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分手吧,這次是真的
恩菲的痛哭是無聲的隱泣。
她沒有放聲大哭。
這里是公共場合。
女孩雖然出身普通人家，但是也有很好的教養。
除了剛剛實在忍不住吼了易浩彥一句之外，她連說話都很小聲。
經歷這么痛苦的事情，還堅持遵守著基本的禮儀，恩菲極力壓抑著自己的痛苦，抱著腦袋低頭無聲地哭泣。
易浩彥在這一刻變成了無用的繡花枕頭，所有的聰明才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除了看著女友哭，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說什么。
不知道怎么安慰。
甚至連遞張紙都不會。
這個時候的財閥少爺，簡直百無一用。
恩菲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渾身癱軟，哭到幾乎昏厥。
五年的美好戀情原來只是一個騙局，過去所有值得銘記的事情一瞬間都被徹底否定。
權恩菲整個人都垮了。
巨大的悲傷如同洪水一般涌來，除了哭，她沒有第二種方式來抵擋這種無法承受的痛苦。
外面的天氣也越來越陰沉，烏云密布。
雨越下越大。
哭的確是一種很有效的發泄情緒的方式，可是對體力的消耗也很大。
不知道哭了多久，恩菲終于不哭了。
除了時不時控制不住的抽泣，她漸漸恢復了理智。
“你還沒回答呢？”
臉頰布滿淚痕，眼睛紅腫，恩菲看起來很憔悴，聲音也嘶啞了。
可她一邊自己用紙擦眼淚，一邊還倔強地不忘重提剛才的問題。
“什，什么？”
易浩彥現在完全六神無主。
“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財閥少爺不是有很多選擇嗎？”
哭過之后，恩菲看起來輕松了一點，像是舍棄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
“嗯…和你在一起，感覺很好。”
易浩彥完全沒顧得上組織語言，只是依據本能有什么說什么。
但是他沒提自己的病情，他害怕恩菲不信。
現在的少年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只知道被動地回應。
“就這？和那些財閥家的小姐滋味不同嗎？”
生平第一次，權恩菲發現自己說話原來也可以很刻薄。
她從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一面。
“不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易浩彥趕緊解釋，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個字再觸動女孩的神經。
“哦，這么特別嗎？以至于你要花費這么多的心思去騙我？”
權恩菲不置可否。
“我沒有騙——”
易浩彥下意識地就想否認。
“是嗎？”
聽到這個，恩菲很敏感，根本沒讓他把話說完，直接搶白。
“從上高中開始到畢業，從第一次約會，到初體驗，你哪一次沒有騙我？”
她的語氣并不嚴厲，甚至語速也不快，但這種平平淡淡，慢條斯理的口吻反而聽起來有種異樣的壓迫感。
因為這并不是能夠淡然說出來的內容。
“為了玩這種王子和灰姑娘的游戲，你來首爾藝高騙了我四年？財閥都是這么任性？”
哭過的雙眸有些紅腫，可恩菲疲憊的眼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犀利。
“我沒有玩什么游戲，而且，去念首爾藝高也不是因為要騙你，我在學校遇到你，只是偶然。”
說到這件事，易浩彥難得清醒了一點。
因為他去首爾藝高真的不是因為權恩菲，兩人在學校的重逢完全是巧合。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恩菲嗤笑一聲，轉頭不想看他的臉。
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不說實話。
諷刺的是，過去5年中，易浩彥說了無數的謊言，恩菲都堅信不疑，可現在難得易浩彥說一次實話，她卻不信了。
有些東西，一旦破碎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實話。”
易浩彥有些黯然。
“算了，這個不重要。”
女孩擺擺手，不想再聽。她累了，不想再因為這種事情去爭辯什么，沒有意義。
“oppa或許真的是王子，但我不是什么灰姑娘，也沒有興趣陪你玩灰姑娘的游戲。”
重新認真地看著易浩彥，恩菲眼里帶著一種對方看不明白的情緒。
“既然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再這樣下去也是對彼此的折磨…”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似乎在積攢力氣，仿佛下面要說的話非常艱難。
“我們…分手吧…”
易浩彥一直看著恩菲，直視著她的雙眸。
當那句話出口的時候，他恍惚有種錯覺，對方的眼睛突然暗淡了，如同熄滅的星辰。隨之而來的，是他自己突然停頓的心跳。
這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胸口一緊，好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無法呼吸。
“不行！我不同意。”
易浩彥今天第一次說話很大聲。
不管怎么樣，他從來沒有想過和權恩菲分手，一次都沒有過。
在他的認知里，愛情是從一而終的，他們之間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問題，完全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所謂的欺騙，在他看來只是一種誤會，是可以解釋清楚的。
可惜權恩菲并不想聽他解釋。
“我不是來請求oppa同意的，分手這種事也只是通知一下而已，不需要你同意。”
女孩語氣輕飄飄的，卻態度卻斬釘截鐵，重若千鈞。
易浩彥頭一次見她這種態度，他被鎮住了。
“我不同意，你聽我解釋！恩菲你聽我解釋！”
愣了一會，少年急了，他抓住女孩的手，不讓她走。
“你說，我聽著呢。”
出乎預料，權恩菲一點也沒有掙扎，任少年緊緊抓著她手，甚至抓痛了也無所謂，就像沒有感覺一樣。
剛剛的大哭耗盡了體力，她現在沒有力氣反抗，也沒有心情。
“我，我是天朝中為集團的二少爺，我哥哥現在是負責人，我和你說過的。不是CJ的人，CJ孫家是我表姐那邊的......”
易浩彥慌了，他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言語都有些凌亂。
“不用跟我說這些，這個不重要了。”
與此相反，恩菲很冷靜，甚至有些冷酷。
“我不是故意騙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開始，我們沒有說明身份，連名字都不知道，不是嗎？那個時候不算騙吧？”
“嗯，不算。”
“后面去首爾藝高真的不是安排，我也沒想到會在學校里遇到你，那個時候已經不好去挑明了，我有些顧慮。”
“我擔心如果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的態度會不一樣。恩菲，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不想這種狀態發生變化，你能明白嗎？”
“嗯，你繼續說。”
“所以我后面就一直沒說明，也沒法說明。”
“哦，然后就一直騙了我四年？”
恩菲有些無奈地看著男友，第一次感覺他怎么如此幼稚。
“oppa，你說的所有理由，我都相信，可是你沒發現有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你的所有考慮都是以你的感受為出發點的，你考慮過我嗎？你擔心我的態度發生變化，所以就可以騙我嗎？那我的感受是什么你考慮了嗎？我是你的女朋友還是一件玩具？因為是玩具所以不用在意她的想法是嗎？果然是財閥少爺的做派！”
“我…”
易浩彥被說得啞口無言。
恩菲一眼就抓住了最根本的問題。
他只考慮了自己，壓根沒有考慮恩菲。
說輕一點這是自我為中心，其實就是自私。
說重一點，就是根本不尊重恩菲，沒把她當做平等的人看待。
“算了，不重要了。”
看著易浩彥驚訝的表情，恩菲笑了笑，有些虛弱。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現在能明白你的有些做法了。oppa，我們在一起這幾年，如果不算最后的結果，我還是很快樂的，我們，好聚好散吧…”
“不行！”
少年第一次發現自己講道理居然講不過恩菲，他有些失去理智。
“欺騙我的事情就算了。”
見男友開始胡攪蠻纏，恩菲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她真的很累。
“看在我陪你玩了這么久游戲的份上，你就放過我吧…我們之間根本不應該在一起，我真的好累…”
“不…不是…我不同意…你不能這樣對我…”
“浩彥oppa，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oppa了，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你放過我行嗎？”
女孩的聲音很輕，甚至有種氣若游絲的感覺。
可這輕聲哀求的話語卻比厲聲的斥責更有殺傷力。
易浩彥如遭雷擊，一時間愣在當場。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握緊她的理由。
恩菲這一次沒有掙扎，只是輕輕把手從易浩彥的手中抽了出來。
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分手了。
女孩起身，轉身離開。
走入滂沱的雨中。
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