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祂就在這里

　　“萬物…歸一者！”

　　在說出這個稱號之時，大師的腦海中就徒然多出了數之不盡的知識。這些知識層層累加，近乎淹沒了他那可憐而弱小的理性。

　　在看到祂的那一刻，知識就已經經由那人類感知信息的瞳孔，流進了他的腦葉。緊隨那稱號其后的，則是那眼眸主人的真實姓名。

　　猶格·索托斯！

　　顯而易見的，這并不是那偉大存在的真實稱謂，而是那真名所代表的繁雜信息被大師感知到之后，翻譯成了人類所能了解、所能接受的稱呼。

　　那真名之中涵蓋的信息堪稱巨量，就這樣粗暴的注入大師的腦海，近乎讓他的腦袋撐爆。

　　這個時候，是他那原本繁多的知識儲備拯救了他。雖然遠遠不及那萬物歸一者無意間贈予的知識龐大，但也勉強維護了一絲理性。

　　不僅如此，此前長時間的學習生活，也已經讓大師的大腦懂得了存儲與壓縮。這近乎本能的動作救了他一命，也讓他那殘存的理性開始逐漸了解一切，看到了猶格索托斯之名下，所代表的涵義！

　　祂是一位近乎無所不知的神，他的目光連接著過去、現在和未來，通曉歷史與時間線中的一切。這并不是祂在自夸，而是那真名之中表現出來的位格。

　　偉大的萬物歸一者——猶格·索托斯，祂的身軀是無形之霧，與所有時間和空間相連，他的本體位于多維宇宙之外的終極深淵之中，注視著宇宙萬物的發展。

　　那里是禁忌與神秘之地，只有被祂所承認的生物，手持古老的銀鑰匙，才能夠打開通往這道深淵的一系列的大門——從“第一門”到“窮極之門”，直至那超乎一切星球、超乎一切宇宙、超乎一切物質之外的最終虛空。

　　至于猶格·索托斯的身體，那是一個由無限存在與自我組成的事物，所有一切皆在祂之中，而祂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

　　那并非僅僅只存在于一個時空連續體里某個東西，而是與一切存在那無邊無際的范圍中賦予一切生機的終極本源相聯在一起——最終，這是一個沒有限制，同時也超越了一切奇想與數學邏輯等等的絕對范圍…

　　好吧，大師也無從描述對方那遠遠超出了他認知能力的形體。但在那無窮盡般知識的供給下，他那薄弱的靈魂竟短暫的脫離了羸弱的軀殼，來到了靈魂所在的緯度。

　　在高維的世界之中，哪怕僅僅只是人類這種生物的目光，也足夠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

　　他看到了空間與世界，那存在于空間中的每個形狀，也不過只是更高維度在與這個空間相交產生的一個面而已——那就像是立方體上的一個方面，球體上的一段圓弧。

　　他也看到了時間，那是光的領域。在仿佛蘊含著最初的“點”之中，光芒發散而出，又在寂滅的“點”匯聚，就如同一個光錐一般。每一個生靈所在的時間，所經歷的不同選擇，都不過是光錐上粒子的一次跳動而已。

　　在這個新的世界之中，大師第一次真心實意的感受到了人類的狹小。

　　在這里，大師原本的世界觀迅速被推翻重建，一個無比真實的世界，和新的觀看世界的方法，如同永遠不會朽滅的烙印一般，纂刻在他的靈魂最深處。

　　原來，那些原本他稱之為物質和真實的東西，也不過是一些投影與幻覺，那些他稱之為投影和幻覺的東西才是真正的物質與真實。

　　原來，時間其實是靜止的，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那種由于時間流動而導致事物發生變化的感覺不過是一種錯覺而已。只有像他這樣渺小的生物，至今依舊置身在有限維度中、視野狹小的存在，才會認為有像是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類的東西。

　　更甚至，人類本身連感知靜態的時間，都不是依靠感官。而是看著事物的變化，看著草木的枯榮，看著能量的流逝，看著鐘表上分秒的轉換，這才感受到那不存在的“時間”。

　　看似過了很久，但僅僅只是那一瞬間被近乎無限的拉長。在那高維的世界之中，大師緩緩自看到新的世界的震撼之中抽離，下一刻，那仿佛存在，但又好似不存在的眼眸，就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

　　大腦如同被從天而降的迅雷劈下，一瞬間就變得空白。原本烙印的高維印象支離破碎，只余下那至高的眼眸。那數之不盡的眼眸，每一顆都比肩真正的時間。而那存在的本體，像是在這個世界之中，又像是兼并了這個世界！

　　“老師，您這是…”

　　眼前一花，唐三就看到大師不知為何蹲在了地上。此刻大師臉上涌動的凸起紋路已經平復，眼中的瘋狂也早已散去，只余下回味一般的空白。

　　他忘記了，忘記了過去的經歷。在那天之后，他就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如同浪潮一般無窮無盡的知識并未消失，而是像之前一樣被大腦封存。只有在接觸到了類似的存在時，才會流露出些許回憶。

　　此前，他曾無數次回想，卻終究無濟于事。只有最近點燃了佛火，靈感進一步提升之后，借助和唐三講解時的明悟，回憶起了過去。

　　那滿天如同繁星般的眼睛，的確是真實存在的，卻并非存在于這個時代。那遙遠的過去，萬物歸一者展望之時，就已經看到了如今的他。

　　不，這樣說或許并不準確。時間對舊日支配者，乃至于祂們之上的外神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祂在過去，卻也在現在，甚至在未來。

　　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現在的大師終于明白，能夠自由穿梭不同時代的伊斯之偉大種族為何過的這么慘了，真正強大的存在足以無視時間的阻礙，它們引以為豪的科技在那些存在眼中，也僅僅只是一個笑話。

　　那我們這個世界，是否也只是笑話呢？

　　眼神稍顯迷離，大師拒絕了唐三的攙扶，擦去了鼻子中流出的血液。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偉大種族告知他的事件。

　　「時空，被固定了！」

　　時空…時空…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大師的瞳孔微微收縮，眼前那已經變得陌生的世界，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呼…”

　　扶住桌子，止住的鼻血流淌而出，如同一條小蛇一般順著大師蒼白的嘴唇劃下，在潔白的地板上點綴上鮮紅的色彩。

　　一旁的唐三看到身形搖搖欲墜的大師，趕忙沖過去扶住了他，不等他開口詢問，就聽到自家老師哀嘆一聲，開口說道：

　　“知識…果然就是詛咒啊。”

　　“祂在這里，祂在這個世界，祂…一直都在！”

　　請：m.miaosh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