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離開與出現
在雙方對視的那一刻，似乎就連時間都停滯住了。
莉莉的頭發亂糟糟的，上面還帶著幾根細杈，斯內普的臉上甚至都出現了幾絲劃痕。
看樣子，這是他們在趕回來的途中，由于太過急切才不小心被傷到的。
而在親眼見識過卡蘭所做的一切后，他們的臉上都充滿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是有些畏懼。
卡蘭面色平靜的看著他們，手里的白蠟木魔杖反復緊握了幾次。
最終，他只是問道：“其他人呢？”
莉莉瞪大著雙眼，她顫抖著嘴唇，什么都說不出來。
斯內普在張了張嘴后，他嗓子沙啞著說道：“我們把波特交給了彼得，讓他們先跑回去找教授們求救，然后我們就趕回來......趕回......咳咳......”
在說道這里時，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在趕回來的途中，他們一刻都沒有停歇，這讓身體瘦弱的他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直到現在都沒有徹底恢復好。
“愈合如初。”
“愈合如初。”
卡蘭隔著遠遠的距離，為他們施展了兩道治療咒，這讓他們的氣色好上了一些，斯內普臉上的傷口也一點點消失了。
但是在這之后，卡蘭就放著他們不管，沒再多說些什么。
他雖然不急切，但這并不意味著就可以浪費時間。
這時，一個漂浮在巨螯下方的玻璃瓶裝滿了毒液，它被另一個空著的玻璃瓶所替代，并自動飛回到了卡蘭的手中。
卡蘭仔細的將瓶塞擰緊，在將其小心的放到側兜里后，他就走向了另一只八眼巨蛛，繼續施展著切割咒。
在看到這一幕后，莉莉再也忍受不了這里的詭異氣氛。
還有此時顯得更加詭異的卡蘭。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她聲音顫抖著又一次問道，語氣里甚至都出現了哭腔。
一陣短暫的沉默。
“你問我在做什么？”
卡蘭沒有回頭，他一邊控制著玻璃瓶飛到切割好的巨螯下方，一邊輕聲說道。
“我這是在救你們啊，莉莉。”
“救我們？”
這時，斯內普壯著膽子走到了一只再也沒有毒液流出的八眼巨蛛身邊，他在默默觀察了一陣子后，忽然抬頭問道：“這是活地獄湯劑的效果？”
“從魔藥配制室里制作出的那些活地獄湯劑？”
他緊緊皺著眉，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為了痛苦。
“我還以為你是真心想要幫助我，可你只是......”
“只是......”
他瘦黃的臉頰突然變得漲紅一片，在心里想清楚這一切后，卻又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你只是在利用我們。”
最終，還是莉莉低聲把這句話完整的說了出來。
“你在利用我們幫你配制這些活地獄湯劑，早在一開始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打算的。”
她低聲喃喃道：“還有這些八眼巨蛛，在剛剛建立魔藥配制室的時候你就知道它們的存在了？”
“而且又偏偏是在今晚，你帶著我和西弗來到了這里......”
“卡蘭......”
莉莉直直望著卡蘭頭也不回的背影。
“你倒是說些什么啊，卡蘭。”
她的語氣甚至顯得有些哀求，希冀著卡蘭能夠否定她猜想到的這一切。
卡蘭終于不再無視他們了。
他再次轉過身子，雙眼直視著二人。
“沒錯，這正是我的打算。”
出乎意料的，他直截了當的承認了這一切。
“但這并不是利用。”
他對著不禁后退了兩步的莉莉說道：“我只是需要你們的幫助。”
“就像是現在一樣。”
“你們，愿意繼續幫我么？”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又是兩雙龍皮手套從他的側兜里飛了出來，緩緩靜置在二人的身前。
但是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莉莉惶恐的搖了搖頭，她又一次后退了幾步，試圖避開面前的這幅龍皮手套。
斯內普則是連看都沒看一眼，他緊緊抿著嘴唇，目光死死盯在卡蘭身上，臉上的表情已經由痛苦變為了憤怒。
“你只是在利用我們！”
“看看你做的這一切，還有今晚發生的事情，你只是一直在利用我和莉莉！”
他終于大喊了出來，聲音在漆黑的禁林中回蕩著。
“你辜負了我們對你的信任，虧我們還想著要趕回來救你，我們甚至都是在冒著失去生命的風險！”
“可你只是......”
“你只是在利用我們。”
“徹頭徹尾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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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切齒的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但在卡蘭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很是平靜。
“不然呢？”
他忽然問道。
“不然你覺得我應該對你們說些什么呢？”
“我應該告訴你們，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這些八眼巨蛛，就是這群生活在禁林里的黑暗生物？”
“而且它們隨時都能闖進霍格沃茨城堡，尤其是在夜晚，尤其是在我們熟睡的時候。”
“當這一切發生時，教授們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它們。八眼巨蛛可是最高危險級別的黑暗生物，我們所有人都有可能會死！”
“它們能做到這一切，只要它們想。”
“因為它們是黑暗生物，它們本性如此。”
“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你這一切么，斯內普？”
卡蘭盯著斯內普臉色復雜的面孔，對他問道：“你會想要知道這一切么？”
這時，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同時還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咔噠聲。
“我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三人立馬轉頭看了過去，卡蘭認出了這只八眼巨蛛，它就是阿拉戈克。
在剛剛收集毒液的過程中，卡蘭就是在它身上不小心割了一道過大的傷口，此時那里還在不停地往外流出血液。
阿拉戈克語氣微弱的說道：“我是海格的寵物，出于對他的尊敬，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我的子女們也是這樣。”
“今晚是因為我們遭到了莫名的陷害，就算我們不曾擁有這樣的本能，換做是其他的動物，它們也會陷入瘋狂的。”
“我們蜘蛛喜歡陰暗與寂靜，不會攻擊城堡，更不會主動傷害那里的學生與教授們。”
“請不要奪走我們的毒液，那會折損我們的壽命，我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它又一次重復道，語氣里充滿了低聲下氣的哀求。
“盡管拿去我的毒液吧，但請放過我的子女們......”
“求求你，孩子......”
莉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些什么，無論是關于海格的寵物，還是它們遭到陷害的事情。
但她如今最想做的，只是想要讓卡蘭恢復正常。
“你......你聽見了么，卡蘭？”
她強忍著心中的不安與畏縮，對卡蘭問道：“你聽到它都說了些什么了么？”
卡蘭轉頭看向莉莉，他挑了挑眉。
“是的，我聽到了。”
他語氣平靜的說道：“瘋狂素對活地獄湯劑有著一定的抵消作用，這是很有趣的研究方向，或許以后我們可以試一試。”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莉莉終于忍不住大喊道，她甚至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這些蜘蛛從來就沒有傷害過任何人，而且它們還是海格的寵物，你這樣做，以后該怎么對海格解釋啊？還有學校里的教授們，你.......”
卡蘭默默注視著莉莉，沒有說話。
但是莉莉已經注意到了他正逐漸變得更加冷漠的眼神，這讓她的話語不由得一時頓住。
“這不重要。”
卡蘭緩緩搖著頭，他輕聲說道。
“這些都不重要。”
“但是八眼巨蛛是黑暗生物，你們理解這到底意味著什么么？”
“它們生來殘忍，狂暴，甚至以人為食。”
“這與瘋狂素無關，僅僅只是它們的本能。”
“將會伴隨它們一生的本能。”
這時，阿拉戈克的巨螯又發出了一陣輕微的咔噠聲，似乎是在反駁卡蘭的話語。
卡蘭轉過頭去，他緩步走到阿拉戈克的面前，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它那八只漆黑的眼珠。
“求求你......求求你.......”
阿拉戈克只是在重復著這樣一句話而已，但這仿佛已經用盡了它最后一絲力氣。
卡蘭俯視著它的腦袋，語氣漠然的說道。
“其實，那些也并不重要。”
“但是至少，你們不應該出現在霍格沃茨。”
“這才是你們的原罪。”
在說道這里時，卡蘭突然俯下身子，他毫不畏懼的將面孔湊到阿拉戈克漆黑的腦袋旁邊，不遠處的莉莉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但是卡蘭并沒有收到打擾，他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笑。
“其實，你本應該感謝我的。”
“我提供給了你們一個更好的選擇。”
“至少，這會讓你們繼續活下去。”
他側頭打量著這顆黑乎乎的腦袋，等稍微過了一小會兒后，他忽然輕聲笑道：“怎么，不樂意么？”
“那就讓我先感謝你們好了。”
一瓶裝滿毒液的玻璃瓶飛到了他的手中，卡蘭把這放在了阿拉戈克的眼前。
“這些毒液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報酬，我就收下了。”
卡蘭的聲音更低了，在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嘲諷與厭惡。
“該死的畜生。”
這時，阿拉戈克終于說話了。
“魔鬼......”
“魔鬼......”
它不住的念道。
“海格是不會放過你的......”
卡蘭微微瞇起了眼。
“魔鬼？”
他將白蠟木魔杖在阿拉戈克的眼前來回劃了幾下，這嚇得它頓時什么都不敢再說。
“你應該慶幸。”
卡蘭語意不明的說道。
“你只能慶幸。”
在說完這句話后，卡蘭又耐心等待了一會兒，但是阿拉戈克并沒有做出攻擊他的舉動。
哪怕雙方心里都清楚，此時的阿拉戈克已經能做到這一點了，尤其是在距離如此接近的情況下。
“明智的選擇。”
卡蘭挑了挑眉，他重新直起身子，看向莉莉與斯內普，對他們說道。
“無論是對于八眼巨蛛本身的存在，還是海格決意養活它們的愚蠢舉動。”
“這些錯誤或許得不到應有的懲罰，但必須進行糾正。”
“我只是在救我自己，還有你們所有人。”
“那么現在，你們愿意幫助我了么？”
龍皮手套又一次飛到了他們的面前，二人沉默著沒有說話，臉色變得愈加糾結。
但這一次，卻沒有人再繼續后退了。
卡蘭沒有過多的逼迫他們，他只是走到了又一只八眼巨蛛的身邊，繼續進行著收集毒液的工作。
與此同時，他也在默默觀察著莉莉與斯內普。
在先前營救泰德的過程中，卡蘭同樣聽到了斯內普在不斷使用著黑魔法。但從如今看來，這似乎并沒有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
又或者，只是因為這些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讓莉莉來不及進行過多的思考。
在又過了一會兒后，莉莉終于開口說話了。
“既然它們這么危險，那我們告訴教授們不就好了么？”
“還有鄧布利多校長，他一定會愿意處理這些事情的。”
“我們回去吧，卡蘭，不要再這樣繼續做下去了。”
卡蘭回頭看了莉莉一眼，他搖搖頭，說道：“這不重要。”
這時，斯內普忽然譏諷了一句：“你是為了這些毒液？因為這很值錢？”
然而卡蘭只是繼續搖著頭，他重復道：“這也不重要。”
“那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斯內普的嘴唇猛烈顫抖著，他氣憤的說道：“用冠冕堂皇的借口利用我們么？”
“難道只有這才重要么？”
他仍舊沒有徹底原諒卡蘭。
他原本以為，無論卡蘭表現的再如何惡劣，但至少都是在真心的幫助他。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可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后，他就再也無法用這個借口來搪塞自己了。
卡蘭沒有回頭，但他說出的話語卻很是直白。
“無可爭議的，我確實是在利用你們。”
“但在許多時候，利用與善意并不沖突，它們是可以共同存在的。”
“我也是真的在幫助你們，哪怕這并不會被你們所理解。”
說道最后，卡蘭又重復著補充了一遍。
“不過，這也不重要。”
“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在聽完這些話后，斯內普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的臉頰不正常的抽動著，最終只是憤恨的低聲說了一句。
“我不應該回來的。”
斯內普轉過身子，他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呆了。
莉莉不知所措的左右看著他們，她連忙伸手叫住斯內普：“西弗，別......！”
這時，他們三個人突然都變成了背對著這些八眼巨蛛們。
阿拉戈克終于動了。
猛烈的咔噠聲接連響起，它用光著全部剩余的力氣，一下子朝莉莉與斯內普沖了過去。
正處于氣頭上的斯內普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但莉莉很快就轉過了身子。
但當她舉起魔杖后，卻莫名遲疑了。
阿拉戈克與她之間的距離已經愈發接近，當斯內普瞪大著眼睛回過頭時，他已經能夠看到漆黑眼珠中倒映出的二人身影。
“霹靂爆炸！”
一道咒語忽然由遠處射出，這直接炸斷了阿拉戈克的一條長腿，甚至還波及到了它的下腹部。
這讓它險之又險的避開了二人，摔倒在了他們的身側。
卡蘭冰冷著一張臉大步走了過來，他無視了好似被嚇傻的二人，仔細查看著阿拉戈克的傷口處，那里正在不斷冒出大量的血液。
“我沒有想過傷害她......”
阿拉戈克虛弱的說道：“我尊敬海格，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學生。”
“我只是想要挾持她，以此保護我的子女們。”
“求求你放過它們......”
“孩子，求求你......”
在卡蘭的面孔上似乎覆蓋上了一層冰霜，他重新直起了身子。
阿拉戈克死了。
“黑魔法......”
這時，莉莉終于顫抖著聲音說道：“我聽到了它的訴求。卡蘭，我只是想要讓你離開這里，避免受到黑魔法更多的影響。”
“你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么，卡蘭？”
“你已經徹底變了，變得不再像是......”
“黑魔法？”背對著二人的卡蘭忽然這樣問了一句，語氣冷漠的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忽然轉過身子，直接伸手拽住了莉莉的衣領，對她惡狠狠地問道：“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
“你以為僅憑那些不像話的黑魔法就能影響到我？”
“你到底把我想象成了是什么垃圾？”
“它死了！”
卡蘭指向阿拉戈克的尸體，他憤怒地咆哮道：“它原本不應該死的，至少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死在這里！”
“但是它死了！”
“就只是為了救你，我不得不殺了它！”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莉莉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但是斯內普沒有絲毫猶豫，他立馬把魔杖舉了起來，對準卡蘭，對他大吼道：“你快放開她！”
“統統石化！”
卡蘭沒有啰嗦，他立即施展出一道魔咒，擊在了來不及反應的斯內普身上。
斯內普的手臂啪的貼在身體兩側，雙腿立正，站的筆直，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卡蘭松開抓緊莉莉的手，他轉過身子，走到斯內普面前，直視著他那雙無措又憤怒的雙眼。
“不過是收集一些毒液而已，不過只是一些善意的利用而已，你都要猶豫這么久？！”
卡蘭同樣對著他惡狠狠地說道，語氣里充滿了嘲諷與輕蔑。
“就憑這些，你有什么臉面學習黑魔法？！”
“你有什么資格，去做一名黑巫師！”
他將這一切毫無掩飾地說了出來，直到斯內普的雙眼里只剩下了慌張與死寂。
卡蘭重新站起身子，他臉色冰寒的看了一眼那些所剩不多的八眼巨蛛，最終干脆把所有的毒液瓶全都提前收了回來。
隨后從他的側兜里又連續飛出了一大堆裝有藍色魔藥的小玻璃瓶，這些魔藥都充斥著熒光，一滴滴的倒在沉睡中的八眼巨蛛們身上。
這些都是經過稀釋后的蜷翼魔的毒液，可以消除掉八眼巨蛛們不好的記憶。
這其中就包括在短時間內它們所經歷的這一切。
最終，在一切收拾妥當后，卡蘭對還在不知如何是好的莉莉沉聲問道：“隱形衣呢？”
莉莉被嚇得顫抖了一下，她哆嗦著將斯蒂夫的隱形衣拿了出來。
卡蘭沒有急著去接，他轉頭看向黯然的斯內普，隨手將他身上的魔咒解除掉。
“你是要自己走回去，還是被我強行帶回去？”
斯內普默默站了起來，他的動作變得更加僵硬了，深深的低著頭，沒有去看二人中的任何一個人。
隱形衣從莉莉手中自動漂浮了起來，一點點籠罩在三人身上。
“我們走。”
卡蘭最后冰冷的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最終，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這片區域。
在又過了一會后，密林的另一側忽然漸漸晰出一道身影，逐漸由透明化作凝實。
是多卡斯·梅多斯。
她瞇起那雙淡藍色的杏眼，遠遠望著三人離開的方向。
“抓到你了。”
她輕聲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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