌管大勞役營。可現在來看,你有資格扛起這個重擔。你的正式職務還是連長,但手下的人將是其他連長十倍。收拾行裝,后天跟我回熱沃丹!”

  “那…那狼鎮的勞役營怎么辦?”

  “沒被赦免的都遷走,和你要接管的一千兩百俘虜并在一起。統統帶到鍛爐鄉去,那邊是部隊的駐地。”

  “熱沃丹的軍官俘虜們,怎么辦?”薩木金神色苦惱:“也帶到鍛爐鄉去嗎?是不是離熱沃丹太近了一些?”

  提起這事溫特斯也頭疼:“他們還是繼續留在狼鎮,你分一些可靠人手給巴德中尉,讓巴德中尉先管著他們。”

  薩木金抬手敬禮。

  溫特斯嘆了口氣,他無意隱瞞真實想法:“一千兩百人,我不知道你能否管好這等規模的大勞役營。我要重新開采鐵峰礦、我要組織伐木隊。還有很多事都指望用這批俘虜來干。所以這個位置很重要,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薩木金傾著身體,抿著嘴唇,眼神也很緊張。

  “別繃著臉,這么嚴肅干嘛?”溫特斯輕松地笑著:“你跟我一路打過來,連你也怕我嗎?”

  薩木金擠出一絲笑容,但是臉頰還是很僵硬。

  “但我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親自來干,你早晚都要分擔我的責任。我覺得你已經可以去挑戰更重大的職責,你也是我的舊部里第一個承擔這種責任的人。放手去干,我來給你兜底。”

  溫特斯隨手把兩截斷箭扔給薩木金,無奈地笑道:“要是在大勞役營干得不好,你就去找個鐵匠把這支鐵箭拼上,回來繼續給我當憲兵連長。”

  薩木金握著鐵箭,沉默許久,起身敬禮。

  溫特斯也站起身,莊重回禮。

  離開勞役營的時候,溫特斯一身輕松,他又了卻一樁心事。

  他還沒來得及公審大本汀,也沒來得及和羅納德少校談談,但是這些都是小事情。

  安排好薩木金的去處之后,溫特斯來狼鎮只剩下一件大事——把親愛的卡曼神父拐到熱沃丹去。

  這件事,溫特斯刻意留到最后,他甚至到現在還沒和卡曼單獨說上話。

  因為他很清楚,想把卡曼拐到熱沃丹…關鍵不在卡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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