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看起來平靜的世界
“叔叔，不能再過去了…”此刻的葉依奈，或許是思維混亂，又或者是深陷于恐懼之中，她還沒能認出帶著面具的蘇渭，只是兩眼無神地喃喃著，“不要，不要過去，那里有好多怪物，伯伯也變成了怪物…”
“冷靜，冷靜。”蘇渭抓住葉依奈的兩只小胳膊，微微地搖晃著她的身體，強迫她看著自己，“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發生了…”葉依奈直直地望著蘇渭，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有一個伯伯，吃了一個東西，然后，然后就變成了一個…一個長著翅膀的遺族，他…他殺了我的爸爸媽媽…”
可以說，現在的小學生，心智都比較早熟，但是突然遭受這樣的變故，這個年齡的葉依奈，還是處于一種混亂的狀態，能說清楚話就已經很不錯了。
“然后呢，你怎么會在這里？”蘇渭接著問道，如果是在廣場上發生那樣的事的話，葉依奈怎么會跑到這里來，而且，他之前在廣場上，并沒有聞見什么血腥味。
“然后他就追我，我掉了下來，就就逃到這里來…”葉依奈繼續說道，淚眼朦朧地望著蘇渭，虛弱道，“能不能…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葉依奈就突然暈倒了過去。
“啥？”蘇渭也有些懵，怎么回事啊，你要叫我干什么，倒是說完再暈啊？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突然察覺到了什么異樣，先是摸了摸葉依奈的脈搏，又看看葉依奈的黑眼圈，再摸摸她滾燙的額頭。
不對啊，她這個，好像不是受驚嚇暈過去的，倒像是長時間處于緊張饑餓的虛弱狀態，再加上那發高燒，這才在這種時候暈厥，只因為她遇見了一個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叔叔。
想到這里，蘇渭拿出了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然后愣住。
現在是…
三天后。
還真特么的是無縫銜接啊。
他還真一點都沒發覺，這夢境世界的時間突然就到了三天后。
至于是為什么…
蘇渭大概能猜到，他有些心疼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葉依奈，將她抱到自己的懷里，然后脫下上衣外套給她裹了起來。
大概是…
這三天，是葉依奈當年自身的經歷吧？她也不想再面對這段充滿痛苦的過去了。
一個小女孩，在失去雙親后被丟在這種詭異冰冷的地方，躲避了整整三天的怪物，換一個成年人都支撐不下去吧？
想到這里，蘇渭的眼神變得堅毅起來，他拿起手中的劍，慢慢走向廣場中央的廠房。
聽她說，怪物就在那個廠房里對吧？
根據多年游戲的經驗，只要進去宰了這只怪物，就能夠解決掉葉依奈的心中之賊，然后成功完成任務，脫離這個夢境世界了吧？
還有九條命，一定可以！
他走進了廠房，片刻之后又走了出來，而他的心情變化則是這樣的——
意氣風發——緊張——忐忑——疑惑——懵逼——恍然大悟。
怪物已經不在這里了…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蘇渭。苦著個臉坐在廠房的大門口。
是了，現在的時間點已經是三天后了，根據里面發現的線索，那個怪物早就已經離開了。
就感覺…
這次的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到現在，處處充滿著詭異的色彩。
莫名其妙的作弊碼，莫名其妙的葉依奈，莫名其妙的遺跡…
就像是…
這個任務，只是個游戲的預告片CG一樣，根本沒他什么事兒啊。
就很氣。
但是，他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至少還是在這一間廠房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的。
首先，就是關于那個怪物留下的一本日記本，也就是他現在正在翻的東西。
“我為什么要吃那個血塊？”
“我吃了它，現在…它也要吃了我…”
“為什么，我只是想活下來，但是為什么，我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只想活！我有什么錯！？”
這是寫在第一頁的話，不難推斷出，這個人因吃了蘇渭留下的精血塊，似乎是變成了蝙蝠人，而且，那團精血塊，應該是想控制住他的思維，類似于奪舍。
“不要，你們不要再來了，真的不是我殺了你們，是它，是它殺的啊！”
“我…為什么我好想喝血？我到底怎么了？”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這一段，字跡扭曲，可以很容易地看出筆記里的瘋狂色彩，可以說，這家伙已經快要被逼瘋了。
至于是被什么逼瘋的…
可能是，那些死去的冤魂？
蘇渭不得而知，只是感覺有些奇怪，作為無神論者，他不信那些東西，只是在思考著，思考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但是接下來這一段，字跡正常得不像這個倒霉家伙寫的。
“我終于發現了，可以殺死這些聲音的方法，只要我殺死自己就可以了。今天，我撞死在墻上七次，腦袋里的那些聲音也少了七個，但是我已經沒力氣了，只要等到明天，就能徹底鏟除這些該死的聲音。”
“只剩下最后一個聲音了，是老葉的聲音，他一直在罵我，要我給他償命，我很想殺了他。但是…我不敢殺了他。”
“它和我說，要是我再死一次，的確可以殺了老葉，但是我自己…也會死。”
“我不想死！”
這是…
蘇渭眨眨眼，開始思考這其中的邏輯關系。
這里面的意思，似乎是，這是他的一個能力對吧？
殺死其他人，雖然會被這些人的冤魂纏上，但同時，當他死的時候，也可以消耗這些冤魂來讓自己復活。
臥槽，這什么東西啊，這種BUG能力，要是被一些三觀不正的人獲得，去某些動亂的地方殺上幾年，那不是幾萬個復活幣，根本死不掉啊！
“我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消滅最后一個聲音的方法。只要把老葉召喚出來就行了，我能看見，他那怨恨的眼神，但是，他必須受我的控制！真是…太爽了！”
這一段話讓蘇渭深深皺起了眉頭，他好像明白了，那一張巨大壁畫的意思，蝙蝠王可以殺死敵人，將其變為自己的亡靈大軍。
這就是他的能力么？
居然如此之變態…
不過這樣的能力，蝙蝠王當年究竟是怎么敗的？
帶著這樣的疑問，蘇渭接著翻頁看。
“要走了，這里不適合我們待了，這些孩子們，還需要七八年的事件才能出來，我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把他們孵化出來。”
“去，去西方。”
跑了么？
也正常，這個地方的確不適合穩妥發育，更別提他們已經收到了官方的重點關注。
但是，這也造成了十分操蛋的一件事。
看這個說法，他好像真的帶著外面上百個蛋逃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如果這里的一切都是事實，那么天知道這些年他到底聚斂了多少的冤魂，這樣的一個怪物，已經能雄踞一方了。
而更加詭異的是，這一切，又為什么會被葉依奈的夢境記下來？
這個日記本，難不成她當年也看到過？
隨著部分謎團的解開，蘇渭突然發現，好像有更多的謎團籠罩住他，讓他喘不過氣來。
好像…
就如同半仙兒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真的只是看起來平靜。
當蘇渭的目光從日記本上轉向廣場時，那幾百個巨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一個孤獨的身影，裹著他的外套，怔怔地看著遠處。
“你醒了。”蘇渭走到她的身邊，席地而坐。
“嗯。”葉依奈依舊看著那個方向，出乎意料的，聲音很平靜，她問道，“我，是不是什么都沒有了？”
“你還有很多很多。”蘇渭摸了摸她的頭，小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滴，“想哭就哭出來吧，這里沒有別人。”
“不行。”葉依奈只是慢慢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再哭了，我討厭只會哭的我。”
“行，那就不哭了。”蘇渭回答道，然后見她一直望著同一個方向，但那個方向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于是他又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那個怪物，去了那個地方。”葉依奈依舊很平靜，“我要殺了他，但是我還做不到。”
“遲早有一天，你會做到的。”蘇渭慢慢地說道，同樣看著那個方向，“而且——”
“有些時候，適當地依靠一下別人吧。”
“…”葉依奈回過頭，長久地看著戴著銀面具的蘇渭，過了很久才小小聲地回道，“謝謝，謝謝。”
隨著葉依奈這一聲謝謝響起在這片空間里，蘇渭也聽見了耳畔響起的系統機械音。
“叮——當前任務進度：25”
下一秒，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面前明亮的病房，揉了揉眼睛。
然后，與他一同醒來的還有躺在床上的葉依奈，兩人對視，都想說些什么，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下午好，學姐。”
“下午好。”
眸子里映著對方的身影，他們互相道了聲好。
“好點了么？”蘇渭看著試圖下床的她，問道。
“好多了。”葉依奈跳下床，伸了個懶腰，明媚的陽光很好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體曲線，她微微笑起來，“做了個很長的夢呢。”
“嗯？”蘇渭繼續問道，“夢見什么了？”
“夢見了，嗯…”葉依奈想了想，一邊穿上拖鞋，一邊向著病房的門走去，然后突然回眸，笑容在陽光里熠熠生輝，“一個約定。”
甲：二十號。八月二十號。八月二十日下午四點零一刻鐘，我和你在一起，于是此間的萬物，不及你萬一。
乙：我們最接近的時候，我跟她的距離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一分鐘之后，我饞上了這個女人。
丙：我曾見到一千次日出，也曾見到一千次日落，它們之間的所有陽光，都不如此刻的美好。
丁：我我我，你們什么時候編好的文案，居然不叫我！生氣氣！
“…”不知道怎么的，看見這四個東西，蘇渭對面前這副美好的圖景沒有了任何心情上的起伏。
當然，平靜下來之后，他也是才發現，自己好像大意了。
系統任務，居然還能完成四分之一…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是一點思考點都沒了，草率了。
“你要去干嘛？”這個時候，蘇渭聽見了葉依奈的開門聲，于是開口問道。
“退了病房啊。”葉依奈認真道，“這病房一天的價格可不便宜。”
“喔。”蘇渭表示明白，但還是提醒道，“不過你還是再檢查檢查吧，別再有什么意外。”
“真的不用了，我現在感覺非常好。”葉依奈揮舞一下拳頭，“總感覺自己又有提升了。”
“真的嘛，那還是件好事了。”蘇渭也是笑起來，根據甲乙丙丁四只彈幕機的說法，葉依奈的情況大概是這樣。
關于復仇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結，但是在半人這條路上，她好像并沒有太多的天賦，壓力就這樣擔在她的肩上。
過于急切的復仇期望似乎影響到了她的印靈——那只會叫“大楚興陳勝王”的小狐貍，于是它也急切地想要出來幫助自己的主人，這才造成了葉依奈的昏迷。
就如蘇渭所說，慢慢來就好了。
當然，實際上，他知道，好像沒有那么多的時間。
根據那本日記所言，那一群蝙蝠人的蛋將會在七八年后孵化，屆時，還不知道會引發多大的災難呢。
而當時的七八年后，似乎就是這兩年了吧？
有時間得問問柳素衣，雖然蘇渭不能說是個滿腦子拯救世界的人，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再不濟，這是系統任務啊，自己肯定是得參與的，更別提他也答應了蘿莉葉依奈。
就現在了解到的信息而言，那個怪物加上他的蝙蝠人后裔們，的確有實力顛覆現在的格局。
畢竟，那樣的能力，實在是太變態了。
當然，好消息就是，如果他想要安安穩穩地孵化蝙蝠人們，就得猥瑣發育，那么就算七八年過去，他手上的亡靈力量也不會形成太大的規模。
必須要早點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