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教書環境

　　蘇曉在長安接到李雪雁突然來信的時候，對于信中所說的托他去小碗村教書的事情倒是有些拒絕。她雖然有些厭惡長安，可并不代表她不愿意在長安呆著。

　　尤其是去山里教書，那個地方她自己想想都害怕，都說山野多莽夫，自己一個女子，在那個地方生活，難道這李縣主就不知道存在著多大危險。

　　這勛貴大小姐太異想天開了。

　　那個地方人少，自己就算遇到了危險，恐怕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可是知道那些賣身給青樓的女子都來自那個地方。

　　而且，那李雪雁又身處長安，這樣請人去教書的方式著實讓她不喜。

　　是嫌棄自己出身青樓，連面都不愿意見？

　　怕她曾染過風塵就污了這位李縣主的高貴身份？

　　不管怎么樣，蘇曉很拒絕去小碗村，并對李雪雁的來信置之不理，依舊過著自己單門獨戶，去富商豪商之家教小姑娘們讀書的日子。

　　可前不久，李雪雁親自找上了門，并且把小碗村的情況告訴了蘇曉，并說了剛回宮的長孫氏就是在那里修養的之后，李雪雁有點動心了。

　　李雪雁問了好多問題，最后在保證了食宿，以及教書的束修，以及去留的問題之后。蘇曉讓李雪雁等了自己兩天。

　　而這兩天里，當她得知蓋蘇文也要去小碗村的時候，蘇曉就同意了去小碗村教書的事情。

　　蘇曉之所以答應去小碗村教書，也不全是因為那位文人大家蓋蘇文，也是因為自己在長安有些呆不下去的緣故。

　　盡管她已為自己贖身，可她的身上還是帶有青樓女子的標簽，就好像程咬金現在是大將軍，可他的人生還有一個土匪的頭銜，這是史學家不會改，后人也能從他人生經歷中看到的一個標簽。

　　蘇曉的這個標簽在，她以前的那些恩客就會記得她，而且在大街上也會認出她，并與之調笑，盡管她義正言辭，可周圍的人不但沒有幫助她趕走這些紈绔，或是花花公子，還在一旁對自己指指點點。

　　一次，兩次，蘇曉每次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都會感覺自己還處在青樓那個讓她感到恐懼且厭惡的地方。

　　李雪雁的到來只是給她了一個可以去的地方，而她也有自己的打算，不在長安也能在其他城中生活不是。

　　又不止長安一個地方可以活人。

　　可她擔心的還是自己一個女子，在一個陌生的城中的安全問題。

　　單門獨戶的女子，可是在這個世道上沒有太多的話語可言的。

　　可聽著李雪雁把小碗村說得那樣好，那樣美，又說那個地方的人有多好，多和善，讓她都感覺不真實，且向往。

　　所以她要考慮，等到知道蓋文達這位文學大家也要去之后，蘇曉也終于下定了決心，他覺得如果沒有李雪雁說得那般好，也能在蓋文達這位正人君子的庇護下離開那個地方。

　　如果那個地方真的好，那她留下也是一個很好的事情。

　　至于蓋文達老先生，那就是長孫氏所托了，長孫氏雖然與蓋文達沒有太多的交情，可其他與他同名的學士有啊。

　　蓋文達因為蜀王的問題，就連長孫氏也要避諱著，蜀王說起來也是李世民的兄弟，別說牽扯到蜀王，就是牽扯到其中的一個無名小卒，也會成為大問題。

　　所以，長孫氏也只是拖了房玄齡去問，畢竟，房玄齡也是自己的親家，有些話還是可以說的。

　　蓋文達本身就賦閑在家，尤其是過完年之后，那些看望自己的子嗣又都回到自己的職位上去了，順便家眷也都帶走了，他倒是落個清閑。

　　蓋文達的老妻已經逝去多年，現在家中侍奉他的也只有一些老仆，若不是對學問還有執念，他覺得自己也恐怕早就隨老妻去了。

　　房玄齡到蓋文達這里拜訪的時候，蓋文達還很奇怪，因為這位拜相的老友已經好久沒見，這么突然上門，他還真猜不到為了什么？

　　當得知房玄齡讓他去教學，他果斷拒絕，蓋文達道：“蜀王之事已經讓我心神疲憊，如今大唐如日中天，不缺我這樣的老朽去國子監，房兄還是另請高明吧。”

　　房玄齡聞言愣了，而后才笑著說道：“非也，我來不是讓你去國子監，而是去一山清水秀的地方教一群孩子，那里剛蓋了書院，急缺先生。我也是被人所托才請你去。”

　　蓋文達也愣了：“教孩子？”

　　房玄齡點著頭，而后把從長孫氏那里聽來的全部告訴了蓋文達。

　　房玄齡本以為蓋文達還會拒絕，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同意了。

　　蓋文達對房玄齡說道：“我原本以為讀書人讀書為官，而后為民。可后來才知道，民之智開化者慎獨。讀書人應學先賢以教化天下為己任，老朽明白過這個道理，幾乎已經到了晚年，著實有些晚矣。可現在既然不能教化天下，教化一方也不錯。”

　　房玄齡頓時起身對蓋文達行禮。

　　先生來了，那么小碗村的那些孩子的苦難日子也就到了。

　　喬生帶著蘇曉和蓋文達來到書院，把書院的一切介紹給兩個人之后，帶著兩人熟悉書院的環境。

　　三個人先是到了課堂中。

　　喬生說道：“現在小碗村是新建之村，看著有些不美，可等上一年，這里就會變得怡人。兩位先生住在后院，不會有人打擾，若是需要什么，隨便跟村正或者去我家也可以，我們會盡量幫著弄。吃飯的問題，兩位也不用擔心，村里人每家每戶都會定時來幫你們做飯，每天都不重樣，最起碼能保證二位不會餓著，而且束修薪酬也會比長安教書的先生要豐厚些。”

　　蓋蘇文坐在課堂之中的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身子，并未提及薪酬束修什么的，而是笑著問道：“老朽坐到這是何物？“

　　喬生笑道：“椅子，只是多了靠背與扶手，難等大雅之堂，讓先生見笑了。“

　　蓋蘇文搖搖頭：“是好東西，適合我這樣不能長久站著的老人。“

　　隨后，蓋蘇文又拿了那小碗村人按照喬生說得制作出來的粉筆，在墻上掛著的木制黑板上書寫了幾個字，隨后又用粗布擦掉，看著那一塵不染的黑板，蓋蘇文又點點頭道：“這樣的教書工具，國子監都未曾有，可見村里人用了心的，難得。“

　　蘇曉也是很詫異這樣的一個山中村子，竟然會有這么好的書院。

　　她打開窗，那窗戶很大，一打開，整個教室內都亮堂起來，絲毫不影響在任何角落的視線。

　　蘇曉在來書院的路上，可真有點忐忑，害怕道路泥濘，下雨的時候就不能外出了，又害怕那些傳說中的村里的流氓地痞。

　　可等到了村里之后，這路就讓她驚訝異常，這可是一條長長的青磚大路，兩輛馬車并行都有余，而且從大路分叉出來的小路，也都是青磚鋪成，這感覺就和長安沒什么兩樣了。

　　再看那村中的房子，都是嶄新的大房子，雖比不上長安的亭臺樓閣，可看著挺整潔，讓人忍不住想進去看看里面啥樣。

　　路上遇到的人都沒有蘇曉想象的那般粗俗，大多數都是邀請喬生去家里做客，說著家里得了什么好東西，讓喬生去吃什么的，可喬生介紹了自己和蓋文達是來村里教書的先生之后，這些人都對兩人彎腰行禮，禮數雖然不規整，可人家那眼神里都是尊重之色。

　　前面的教室看完，蘇曉和蓋蘇文都很滿意，到了后院之后，喬生把上了鎖的幾個院子全打開，而后讓兩人挑了個院子，蓋蘇文挑了個靠外的院子，蘇曉則是挑了個靠里的院子。

　　喬生對進了院子的兩人說道：“這是兩位先生住的地方，有什么不滿意的話，盡管提出來，這里都有一個小廚房，村里的人到了飯點就會來給你們做飯。還有洗澡間，兩位若是教書一天，想洗個澡，沖個涼，可以去洗澡間洗澡，冬季供有熱水，夏季也有涼水，洗漱用品也給兩位置辦好了。若是還有其他需要，兩位列個單子，我讓人去鎮子上或是去長安買來，當然二位要想親自去，去我家，我會帶二位去鎮上或是長安。”

　　隨后，喬生又把小院里里外外都介紹了一邊，看著兩人非常滿意的神色，喬生也放下了心。

　　為了挽留住兩個先生，喬生和小碗村的人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馬村正聽說村里書院請的先生到了，也是從家里急忙朝著書院跑，到了之后，喬生介紹了馬村正，接著四人就一同回到了喬家。

　　因為現在書院還沒開學，而那兩個房子的廚房也沒開火，所以還要等上一天時間，而這期間，喬生就讓兩人來家里吃飯。

　　中午，由馬村正作陪，孫思邈，李承乾也都在。蘇曉喝蓋文達自然是吃得心滿意足。

　　等吃過飯，坐下說話的時候，蘇曉在不經意間知道了李承乾和孫思邈的身份，蘇曉也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