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東
“我沒有病，我沒有病，我沒有病！”
“我沒病。”
“我沒病啊！”
身穿白大褂的年輕男子在黑暗中異常的顯眼，就像黑夜中的一顆白色星辰。
他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嘴里不斷念叨著，口水從他的嘴角滴落，但他卻渾然不覺。
“我只是想救那個女孩，我沒病，我只是...”
他的瞳孔擴張著，看的出來他目前的情況和糟糕，混亂在纏繞著他。
“咕嚕嚕”
一個破舊的易拉罐不知從哪滾出，落在男人面前。
年輕男子看著滾在腳邊的破舊易拉罐，眼睛在震顫，里面的血絲異常的紅。
看到這易拉罐后，男子腦海中的記憶開始浮現。
“小東啊，今年你就要上大學了吧？來，拿著。”
一個阿姨笑著將包裹著厚厚紅票子的紅包遞給小東。
小東在禮貌的接過道了聲謝。
周圍都是賓客，這是一家價格昂貴的飯店，一般人是不會也無法來這里的。
小東家的財力還算雄厚，周圍來的賓客也都是非富即貴之人。
良久，晚宴結束。
小東一個人走在街道上，看著因為城市燈光而掩埋在黑夜中的星空。
“咳。”
他輕咳一聲，有些想吐。
晚上的酒喝多了，他本就是個不會喝酒的人。
今天是他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日子，是個好大學，對得起他這么多年的奮斗。
不過，酒席之后圍繞他的是一陣空虛。
他拿出手機看著自己的分數，腦子里不由得想道：“十幾年的時光就是為了這些分數嘛....”
往后要干什么。
今后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原本以為未來會很遙遠，如今一眨眼就到了，時光最是無情。
“呼。”
哈出一口酒氣，小東搖晃著腦袋，他要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因為越想越覺得害怕，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今夜似乎有些冷，小東不由得將雙臂互相靠攏摩擦著。
突然一道高樓映入他的眼簾。
有些老舊，不過里面燈火通明的。
冥冥中小東邁著腳步進入其中。
不為別的，他只想去頂樓看看，俯視著腳下的城市。
這棟樓很高，但好在有電梯。
當電梯來到顯示20樓的頂樓之時，小東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出電梯。
面前是個短走廊，不遠處有道大門，里面還有許多聲音傳來，聽起來有些喧雜。
小東的叫不要有些猶豫，他不是很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不然他也不會從宴席中逃出來。
可最終他還是進了這扇門。
這扇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門。
“來來來，哥幾個走一個！”
“來啊！”
“再來一箱酒！”
入眼處是一片火紅之像，許多人在這里喝酒吃食，這里是一個隱蔽的餐館。
小東走了進去，里面的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繼續自己手中的事，沒有人來招呼他，雖然他本人也沒有想坐下來的想法。
他漫無目的的在這里轉悠著。
這里面積說大不大，不一會視線能及的地方都被他走遍。
這時一個隱蔽的角落被他發現。
那里是餐館的后方，很寂靜。
顏色也從火紅之色化為了孤寂的幽藍之色。
“嗯？”
小東不由得輕嗯一聲，視線中一個少女出現在他眼前。
少女穿著白色衣服，很白，像是病服，上頭還有些蠟筆畫的圖案，很是扭曲，像是自己畫的。
“小哥，我勸你啊趕緊回去，這是老板女兒，這里有病的，每天都會來這里，你如果過去她會咬你的。”
一個拿著烤雞翅的大漢裸著上半身沖著小東指著自己的腦子，隨后一口撕咬下烤雞翅上肥美的部位，表情幸福的吃了起來。
“腦子有病...？”小東看著少女的背影，愣在原地。
身后的大哥拿著烤雞翅走遠了，他只是恰好看到小東過來這邊提一嘴而已。
面前，身著白服的少女突然扭過頭來，消瘦的臉龐暴露在小東視野之下，不過看不清她的眼睛，長發將眼睛給遮蔽住了。
“能，幫幫我嘛？”
少女突然開口道，聲音里很是柔弱，帶著祈求。
小東到底年齡不大，還是個學生，最是聽不得這種語氣，當即心軟下來忘了烤雞翅大哥的囑咐走了過去。
當來到少女面前后，看著少女有些駭人的姿態，小東的聲音不由得帶著些許顫音道：“怎，怎么幫你。”
“你在害怕。”少女突然說道，讓小東的身體不由得往后退去半步。
“呵呵呵。”少女突然發出低沉的笑聲，很是古怪，說尖不尖，但就是令人眉頭不由得皺起。
“你是個好人啊。”
“不過....好人都活不長的。”
少女低聲說了兩句小東沒有聽懂的話，隨后她做了一件令小東面紅耳赤的事情。
她將自己身上的白服脫了下來！
“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小東捂著眼睛迅速轉過頭去。
“我里面有穿。”少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小東聽到這話猶豫的轉過身去，看著少女，果然她里面是正常的衣服。
不過那完好的身段倒是讓小東看的不由得激動起來。
“給，幫我穿上它。”
少女說著將剛剛脫下的白服提給了小東。
“你在開什么玩笑！？”
小東聽到這話終于是相信了這少女腦子有病這件事。
“你剛剛不是說了要幫我嘛？拿著穿好。”
少女自顧自說的將白服強行塞入對方手中。
這時一陣風吹來將少女臉色的長發吹起露出她驚艷的容顏來。
小東看到后驚的說不出話來，手也不由自主的將白服拿在手中。
“真乖啊。”
少女輕聲笑道，隨后對著前方的地段大叫一聲：“我走了！”
說完，她便在小東面前直接跳了下去！
“喂！”小東嚇的大叫一聲，手伸過去就要拉她，然而只抓到了衣服，而且她這衣服很容易被撕扯下來，最終便感覺手里一松，一片衣服碎片出現在他手中。
人，落了下去。
重物落在車頂上的聲音響起。
小東感覺臉上異常的冰冷，向下邊看去。
只見剛剛還在和自己說話的少女已然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
紅色的血液浸染了周圍，圍觀的路人紛紛報警叫醫療車。
身后一個披著圍裙的男人沖了過來，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崩潰的吼道：“女兒！”
后方陸續有吃飯的熟客走來，在看到少女慘死的模樣后紛紛大叫著。
這時有人看到小東手上屬于少女的衣服和他手中的衣服碎片，不由得道：“是他！”
“是他殺了小畫！”
此話一出，崩潰的男人看向小東，眼里帶著無盡的怒火含恨一拳打在小東臉上。
當小東的臉觸碰到冰冷的地面后他才反應過來：“我...殺人了？”
后來，這事開始發酵。
任憑小東怎么解釋周圍的流言蜚語也一直沒有斷過。
學校沒有招收小東。
周圍的親戚開始說起了閑話。
自己的父母每天聚在一塊商量，母親時常以淚洗面。
壓抑的氣氛無時無刻不籠罩著小東。
他只得每天將自己關在房間中。
再后來，為了逃脫司法追捕，小東父母托人找了些關系要來一張精神病證明。
從此，小東成為了一名精神病人。
他覺得自己父母瘋了。
可他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他才是瘋的那一個。
畢竟，正常人誰會去殺一個不認識的人呢？
雖然這起案件里處處透露著詭異，但群眾都一口咬定就是這個剛剛成年的男人所干。
證據？那是什么？
大多數人們只會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啊。
小東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開始了。
起初的兩年自己父母還會輪番過來看望自己。
可后來，看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最后沒人再來看望他。
他從醫生那里得知了一件令他心寒的事情。
自己的父母打算再生一個，畢竟他她們還算年輕，趁現在生一個來頂替小東最好不過。
如此冷漠的事情小東想破頭也想不出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這跟真的住進監獄有什么區別？
每天都被那些醫生用異樣的目光注視，每天都要服用奇怪的藥物，每天都要被問各種問題。
這一切都像是酷刑，都像是一柄柄閘刀在刮他身上的肉。
小東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但在醫生眼里他變得越來越正常了。
畢竟，這里是精神病院啊。
不正常才是正常啊。
終于有一天，一切的一切迎來的終結。
終結之后...是下一個深淵。
那日小東向往日一樣被問了問題準備回到自己屋內。
可他的精神狀態已經達到一陣平常人無法承受的地步。
腦中的事情開始混淆。
“我殺人了。”
“我沒殺人。”
“殺了。”
“沒殺。”
“殺了殺了殺了！我殺人了！”
“沒殺沒殺沒殺，我沒有殺人！”
“殺人了？”
混淆，出現了。
小東已經忘了當時的事情，記憶開始被那些流言蜚語同化，變的他自己都開始相信自己殺了人。
同時他也相信自己是個精神病人。
“哈哈哈，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我是精神病！”
“哈哈哈哈哈！”
“我殺人了，嘿，我殺人了嘿！”
他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肆意笑著，沒人知道他笑什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笑。
“是啊，我是殺人犯，既然這樣我還得多殺點，我要殺，我要殺，我要殺！”
他雙手捂著臉，手指狠狠按在消瘦的臉孔上。
隨即他停住了腳步，隨即轉身向著屋后走去。
那里是他剛剛走出來的地方，是個咨詢室。
里面兩個精神病醫生正在閑聊：“我說，那個叫小東的，真的是殺人犯嘛，你看他那個膽小樣也不像啊。”
“嗨呀，就算不是又能怎么辦，來到咱們醫院的你說有幾個能活著回去的？”
“那倒也是，哈哈哈。”
“不說了，出去吃個夜宵，每天面對這些精神病我都感覺自己精神開始衰弱了。”
兩個醫生說話間向外走去。
當酒足飯飽之后二人準備回到臥室就寢。
當其中一個醫生回到臥室后，看著黑暗的屋內他燈也沒開的就像記憶中的床鋪倒去。
他實在太困了。
困的他都沒有注意自己的房間里來了個不速之客。
一個黑影正蹲在地上愣愣的看著熟睡的醫生。
望著他略帶瘋狂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小東沒錯。
一道銀光在黑暗中亮起。
這是一柄手術刀。
不知是從哪被他翻出來的。
噗呲一聲。
“啊！”
醫生頓時感覺自己的肚子傳來巨疼，讓他從夢中驚醒。
“唔！！”
可他才剛剛出聲，嘴巴就被捂住。
他瞪大著眼睛看著黑暗中襲擊自己的人影。
那是一個熟悉的輪廓。
那是...小東！
噗呲噗呲噗呲。
手術刀一下又一下的捅在醫生的肚子上。
場面很是血腥。
里面的內臟都被攪亂。
醫生早在第十五下時就失去了生機。
小東看著黑暗中自己的杰作，聞著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臉上居然露出滿意的神情。
接著他脫下了醫生的白大褂，向著另一個醫生的臥室走去。
另一個醫生的臥室內，他還沒休息，燈開著，本人正伏在桌子上寫著什么。
突然他感覺有人進屋，當眼角余光瞥到熟悉的白大褂后他道：“是你啊，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話音未落，掙扎聲傳來。
良久。
燈，滅了。
記憶消散。小東依然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腦袋：“我沒有殺人，我只是想救那個人...我...”
“我殺人了，哈哈哈哈，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啊！”
小東捂著腦袋開始猶如狗吠般吼叫。
這巨大的喊叫聲吸引了黑暗中的東西前來。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數個人的腳步在地面響起的聲音傳來。
接著一道龐大的黑影從黑暗中靠近蹲在地上的小東。
“都得死，都得死....”
“都！得！死！”
咔嚓！黑暗中有什么東西被滑落，接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落在地上。
噗通一聲。
小東歇斯底里的聲音消失了。
那道充滿怨毒的聲音也開始逐漸縮小。
腳步聲向遠處飄去。
寂靜和黑暗再度成為這里的主宰。
此時，身在某個房間中的某只銀發少女正以一種誘人的姿勢看著面前所發現的一切，身下是一團黑色云霧，被她當作沙發。
兩只小蘿莉趴在她身上，一個嘴里還在吃著東西，一個嘴里正罵著什么。
銀發少女望著面前大屏幕里發生的一切，不由得道：
“蠻精彩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