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課堂。
大家齊刷刷地將目光,聚焦到孔書成身上,就像是看三體人一般。此刻,在孔書成面前,果然擺著一本厚厚的《牛津高階英漢詞典》。
孔書成擺了擺手:“你們千萬別聽沙沫瞎說。”
沙沫突然站起來:“喂,我可沒瞎說。剛才,你不是說,你都已經背到字母B了啊。”
孔書成:“我的意思是說,我剛背到B,還沒深入呢。”
此言一出,馮堂立刻用力一拍桌子:“大膽孔書成,朗朗乾坤之下,你居然用《牛鞭詞典》,哦不,是《牛津詞典》挑釁同桌女生。什么叫剛背到B啊,什么叫還沒深入啊?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沫白了馮堂一眼:“你抽風啊?”
“嘿嘿,我沒抽風。”
馮堂的大腦反射弧有點兒長,他頓了頓之后,又歪著腦袋道:“等等,沙沫,你剛才說什么來著?你說孔隊長都已經背到字母B了?也就是說,他這本《牛津詞典》的A部分,都全部掌握了?”
沙沫沒說話,只是看著孔書成。
孔書成平靜地點了點:“字母A,應該差不多吧。”
他這么一說,教室里,再次炸鍋了。
雖然大家每個人都背過單詞,但誰也沒有那個決心和毅力,去挑戰整本《牛津詞典》。孔書成雖然只是將字母A背下來了,但這也是一件吊炸天的事兒啊。
如果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英語四六級詞匯精編》的話,字母A部分,的確不多。但如果是整本《牛津詞典》的話,那就屬于矢量級放大了。這個好比是,你在高中校籃球隊打替補,別人在NBA里打替補,同樣都是坐板凳,但逼格是不同的。
剛才,沙沫拿著孔書成那本《牛津高階英漢詞典》,隨便一翻,發現光是字母A部分的單詞,一共就有整整124頁。
整本《牛津詞典》一共2416頁。也就是說,孔書成能將字母A部分背下來,就相當于他掌握了這本詞典的二十分之一了。如果說,整本《牛津詞典》一共有18500個單詞的話,那么孔書成就掌握了950個單詞?當然,這950個單詞里面,估計有大約300多個單詞,是孔書成先前已經掌握的。
但即便如此,650個陌生單詞,也很難掌握吧?
最讓沙沫感到吃驚的是,這650個陌生單詞,孔書成也僅僅只背了一天啊。
一天之內,掌握了將近650個陌生單詞?
難道,他孔書成偷食了叮當貓的“記憶面包”嘛?
高二0班,再次沸騰了。
大家的外語水平都不錯,而且詞匯量也都過得去,但沒有誰敢說,自己能夠將《牛津詞典》里面的字母A部分,一個不漏地背下來。當然,也沒人會去干這種傻事兒。
就在這時,程培風進來了。
他啪的一聲,將書包撂在桌子上:“喂,今天,怎么這么熱鬧啊?”
同桌的彭福原愛笑著道:“剛才,孔書成的神操作,又讓我們懷疑人生了。”
一聽到“孔書成”三個字,程培風心里就抽抽。尤其是,程培風去醫院給周落霞送花遭遇了雷霆暴擊之后,他對孔書成的嫉妒恨就更加激烈了。
他掃了孔書成一眼:“哦,孔書成,你又有什么神操作啊?該不會,你被清華北大簽約了吧?”
孔書成沒說話。
馮堂卻突然大笑道:“哈哈,咱們孔隊長,今天又要擺攤子,接受挑戰了。”
程培風略好奇:“擺攤子?他又擺什么攤子啊?數學,語文,物理?還是籃球,太極?”
馮堂:“風哥,咱們孔隊長,今晚要擺英語攤子,就問你服不服?比拼英語詞匯。他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嘛?”
程培風呵呵一笑:“英語詞匯?我感覺,孔書成的詞匯量,估計就跟孔乙己手里的茴香豆差不多吧。多乎哉不多也,哈哈哈。”
他這么一說,全班立刻大笑。
馮堂也笑著道:“風哥,你可別囂張哦。我就問你,你目前的詞匯量,大概有多少?”
程培風:“娘的,詞匯量又不是微信零錢,這誰能知道啊?”
馮堂:“你就說個大概的數字吧。”
程培風頓了頓,然后有些飄飄然地說道:“風哥我不才,家里那本《四六級英語詞匯》,我倒是已經背下來了,詞匯量的話,怎么著也應該有個6500往上吧。”
他這么一說,全場立刻嘩然。
就連沙沫也都忍不住手動點贊:“不錯啊風哥,你居然連六級詞匯都肝掉了?難怪,你每次英語考試都有140以上啊。”
“一般一般,全班第三。”
程培風立刻開啟了商業互吹模式,他沖著沙沫嘿嘿一笑:“沙沫妹子,你也很厲害的啊。上次期末考,你的外語不也考了147嘛?哦對了,你們剛才說,孔書成要擺攤子挑戰詞匯量,難不成他的詞匯量已經破萬了?你們可千萬別嚇我啊,我程培風膽小,也沒見過世面,哈哈哈。”
沙沫搖了搖頭:“孔乙己的詞匯量,一萬倒是沒有。他現在的總體詞匯量,肯定沒有你多。不過呢,他掌握的單詞里面,你肯定有幾百個都不認識。”
“喂,沙沫,你天天給孔書成站隊也就算了,用得著這樣侮辱和諷刺我嘛?”程培風頓時心里就很不爽。
沙沫立刻卻笑了笑:“風哥,我還真沒有諷刺你。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問問孔書成嘛。”
程培風這下可來勁兒了。
他嗖的一下起身,直接來到了孔書成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孔書成的肩膀:“喂,孔兄,你認識的單詞里面,還有很多是我不認識的?”
孔書成:“你別聽沙沫瞎起哄,我也才剛背。”
程培風依依不饒:“你背什么呢?”
說著,他低頭一看,看見孔書成桌子上的那本《牛津高階英漢詞典》,頓時一愣:“喂,你小子,該不會是在背這本詞典吧?”
孔書成點了點頭。
“臥槽,你小子秀兒啊!”程培風立刻皺眉:“這本詞典,背的怎么樣了?”
孔書成:“剛背完A部分。”
程培風立刻擼起袖子:“我不信。這本詞典里面,字母A部分,你全都會背?”
孔書成點了點:“差不多。”
程培風冷笑一聲:“呵呵,什么叫差不多?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
“應該會。”
“那我可不信。”程培風一把將那本厚厚的《牛津詞典》奪了過去:“孔書成,我覺得你肯定是在吹牛,你不可能會直接背詞典的吧?”
孔書成:“不信就算了,趕緊把詞典還給我吧,別浪費我時間。”
程培風嘿嘿一笑:“那可不行,咱們必須打個賭。”
一說“打賭”二字,全班頓時不說話。按照大家的經驗,凡是和孔書成“打賭”,基本約等于“打臉”。
孔書成擺了擺手:“打賭就算了吧,真沒必要。”
程培風:“不,一定得賭。我就不信,你字母A部分,全都會背。”
這時候,班上有好多人,也都開始起哄。
“風哥,千萬別慫,孔仙人這是誘敵深入,虛張聲勢。”
“對,風哥,別慫,你跟就跟孔仙人賭吧。我也覺得,孔仙人肯定是在吹牛。”
“沒錯,剛才沙沫還說,孔仙人只背了一天的《牛津詞典》呢。”
“一天時間,不可能把字母A部分,全部背下來的。”
“對對對,開盤開盤,風哥,我們全都押你贏。”
看著支持的聲音越來越大,程培風的腰桿也挺得越來越直了:“怎么樣?孔書成,小賭怡情,你敢不敢接盤啊?”
有些無奈。
孔書成只好搖了搖頭:“你們到底想怎么賭嘛?”
程培風頓時來勁兒了:“開個小盤啊。就拿你這本《牛津詞典》來賭,字母A范圍內,我們隨便抽10個單詞,你要是錯了一個,就算你輸。輸了的話,就給咱們每個人買一瓶快樂肥宅水。”
話音剛落,馮堂立刻反對:“喂,風哥,才賭一瓶快樂肥宅水?你這是太瞧不起我們孔仙人了吧?怎么著,也得每人賭一箱啊!”
程培風眼睛一亮:“好,就賭一箱,怎么樣?”
孔書成沒說話,只是扭頭看了看同桌的沙沫:“喂,你要不要下注?”
沙沫頓了頓,然后突然站起來,環顧了一下教室:“喂,你們到底有多少個,賭孔書成會輸的?舉手,讓我看一看。”
大部分同學,全都紛紛舉手。
他們都不相信,孔書成能贏。
沙沫數了數,一共有25人。
于是,她點了點頭,大聲道:“你們25個人,每人先交一百塊給我。”
所有人震驚:“喂,沙沫,你啥意思啊?憑什么要把錢交給你啊?”
沙沫:“這個盤,我一個人接了。孔書成要是輸了,我給你們每人200塊。孔乙己要是贏了,這些錢就歸我和孔書成的。”
她這么一說,全班人都暴怒。
“好啊,好你個卷毛,剛才你不是說,絕不相信孔書成背得出來嘛?”
“對啊,你就這么相信你的同桌嘛?”
“來來來,我就偏不信,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這對奸夫,到底能不能贏。”
“好,我現在就給你一百。”
“一百塊,賭不了吃虧,賭不了發財,我也跟了。”
班上25位同學,全都將一百塊錢紅包,發給了沙沫。
還有幾位同學,選擇吃瓜。
沙沫收到2500塊紅包后,用力拍了拍孔書成的肩膀:“孔乙己,你要加油哦。贏了,咱們就攜巨款潛逃,然后美滋滋吃夜宵;輸了,你就準備接受我私人訂制的懲罰吧!”
孔書成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來,對程培風淡淡地說道:“A部分,10個單詞,你們來吧!”
程培風身旁,立刻圍滿了二十多個下賭注的同學。
他們開始不停地翻閱著那本《牛津詞典》,旨在尋找最難、最偏、最變態的單詞,從而對孔書成一擊致命。
孔書成則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閉著眼睛,認真地回顧著已經完全記下來的那些單詞。
以不變應萬變。
氣氛越來越緊張。
經過陪審團一直討論和通過,程培風最終選定了10個單詞。
他們認為,這十個單詞,足以讓孔書成和沙沫吃癟。
一場簡單激烈的、你死我亡的詞匯量挑戰,就這樣在高二0班的教室里悄悄地上演了。
第一個回合。
程培風:“請問,Apocrypha,是什么意思?”
孔書成:“次經,偽經,外典,旁經。也可以理解為網絡詞語,蟲洞。AmodernEnglishversionoftheBibleandApocrypha。”
孔書成一說,全場都炸了。
“我的天,秀兒,是你嘛?”
“開局一把刀啊。孔仙人也太強了吧?他居然還買一送一,連詞典里的例句都會?”
“媽的,我剛才就說,這個單詞很不保險,你們偏不聽,大意了吧?”
“對對對,趕緊放毒,趕緊放百草枯,毒死他。”
程培風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臥槽,孔書成,你小子可以啊,這個單詞,我都不會呢。”
他這一說,所有人立刻“咦”聲一片:“你不會,別人就不會了?”
沙沫也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同桌小孔的肩膀:“孔乙己,干的漂亮,250塊已經到手。”
程培風冷哼一聲:“奸夫,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我不服,咱們再來!”
隨后,他又立刻放出一個詞。
“請問,ambidext肉s,意思是什么?”
孔書成:“ambidext肉s,中文意思是,左右開弓的,左右手都靈巧的,也可以延伸為雙元的;再送你們一個例句,Ambidext肉sorganizationisanewmodelinthefaceofcondition插nge.”
話音剛落,全場愣住了。
大家異口同聲地問:“這例句,到底是啥意思?”
孔書成:“雙元型組織是應對環境變化的一種新的組織模式。”
程培風:“……”
所有人:“……”
那一刻,高二0班的英語尖子生們,猛然感覺,突然被孔書成手動降智了。
馮堂是最心疼錢的,這次的賭局,他也參與進來了。
此刻,當他看見孔書成這么淡定,他就再一次想起了當初參加“市長杯”古詩詞大賽的奪冠畫面。
他隱隱地感覺,這波賭局,有可能要黃。
于是,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程培風一眼:“風哥,你這提問水平太次了吧?就拿剛才這個單詞來說,中文意思是,左右開弓的,左右手都靈巧的,像這么淫蕩的詞匯,孔仙人他肯定都會背的啊。再來再來,咱們必須風雨同舟,拿出一個核武級的單詞來,這樣才能鎮得住孔書成這個妖孽啊!”
大家立刻點頭:“對對對,寶塔鎮河妖,必須找個妖孽級的單詞來才行!”
孔書成沒有說話,只是沖同桌的小卷毛,眨了眨眼睛。
小卷毛立刻沖他比劃了一個“OK”手勢:“兩題拿下,500塊已經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