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色鎮距離上林城,大概有一個星期的路程,徐楚河跟月上嵐已經走了五天。
雖然月上嵐經常跟師父九癢道人斗嘴,但是想著即將能見到師父她還是顯得很高興。
兩人在林中升起了火堆,如果排除掉邪祟和白晝的短暫,徐楚河還是覺得這個世界是非常不錯的。
森林蔥郁,空氣清新,漫天星河燦爛,呼吸一口仿佛連星光都被吸入了身體里,舒爽感浸入每一個細胞。
月上嵐望著滿天星河,雙手緊握交叉于胸前,櫻唇微微囁嚅,長發輕輕在她耳畔浮動。
“嵐姑娘,你做什么呢?”看了一會,徐楚河有些不解地問道。
“叫我師姐。”月上嵐眉頭緊皺,一個暴栗甩過來。
這幾天月上嵐就這稱呼問題同徐楚河進行了多次和諧友愛的交談。
徐楚河有些無語,月上嵐十五六歲的樣子,無論是前世,還是這副身體,她都要比自己小了好幾歲,叫她師姐總有些別扭。
“是,師姐。”徐楚河雖然暫時妥協,但是之后他也還是會‘嵐姑娘’‘嵐姑娘’的叫,偶爾月上嵐也會忘記。
月上嵐忽地轉過臉去,再次看向星空。
“我娘說過,要是想念的人不在身邊,就對著星星說話,想念的人就會感應到。”
其實這個世界不光是晝短夜長,實際上這樣星光滿布的夜晚也是非常少見的,更多的只是漆黑得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遮蓋,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沒有手機和微信,甚至連車馬郵信都沒有。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思念才那么純粹,那么動人吧。”
徐楚河看著月上嵐恬靜的樣子,在心中暗暗想到。
或許是因為月上嵐的感染,他也忽然升起一種純粹的,難以表達的思念,他穿越之后,家人就再也不見。
然而還沒等他深陷思念之時,月上嵐忽然捅了捅他的身子。
“小河子,起霧了。”
徐楚河忽地從思念中抽身出來,就見周圍果然彌漫起白色的霧氣。
這霧氣來得很快很突然,兩人幾乎還沒來得及反應,霧氣就迅速將兩人吞沒。
“嵐姑娘。”
“小河子。”
白霧濃稠,徐楚河眼前月上嵐瞬間消失,周圍的一切都被白霧籠罩,他急忙呼喚,好在月上嵐的聲音就在一旁。
“哎呦。”徐楚河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接著是月上嵐略帶嬌羞的聲音。
“咳咳…”
徐楚河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尷尬地咳了咳,正欲開口解釋,就見月上嵐臉上的羞紅,迅速淡開,變得白皙。
“小河子快看,那是什么?”
月上嵐忽然驚呼,手指遙指前方,徐楚河順著月上嵐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 ——一座氣勢恢宏的城池正虛浮于迷霧中的不遠處,高臺樓宇林立,徐楚河甚至還能看到樓閣亭宇中,各形各色的人:
有的正在喝酒劃拳、奏樂彈曲,也有在埋案苦讀、懸梁刺股者,甚至還有出浴玲瓏、身姿曼妙的女子…
“這是…”徐楚河也不禁啞然。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沉默。
枯枝在火堆里燃燒,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兩人不知道就這樣枯坐了多久,不遠處那座城池依舊矗立在遠處,城里樓閣中的人們仍就在進行著各自的活動。
“要不我們過去看看?”月上嵐咬了一下嘴唇,突然開口,目光閃過一絲期許。
兩人曾經也試圖逃離過,但是那座城池卻一直不遠不近地漂浮在他們身后,無論他們走了多遠,距離似乎都未曾變過。
“好。”雖然明知可能有危險,但是其實徐楚河對那座城池也是非常好奇。
——既然走不掉,那不如去一探究竟。
兩人說走便走,將火堆撲滅,起身便向著那神秘的城池而去。
兩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感覺同城池的距離,近了些又似乎沒有,只是身邊的白霧確實比之前在火堆時濃稠了些。
城池依舊漂浮在白霧之上,亭臺樓宇中各色人影清晰可見。
徐楚河在心中估算這神秘城池出現到現在應該已經過去近十個時辰了,但是城池里的人們似乎依然在過著夜晚的生活。
兩人又繼續走了一段時間,但距離卻始終沒變,兩人心中開始隱隱升起不好的感覺。
“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
最后還是徐楚河先開口,月上嵐一開始期待的神色也徹底消退,眼里只剩下不確定的驚疑。
“好。”
聽到徐楚河的話,她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皺著的眉頭舒展。
然而當此時兩人開始往回走時,徐楚河才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無意回頭,城池的距離依舊沒變,但是他卻驚訝地發現,城池樓閣里那些在活動著的影子有了變化。
仔細看去,那些哪是什么人影,竟是露出了爪子,尖耳和獠牙,那個懸梁刺股者,更是直接懸著一顆頭顱。
徐楚河驚訝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時他才看到,月上嵐也正扭頭觀察著身后的城池。
“小河子…”月上嵐臉色煞白,徐楚河明顯從他眼睛里讀出了驚恐。
兩人再次轉身,城池的恐怖鬼影消失,又恢復了一副正常人類生活的場景。
再次背身,城池中的人影,又變成了恐怖的詭影。
徐楚河牽起月上嵐的手,急速奔跑。
然而跑了好一會,身后那座城池,依舊距離不變,不遠不近。
“呼呼…”
兩人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大口地喘息著,只是周圍的濃霧似乎又開始變濃了。
身后的城池依舊靜靜地矗立在那,城中的仍然是正常的百姓剪影,正常的生活玩樂。
“小河子,不管了,我們先休息吧。”月上嵐看了看遠處的城池然后又轉頭過來對徐楚河說。
在這城池出現之前他們就已經趕了半天路,到現在他們已經有整整一天多沒有休息了。
“嗯。”徐楚河點了點頭。
既然逃不掉,那么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兩人再次升起火堆,各自靠在火堆一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