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劍不是用來殺人的
“耶吼！”在半仙的天臺上，蘇渭猛地睜開眼，發出一聲怪叫。
距離聯賽開幕已經過了八天，以他為首的種子隊勢如破竹，全戰全勝，與其一樣的還有十五支隊伍，也就是說，贏了下一輪比賽，蘇渭就能晉級積分賽。
值得一提的是，光光十班，就有四支隊伍離晉級只差一步之遙，其余三只分別是諸葛兄妹加幻影坦克陸明哲的菜刀切C隊、大力抽我隊和運氣逆天隊。
沒錯，那一只連續輪空三次的隊伍，就是劉青天、墨以青和風暴龍王。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蘇渭高興的當然不是這個，而是他終于點亮的第二靈圖，經過了三次嘗試，他終于成功了。
也是從這第四次點亮的經歷來看，他才發現，原來這修煉魂靈也沒那么簡單。
據半仙兒補充說明，其實蘇渭的真實資質也就一般般，遠遠比不上他本人，但耐不住蘇渭有個小丟加速器，他成功一次相當于人家成功五次，要是小丟不嫌累還能幫他保駕護航，簡直了。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蘇渭感覺到自己腦海中就像是撥云見日般猛地清明了許多，關于劍道方面的理解頓時加深了很多。
他站起身來，從虛空中扯出一把劍然后比劃了兩下，看起來倒沒啥，但他就是感覺這劍花比以前順滑、漂亮多了。
“感受到了吧？”半仙兒在一邊笑得賤兮兮，“早就說了吧，跟我修煉有的是好處。”
但是話剛說完，半仙又有些惆悵了，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明明占便宜的是蘇渭啊…
“還行。”蘇渭點了點頭，“但是我感覺我和安不塵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那當然，畢竟你越強，越能感覺到她的境界。”半仙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故作世外高人狀。
“那是多強？”蘇渭便好奇問道，說起來，他對于劍道的等級還是懵里懵懂。
“其實這個沒有一個標準，我想想…”半仙答道，然后開始思考。
“第一個境界，大概是知道了劍是什么。”半仙繼續說道，“比如你，已經是這個境界的了。”
“啊？”蘇渭眨眨眼，“那劍是什么？”
“…”半仙沒回答，過了好久才淡淡回道，“你認為是什么就是什么。”
“哦。”蘇渭點點頭，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那么你認為是什么？”半仙見沒等來回答，便主動問道。
“我認為啊——”蘇渭頓了頓，“反正不是用來殺人的吧？”
“為什么？”半仙看著蘇渭，“傷害是兵器的職責所在。”
“也不一定吧。劍嘛，本來沒有刀啊槍啊什么的那么大的殺氣，戰場上也不用劍吧。我更想用來保護在意的人。”蘇渭想到了以前，姐姐讓自己挑選趁手的兵器時，他一眼就看中了劍，不是因為劍是百家兵器之長，而是因為在場所有兵器里，他覺得劍是最溫和的。
“君子劍么？”
“滾滾滾！”蘇渭沒好氣回道。
“那我接著說了，第二個境界嘛…”半仙笑笑便接著說，“就是知道了什么都可以是劍。”
“安不塵？”蘇渭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這家伙，她耍著根木棍就能比自己更像是舞劍。
“差不多。”半仙點了點頭，“她算是這個地步的入門了。”
“這樣啊，接著呢？”
“之后我也不知道。”半仙聳聳肩，“如果我知道的話，可能就能打得過王后了。”
“行吧。”蘇渭不可置否，但是據他看來，半仙和王后的差距可不是這個境界可以抹平的。
“你看哈。”半仙給他講解，“我的劍道，是借用自然的力量。”
“第一劍，雷鳴，模擬雷的速度。”
“第二劍，也就是等等我要教你的‘土流’，模擬土崩的力量。”
“而前三劍，都關乎如何出劍，是劍之形；中三劍，是劍之意；后三劍，才是劍之心。”
這么一說，蘇渭也懂了點，于是他問道：“那你呢？”
“我？”半仙笑笑，“我練到了第八張靈圖，但是沒有領悟劍技就被王后解決了。”
“喔——”蘇渭發出延長音。
“和安不塵打的時候我領悟了第八劍，千絲，借空間之力切割空間，其實說不定能打中她的。”半仙的臉上有些惋惜。
“行吧，空間之力都給你整出來了，越說越玄乎。”蘇渭倒是想起了別的東西，“所以說我第一張靈圖沒有瓶頸，是因為我的劍道理解本身就在這之上？而后來到第二張圖修煉得吃力是也是因為這個？”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如果安不塵選的是劍道的話，她可能會毫無瓶頸地進入第四章靈圖嗎？”蘇渭徹底懂了。
“對。”
“…”蘇渭突然有些慶幸起來，“幸好她不是劍道，要不然走在我前面，我會很沒面子欸。”
“你這…中國好師父。”半仙也很無語，但是轉而又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就不怕她法道天賦還是這么高么？”
“呵，就靠看馬猴燒酒嗎？”蘇渭倒是不屑一顧，“要這樣我早就是甘道夫、古一了。”
“嘿嘿，那可未必。”半仙詭秘一笑。
如果把高考換成電競，你會發現，最頂端的那一批人可能還是他們。大概就是這個理，有些人，比如安不塵，他們的天賦就是這么蠻橫不講理。
“行了，來練練新的劍技吧。”半仙又瞇眼笑起來，看著蘇渭一天天強起來，他也很高興啊，畢竟一旦強大了，麻煩就會自己找上來。
“新的劍技？”
“沒錯，我給它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啥？”
“DuangDuang巖。”
今天下午便是一年級最后的八場淘汰賽，十六只隊伍將在這個體育場決出積分賽的八個名額。
蘇渭自然也是早早到了場，今天，三人一致決定，一起上吧，就尊重一下對手，畢竟到了這地步，也不容易。
三人坐在后場等待著比賽的場次安排，時不時看看手機，那副悠哉游哉的樣子被導播放了出來，而蘇渭還笑呵呵地對著攝像機揮揮手。
“這就是種子隊嗎，愛了愛了。”
“不枉我壓了全部身家啊，選中就這哥，穩定理財！”
“同道中人。”
青丘的學生可以在聯賽里玩這種東西，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X，而是考驗學生的眼力水平，能不能合理推斷出兩方的勝率，這可是一門大學問。
如果是單挑，那么勝負很簡單，基本上看硬實力就可以推斷，但是團戰是最容易出現爆冷的模式，畢竟誰也不知道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能力相配合會爆發出怎樣的威力。
不過蘇渭自己倒是從來沒押過，第一呢，他實在是對這青丘幣沒什么需求；第二呢，有個規定不能押自己隊輸，而且當出現莫名其妙的演員導致爆冷時，會有專門的部門調查處理，而他呢，押自己贏的那賠率真的沒必要。
今日比賽的名單已經出來了，蘇渭首先看見的就是自己的場次。
第二場，十班種子隊對陣十班二隊。
“諸葛悠那隊嗎？”蘇渭喃喃著，似是在提醒林雪卿和楚天一，又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點啊…”
這小子一直想贏我，略略略我就不！
“等等，你們看第一場…”楚天一突然開口說道，“第一場是——”
蘇渭定睛看去——
第一場，一班種子隊對陣十班七隊。
石州和劉青天…
“輸了。”林雪卿直接下了判斷，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小胖子都贏不了。
“嗯。”楚天一對此保持一致的看法。
“除非他突然用出了自己的能力，而那能力又十分之強大。”蘇渭話倒是沒說滿，卻依舊是完全不看好，不過比起這個，另一件事更讓他在意。
這兩個人對上，肯定會出事啊…
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目光回到場上，比賽還沒有開始，所以雙方正隔著一整個場地在對峙著。
當鏡頭給到石州的時候，他竟出乎意料地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笑了一下。
“那么比賽開始！”主持人一聲令下，場地緩緩拉出，是水之場地。
水之場地就像是一個大泳池，上面隨機分布著直徑為一米的圓形浮板供戰斗。
“水池么？”楚天一面露喜色，“對小胖子有利。”
“嗯。”
有著風暴龍王在，水場地的確算是有利地形了。
戰斗開始，雙方快速接近著，步點落在浮板上，使水面不斷蕩出漣漪，漣漪由點成線，最終形成六條線形水花筆直指向場地中央的那個交匯點。
“單挑，來么？”石州突然止住腳步，沖著他勾了勾手指，“不要躲在女人后面。”
劉青天瞳孔一縮，微微低頭，然后猛地抬頭道：“來！”
“不要！”墨以青知道石州的心思，于是大聲喊了出來，想要突然發起攻勢阻止單挑，但是又被敵方的一波羽刃阻擋下來。
“好，很有勇氣。”石州贊了一句，微微側頭看向身后穿著黑衣和白衣的兩人，“她們就交給你們了。”
“好。”黑衣者點頭，與白衣者一起沖了過去。
語罷，石州已經沖向了劉青天，面色冷峻地和他戰成一團。
而另一邊，黑衣和白衣一前一后奔向了湯千和墨以青。
黑衣和白衣本就是雙胞胎，戰斗配合默契，而能力更是相得益彰，同為特殊類，一個可以把堅硬的死物變成炸彈，炸彈威力和硬度相當；一個是可以將死物變得極為堅硬。
這樣一來，他們倆就成為了最強的爆破手，一時之間水之場地就像是在進行著一場海戰，砰砰砰砰的爆炸聲不絕于耳，水汽彌漫，炸響沖天。
比起這邊的熱鬧，另一邊就要安靜不少。
在一片升騰起來的水汽之中，劉青天漸入敗境，只剩下招架的份。
“一年過去了，還以為你會有點長進呢。”石州停下了進攻節奏，打了個哈欠，“和之前一樣無聊。”
石州抬起手，一道大腿粗的藤蔓從水中生長出來，瞬間纏住劉青天，藤蔓上的細密倒刺扎入他的身體。
“啊——”劉青天慘叫一聲，然后試著掙扎，想要掙脫藤蔓。不過鋒利的倒刺反而流動起來，將他刮得遍體鱗傷，鮮血從傷口迸出，將劉青天變成一個血人。
“不知道墨以青看見這樣的你…”石州緩緩開口，臉上帶著嘲弄的笑，“還會不會覺得你好。”
“只要不覺得你好就行。”劉青天反唇相譏，龍爪用力一揮，在切斷了荊棘的同時，手臂上的肉也被荊棘帶下來一大塊，“就算我不和她做朋友，你也沒有任何可能。”
“可是，不試試怎么知道。”石州伸出手，然后捏緊拳頭，荊棘隨著他的手勢收緊，重新包裹住劉青天，“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去年說的，今年依舊算數。”
“不用考慮了。”劉青天的聲音從荊棘中傳出來，“但凡你有個看得過去的優點，我都可以幫你和她說，甚至，幫你做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根本配不上她。”
“呵，難道你配么？”石州的尾刃刺進劉青天的腿部，“廢物。”
“你在嫉妒我。”劉青天突然開口道，嘴角咧開。
“嫉妒你？”石州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猙獰地笑道，“嫉妒你是個廢物嗎？”
“你嫉妒我擁有的一切。”劉青天繼續說著，臉上突然露出諷刺的微笑。
“你擁有的一切？”石州似乎是被戳到了痛點，可以做出的優雅態蕩然無存，背后青色尾刃扎入劉青天的身體，發泄式地攻擊，“你明明只是個廢物，只不過出生在最好的家庭，有著最好的刃和修煉條件，但你就是毫無長進。嫉妒你？你的朋友，還有墨以青，都只是看中你的錢而已，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哈。”劉青天長舒出一口氣，劇烈的疼痛讓他很難再說什么話，“既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石州沒明白，但是劉青天這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讓他很是惱火。
“至少在墨以青這里。”劉青天顯得很是輕松，“你沒有贏我的可能…”
“廢物！我現在就能贏你！”石州面露慍色，刻意保持的風度也蕩然無存，“你等著，只有我才能得到墨以青！”
青色尾刃一下一下地戳擊著劉青天的身體，而劉青天的意識也隨之慢慢消散，但的嘴角始終是掛著一抹帶血的微笑，很是刺眼。
“廢物。”看見他這樣，石州心中更是無名火起，但是周圍的水霧已經散去，而劉青天也已經失去戰斗能力，他不能再攻擊下去，只能悻悻停手。
而另一邊，湯千和墨以青也陷入絕境，只差一點就落敗，完完全全地強弩之末。
石州站起來，他的身上滿是劉青天的血跡，而劉青天的血更是染紅了浮板及周圍的一片水域。
他深深地看了劉青天一眼，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我可不會這么簡單地放過你。”
“認輸。”石州突然叫道，舉起雙手示意認輸。“我們認輸。”
“確定嗎？”裁判皺起眉頭，顯然那片浮板的慘烈狀況出乎了他的意料，剛剛因為有水霧遮擋，他便沒關注這邊的單挑。
“確定。”石州露出一個明亮的微笑，身上白衣，一如戰前，一塵不染。
后場里，蘇渭的目光自從水霧散開就開始變得僵直、冰冷。
水池里的血色彌漫開來，從屏幕里一點一點滲入他的眼睛，染紅了眼白。
“石州。”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
劍不是用來殺人的。
而他握緊了自己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