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山雨欲來風滿樓

　　孔書成點了點頭，抱起那三本厚厚的《高等數學》，心情有些復雜：“黃老師，那我就試試看吧。”

　　黃藥師：“不，不能只是試試，老師希望你，一定要去參加明年的奧物預賽。要不然，你就是在暴殄天物，你就是在浪費上天給你的物理天賦。相信老師的眼光，老師從不會看錯人的！”

　　“謝謝老師的夸獎。”

　　孔書成起身正要離開，發現黃藥師又坐在書桌前，閉目養神，雙手不停地搓揉著太陽穴。他的桌面上，此刻正零散地堆放著好幾本有關“夢”方面的書籍。

　　比如：佛洛依德的《夢的分析引論》《夢的解析》，朱建軍的《釋夢》，榮格的《分析心理學與夢的釋義》《記憶、夢、思考》……

　　奇怪！

　　難道，黃藥師對心理分析方面也有研究？

　　這時，黃藥師睜開眼，發現孔書成正吃驚地打量著自己，于是又揉了揉太陽穴，尷尬一笑：“最近為了趕論文，神經又有些緊張了，我總是做噩夢，而且總是做同一個夢。”

　　孔書成笑了笑：“老師，沒事的，哪天咱倆打場球，出出汗就好了。”

　　然而，黃藥師卻搖了搖頭：“沒用的，孔書成，我經常做的那個噩夢，是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

　　孔書成：“……？”

　　黃藥師：“孔書成，你聽說過童年陰影嘛？”

　　孔書成點了點頭。

　　黃老師：“我聽許勤說，你媽媽從小就離開了你，是這樣嗎？”

　　“是的。”

　　“孔書成，你有時候也會做夢嘛？比如說，夢到你媽媽？”

　　孔書成笑著點點頭，然后頓了頓，又立刻搖頭：“不，我的夢一般都很模糊，因為我不知道我媽媽到底長什么樣。我媽媽離開的時候，我只有三歲，所以我的記憶庫里根本就找不到媽媽的影子，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媽媽離開我的時候，將她所有的照片都帶走了。聽我爸爸說，我媽媽個子很高，是個長頭發，瓜子臉，大眼睛……所以，我每次做夢的時候，夢見我媽都是很模糊的。有一次，我還夢到過老外媽媽。”

　　“黃老師，你呢？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夢！因為我知道，您也是個孤兒。”

　　黃藥師頗有些驚訝：“哦，原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是許勤告訴你的？”

　　孔書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接著，黃藥師皺著眉頭道：“其實，我也是最近才從孤兒院的老院長那里得知，我是被人拐賣過的兒童，因為人販子死了，斷了線索，找不到親生父母，才被送去了孤兒院的。”

　　孔書成：“按照起點定律，一般孤兒都注定很強大，難怪你這么強，能夠考上清華物理系。”

　　黃藥師笑了笑。

　　孔書成：“黃老師，您剛才說老是會做噩夢，難道說，您還記得很久以前的事情嘛？”

　　黃藥師點了點頭：“孤兒院的老院長說，我大概是兩歲半左右，被政府送去孤兒院的。但是很奇怪的是，我的腦海里，不知為何，一直有個模模糊糊的印象，我能夠記住在我很小的時候，身邊好像曾經出現過一樣東西。”

　　孔書成：“什么東西？”

　　黃藥師沒有說話，只是從旁邊拿起鋼筆，然后在一張白色的草稿紙上，畫了一輛簡易的車。

　　一輛黑色的、很奇怪的農用平板車。

　　片刻。

　　黃藥師長吁了一口氣，然后用手指了指草稿紙上的那個農用平板車：“我懷疑，人販子就是用一輛平板車，將我偷走的。要不然，我的夢中，為什么總是會重復地出現這個東西呢？我想，這輛平板車，應該就是我童年的陰影吧。”

　　孔書成點了點頭，只得安慰黃藥師：“黃老師，您放心吧，我相信您的父母一定還活著，你們一家人一定會團聚的。”

　　黃藥師勉強地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二十五年來，他一直都在試著尋找親生父母，但是一點兒音訊都沒有。他對親生父母的所有記憶，僅僅只是那一輛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農用平板車。

　　所以，他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六天后的早晨。

　　孔書成剛吃過早飯，從食堂里走出來，正要趕往教學樓的時候，天空竟然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

　　雪下的很大。起初，下的是雪粒，就像半空中有個人在灑白糖似的。不一會兒，雪下大了，雪粒就變成了雪片，像鵝毛似的輕飄飄，慢悠悠的往下落。

　　呼呼的北風中，鵝毛大雪很快就給整個校園穿上了一件潔白的外衣。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第一天。

　　高二0班的所有同學，既興奮，又緊張。

　　興奮的是，考試結束后，終于可以好好喘口氣了。緊張的是，有人聽說，學校對這次的期末考試非常重視。

　　上午第一場，考語文。

　　孔書成剛剛坐好，沙沫就特意走過來，用胳膊肘刺了他兩下：“嘿，孔乙己，這次期末考試，你有信心考600分嘛？”

　　孔書成聳了聳：“你呢？”

　　沙沫看了看斜對面的周落霞，然后暗自較勁兒地說道：“我反正是沖著700分去的，最起碼要跟某些人打個平起平坐才行。”

　　孔書成：“我看有點兒困難。”

　　沙沫：“你……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啊？哦對了，你們家的許小姐呢？你猜她能考多少分？”

　　孔書成：“喂，你不要這么說好不好？我跟她沒關系。再說，我哪知道她的事兒啊！”

　　沙沫：“嘿嘿，我猜她啊，這次肯定考不到700分。”

　　“為什么？”

　　“因為，我在家里扎了個小人，天天詛咒她考不上700分。哈哈哈！”

　　孔書成滿臉黑線。

　　兩人正說話間，吳霜老師卻匆匆地走進了教室。

　　今天，她穿了一件雪白的長款羽絨服，看起來就像是下雪天里的白雪公主。

　　程培風立刻調侃：“哇，吳老師，你今天好漂亮哦，王昭君出使西域的造型啊！”

　　吳霜老師沒有笑，只是看了看表，然后語速很快地說道：“現在，距離你們第一場語文考試的開考，還有五分鐘。因為你們龐老師去實驗中學監考了，所以我想在這里，簡短地說明一下這次期末考試的情況，讓大家心里也好有個底。”

　　她這么一說，臺下頓時鴉雀無聲。

　　吳霜老師目光掃視了一下全班，然后接著道：“我們也是剛剛才得知的消息。學校臨時更換了期末考試的試卷。所以，我們高二0班的試卷，是和其他普通不一樣的。”

　　此言一出，教室里頓時炸開了鍋。

　　吳霜老師立刻示意大家安靜：“據我所知，這次的期末考試，數學、物理、化學試卷，全部都是省里的專家出卷，難度恐怕會比較高，大家做題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如果碰到不會做的題目，就趕緊往下走，千萬不要鉆牛角尖，聽清楚了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