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陳遠眉頭一皺。
“從小我的父母便告訴過我,不能進去祖廟。祖廟是神圣的,只有主持祭祀的人以及將死之人才有機會進入祖廟。”
李厚解釋道。
“祖廟有著神圣之力,能將將死之人一生的罪孽收納起來保存,讓他們不必進入地獄受難。
普通健康的人一旦進入祖廟,不僅不會有好處,反而會因為接觸那些被封印起來的罪孽而染上大病。”
他雙手合十,朝著祖廟一拜,臉色全是信仰的神色。
“你一個賭徒,還遵守這么多規矩?”一個幫眾譏笑道。
李厚雙眼緊閉,看都不看他一樣。
“李向導,如果我說將報酬提高三倍呢?”
陳遠臉色平靜,開口說道。
李厚的神色頓時掙扎起來,顯然有些意動,但最后還是咬牙拒絕了。
“這位大爺,不是我不想帶你們進去,而是我真的不認識路啊。我從小就只在祖廟前面拜過,從沒真正進去過。”
“既然李向導執意不愿進入,這也可以,不過你得在門外等候我們,報酬在我們出來時候會給。”
陳遠緊緊的注視著李厚,后者卻避開了目光。
他淡笑一聲,開口道。
“可以。”李厚頓時松了口氣,連忙答應道。
“走吧。”陳遠也不在看他,轉身繞過青銅鼎,朝著哭聲大作的祖廟走去。
“供奉,其實我們可以強迫他帶路的。”一旁一個幫眾低聲說道。
“強迫他帶路?萬一他給我們帶到危險的地方怎么辦?”
陳遠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那么直接把他砍了。”幫眾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你把他砍了,到時候出來你又怎么回去呢?”陳遠又開口道。
“他死了是小事,可我們如果陷入危險那就麻煩了。年輕人做事不要老是打打殺殺,要學會動動腦子考慮后果。”
他告誡道,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祖廟。
一扇巨大的紅木門佇立在前方,上面貼滿了黃色的符紙,畫滿了許多繁亂復雜的圖案。兩塊木板交叉釘在木門之上,將其徹底封死。
木門前方有著兩尊怪異的雕像,下半身時常見的石獅,而頭顱卻變成了一個吐著舌信的巨大蛇頭,仿佛在暗處注視著前來的眾人。
咚咚咚!
一個幫眾來到木門前方,輕輕敲了敲,廟內沒有一絲聲響。
“拆下來吧。”陳遠看向釘死木門的兩塊木板,開口道。
“是。”兩個幫眾應聲道,上前用刀劍將釘得死死的木板撬開。
嘎吱!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傳來,塵封了數十年的廟門在此刻緩緩打開。
大量的灰塵隨著氣流的變動紛紛朝著門外飛來。
“咳咳。”眾人連忙退后幾步,避免被弄得一身臟。
陳遠周身微弱的紅光閃過,落向他灰塵在觸碰的那一刻便被腐蝕干凈。
他臉色平靜,朝著祖廟中凝神望去。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暗金之色的高大佛像,人身鬼頭,面目猙獰。
詭異的佛像盤坐在高臺之上,雙手合十宛如菩薩,面孔卻獠牙外露,兇狠的看向前方,目光正對著陳遠。
“果然不是正常的寺廟。”陳遠冷哼一聲,也不知道這種寺廟為何能在府城之中。
與正常的寺廟不同,這祖廟大門后并不是金碧輝煌的大殿,反而只是一條狹隘的過道。
兩側擺滿了瓦罐,正中心就是那尊詭異的佛像。
“進去吧。”陳遠淡淡說道,率先踏入了祖廟之中。
身后的幫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連忙跟了上去。
過道并不長,繞過詭異佛像后在走十米便又有一扇沉封的大門。
一個幫眾好奇的看向兩側密集擺放的瓦罐,雖然上面有著一層厚厚的灰塵,但還是勉強看清瓦罐上繁雜的花紋,跟那扇紅木門的花紋十分相似。
“這地方挺邪的。”那幫眾沒敢打開瓦罐,看了一會兒便轉移了視線。
至于那尊暗金色佛像倒是十分精致,各種細節都纖毫畢現的展示了出來,要不是有著一個鬼怪的頭顱,在場的眾人都以為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假扮的。
四周的啼哭聲依舊沒有消失,只是聲音開始逐漸模糊不清起來。
陳遠來到那扇閉著的大門前,輕輕一按。
喀嚓!
這次的大門并沒有上鎖,輕松的被他推開。
其后是一個鋪滿了紅地毯的空間,兩側擺滿了蓮花燈臺,十數個造型各不相同的金色佛像被人隨緣的擺放在房間之中。
佛像皆是人身鬼頭,雖然擺放的位置不同,但目光卻齊刷刷的投向進來的陳遠。
被這么多詭異的佛像注視,陳遠的臉色也是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還是一種警惕。
“嘶!”
其后的幫眾走進來看到這一幕都是背脊一涼,到吸一口涼氣。
握住刀劍的肌肉也是緊繃,差點就拿刀砍上去了。
金色佛像身后,房間的盡頭更是三個漆黑的入口。
每一個路口都對應一條道路,但門內卻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又是選擇題。”
陳遠雙眉一挑,略微有些不爽道。
他這輩子最討厭做的就是選擇題,還是這種不選不知道結果的選擇題,完全就是拼運氣。
祖廟外,李厚神色緊張的待在青銅鼎旁,耳邊不斷的傳來啼哭聲令人煩躁不已。
他的臉色發白,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他不跟陳遠一同進去的原因不是因為要遵守那勞什子的規矩,而是因為他幼年時所看到的那一幕。
李厚站在原地,思緒卻止不住的飄回了數十年前。
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少年,活潑好動,而那時的園區街也還未廢棄,數不盡的人居住在其中。
對于神圣的祖廟,他不止一次想要進去看一眼,但總是沒有機會。
直到有一天,在一次為將死之人封印罪孽的祭會上,祭祀的人員全部前往廟前,他才有機會從一個發現的小洞中鉆進去。
進去之后,映入眼簾的便是金壁輝煌的大廳大堂,以及各種奢華的裝飾。
就在他眼花繚亂時,一聲痛苦的哀嚎聲突然從祖廟等深處傳來。
當他尋著聲音前往時,卻在一個散發著紅光的小房間里看到了他此生難望的一幕。
那十數個來到祖廟中洗脫罪孽的老人,頭顱全被掀開,一張張布滿了血色的畫卷覆蓋他們身上,似乎在吸取著什么。
當畫卷離開后,原本痛苦的老人卻一個個變得面無表情,隨后表情不停變換,仿佛在不斷調試的機器一般,最后變成了一幅安靜祥和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