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傳奇隕落

　　臺起臺落，古北水鎮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而隨著朝洪明敗北，古戲法一派也再沒有任何動靜。

　　塵埃落定后，網絡上的各種輿論也慢慢消減，李夜這次算是用實力證明了自己。

　　當他帶著一百萬現金準備返回影城之時，又收到了朱化亭的邀請，他感于這次借助秘籍破局，沒有推辭，帶了厚禮上門。

　　他和柳依依感到朱化亭的住處時，發現來了好多人，有些是那天來觀戰的人，更多的還是陌生的面孔，但他們都面有悲戚，偌大的人群沒有一絲歡聲笑語。

　　老黃看到李夜兩人到來，迎了上去，說：“你來了，老朱在等你。”

　　李夜感覺氣氛有些凝重，問道：“這是怎么了？”

　　老黃眼中浮現一抹悲痛，聲音有些低落說：“老朱快要不行了。”

　　李夜一呆，想起他在古戲院和自己大戰的模樣，明明看上去神采奕奕啊？

　　“怎么會這樣？上次不是都好好的嗎？”

　　老黃倚坐在旁邊的石墩上，掏出一根煙點了起來，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肝癌晚期，半年前的事了，他一直是硬挺著，上次和你比試就有些快撐不住了。嗚嗚，我不想讓他和你比啊，他不聽了，說人可以死，但不能留下遺憾，本來還可以多活些時間的。”

　　老黃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家，說著說著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李夜喃喃重復著，兩人年歲雖隔了兩三代，但卻惺惺相惜，現在知道朱化亭要走了，心中突然有些酸楚。

　　他猛然抬起頭問：“這就是朱前輩急著找徒弟的原因？”

　　老黃點點頭，說：“嗯，本來老朱都準備把一身本事傳給齊橫那小鬼了，結果沒想到他不爭氣，辜負了老黃的信任，這想來也讓老朱心態發生了變化，如果衣缽傳不下去，估計他死都不會瞑目。”

　　李夜沉默了一會，說：“帶我進去看看他吧。”

　　老黃起身，抹了抹眼，帶著李夜走到內屋說：“老朱，李夜來了。”

　　朱化亭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臉色虛弱，嘴唇失去了該有的色澤。

　　旁邊站了許多人，大家都很安靜，沒有說話，生怕打擾到他休息。

　　但是更令李夜難受的是，兩人才一個多星期不見，朱化亭就瘦成了皮包骨了，面頰凹陷顴骨突出。

　　聽到老黃的聲音，朱化亭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游離一會找了李夜，他勉強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但是又笑不出，只好說：“夜小子，你來了。”

　　李夜點點頭，走過去，蹲在床上說：“前輩，我來了，朝洪明被我擊敗了，用的是你交給我的《古戲法法門》。”

　　朱化亭聽到很高興，枯枝般的手抓著李夜的手說：“好，好啊。”

　　他說著，眼中便流下了淚水，直直地注視著李夜說：“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年輕的我，一樣的張狂，一樣不把人放在眼里…”

　　李夜不住點頭，心中悲戚，不知道該說什么。

　　朱化亭感覺有些累，但還是繼續說道：“我走南闖北一輩子什么人什么事都見過，大多數都逃不脫名利兩個字，可是這到頭來啊都成空了！”

　　李夜心想，或許對于這位老人來說，時代更迭，內心卻依然留在最初的記憶中吧，那是屬于他的刻骨銘心。

　　“我馬上就要走了，但心中還有一個遺憾，夜小子，你能拜我為師，當我朱化亭的徒弟嗎？”

　　事到如今，李夜怎么還會拒絕呢，他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頭，老黃，扶我起來。”

　　老黃急忙上前，扶住朱化亭的背，讓他支起了身。

　　李夜跪在他面前，磕了三個響頭，朱化亭突然間整個人氣息衰弱了下來，他顫顫巍巍抬起手掌，李夜急忙握住。

　　“你是有本事的人，好人壞人都會找上門，但是要記住，本事越大，越要有擔當，不要干有違良心，敗壞國家名聲的事，記住啦！”

　　“明白，我明白。”李夜眼眶濕潤，眼前的老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卻還不忘叮囑自己。

　　朱化亭欣慰的笑了，微微轉頭看了看老黃，老黃瞬間眼眶紅了，嘴唇顫抖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點點頭，又望了大家一眼，輕嘆一聲：“八歲無爹光腳丫，晝伏夜練鬼手成，走南闖北一破碗，飛刀破空人間愁吶…”

　　老人最后的呢喃中，一個時代終結，眾人心中一酸。

　　老黃的哭泣聲傳來，李夜已經有些聽不清了，只覺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一位傳奇再次離他而去。

　　朱化亭入土的當天，整個京都的傳統文化藝人們都來了，他們來送這位老人最后一程。

　　文化部長親自提挽聯，故宮博物館館長、戲劇總協會會長、古戲法協會會長等人抬棺。

　　朱化亭無后，李夜則作為第一弟子舉牌。

　　人來人往，人們來祭奠人們又匆匆離去，最后墓前只剩下寥寥幾個身影。

　　老黃給朱化亭點了一根煙，站起來后說：“看來大家都走了啊。”

　　“老黃，我還在呢。”李夜身旁的一個老人說道。

　　他是除了李夜和柳依依、老黃外唯一還留在這里的人。

　　老黃點點頭，對李夜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羅景元導演，你應該聽說過，他也是今年的春晚負責人。”

　　李夜倒是沒有多少驚異，因為這白胡子老頭他之前去電視臺的時候看到過，不過還是禮節性地打了個招呼。

　　羅景元看了看他說：“老朱跟我提了你好多次，沒想到最后還是收了你當徒弟，不過他有你這種徒弟應該含笑九泉了。”

　　“過獎了。”李夜客氣一句。

　　老黃見兩人認識過來，便說道：“李夜，老朱生前拜托了景元，說希望可以給你一次春晚彩排的機會，助你登上全國最大的舞臺。”

　　羅景元微微頷首說：“這是老朱第一次求我，我當然不會推脫，只要你的表演合格，我就讓你過關。”

　　風起了，掩蓋了墓前那細細低語之聲。多年以后李夜已經記不清當時說了什么，但那種喉頭發熱的感覺仍令他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