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輕聽到長嘯聲,也不在意,沿著山路迅速前行。
很快便到了半山腰,那里是一處空地,依山建著一座木屋,屋頂蓋著茅草。
木屋前,一塊大青石,上面雕刻著棋盤,一旁石盒中的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
一個老頭子,身材矮小,著青衫,坐在棋盤前,目光抬頭望著來路。
劉輕放慢了腳步,緩步走了過去。
蘇星河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隨即伸手朝對面座位上一指,示意劉輕坐下來下棋。
劉輕坐下來,仔細觀察這大名鼎鼎的珍瓏棋局,他之前加入過圍棋社,也會下,后來又囫圇吞棗死記硬背了很多圍棋知識、棋譜。
蘇星河擺手,示意劉輕落子。
劉輕觀察了一陣,很快便找到破局的關鍵,拿起一顆棋子放了下去。
蘇星河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將劉輕的棋子提走大一片。
“這小子看起來內力雄厚,而且容貌英武俊秀,如果資質悟性再好一點,豈不是正合師傅之意,可惜他這臭棋水平,恐怕悟性不高啊,繼承不了師傅的衣缽啊…”蘇星河心中暗自琢磨。
如果現在能夠為師傅找到衣缽傳人,那這珍瓏棋局大會也用不著開了,自己肩上的擔子也終于可以放下來了。
只可惜,很顯然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合適的人選。
這時劉輕繼續落子,兩人各走了幾步棋,很快蘇星河愕然發現,自己的優勢正漸漸地失去。
“咦,他自殺一大塊,居然把棋走活了?”蘇星河大感意外。
再走了幾步,他的敗勢已無可挽回,他滿心歡喜,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你輸了!”劉輕放在一字,微笑道。
這棋局只要找到破解之道,倒也容易。只不過下棋之人,都心有掛礙,放不下,所以破不了局。
段譽愛心太重,不肯棄子。
慕容復權欲太盛,不肯失勢。
反而是虛竹長相丑陋,出生卑微的為救人而出手,不惜自損大片,撞開棋局,最終獲得無崖子七十年的內力,并被授予逍遙派掌門人的位置。
正所謂“得便是失,失便是得”。
金大俠在書中也是道盡了人生真理。
隨后他走到木屋旁,伸手肅然道:“閣下請進。”
這時范百齡和一個農夫一樣的老者奔上山來,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了。
“師傅他…說話了。”
“好,好,太好了…”
劉輕看了一下,這個木屋構建奇特,好像就是一個房間,里面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劉輕一步跨進屋子,對著正堂中間橢圓形的木質雕花一掌劈去。
“咔嚓”一聲,那雕花裝飾破碎,露出后面一個昏暗的洞口,直通屋后山體。
劉輕一步躍進洞中,前行數十名,應該已經進入了擂鼓石山腹,眼前豁然開朗,被人工開辟出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間,用木板搭成房子。
空空蕩蕩的房間里,一人坐在半空,正是無崖子,他輕輕晃動:“我這棋局布下后,數十年來無人能解,今日終于給你拆開,好,好,好…”
劉輕走近,行禮道:“見過前輩。”
無崖子看清劉輕的相貌,頓時驚喜道:“容貌甚美,內外俱美,甚好,甚好,不枉我等待數十年,乖孩子,你跪下磕頭罷!”
他被兩個黑色的繩子掉在半空中,臉如冠玉,無半絲皺紋,年紀顯然不小,卻仍神采飛揚,風度閑雅。
劉輕跪下來認認真真磕了幾個頭,有天大好處,磕頭算什么呢。
無崖子道:“很好!你過來!”
待劉輕走近,他一把抓住劉輕的手腕,一股內力從脈門自手臂上升,迅速無比的沖向劉輕的心口,“咦,你怎么會我逍遙派北冥真氣?”
無崖子語氣充滿驚訝,肅殺。
劉輕知道他起了疑心,便道:“我是無量山無量劍派弟子,一日誤入劍湖,尋找出口的時候,進入了一個石室…后來我為師門所不容,下山四處輾轉,聽說這里有莫大機緣,便來一試,前輩莫不是逍遙派長輩?”
無崖子聽到劉輕講述“瑯嬛福地”的種種,想到自己和李秋水在那里的快活時光,又想起她的背叛,不由得老淚縱橫。
“一切都是天意啊,天意,哈哈哈…”無崖子大笑,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一個筋斗,頭上所戴方巾飛入屋角,左足在屋梁上一撐,頭下腳上的倒落下來,腦袋頂在劉輕的頭頂,兩人天靈蓋和天靈蓋相接。
劉輕站在原地不動,只覺頂門上“百會穴”有細細一縷熱氣沖入腦來,腦海愈來愈熱,霎時間頭昏腦脹,腦殼如要炸將開來一般,這熱氣一路向下流去。
他不由自主運轉北冥神功,引導無崖子的內力在體內循環。
只覺得全身輕飄飄地,便如騰云駕霧,上天遨游;忽然間身上冰涼,似乎潛入了碧海深處,與群魚嬉戲。
忽然間,溫熱的水滴落到身上,劉輕抬頭一看,只見無崖子滿身滿臉大汗淋漓,他原本潔白俊美的臉之上,竟布滿了一條條縱橫交叉的深深皺紋,滿頭濃密頭發已盡數脫落,而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
“大功告成了!乖孩兒,你福澤深厚,遠過我的期望,你向這板壁空拍一掌試試!”
劉輕抬手虛擊一掌,只聽得喀喇喇一聲響,好好的一座木屋登時轟然倒塌,木屑飛濺。
無崖子見狀滿臉笑容,十分歡喜,道:“你身負北冥神功,正當承我衣缽,妙,妙…”
可以說,這個結果大大超過他的預期,內力傳給劉輕,居然沒什么耗損。
如果換一個人,他把內力傳過去,至少要耗損三分之一。
“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于無窮,是為逍遙。你向上一跳試試!”
劉輕雙膝略彎,腳上用力,向上輕輕一跳。砰的一聲,頭頂一陣劇痛,居然撞到了頭頂。
如果這洞頂在高一點,劉輕估計可以跳更高。
無崖子滿意地道:“你安安靜靜的坐著,聽我述說原因。我傳你衣缽,你去殺了我的弟子丁春秋,今日武林稱為星宿老怪便是。”
“好。”劉輕點頭道。
無崖子一愣,問道:“你不奇怪?”
劉輕微笑道:“丁春秋殺人無數,而且他將你打落深谷,欺師滅祖,早就該千刀萬剮了。”
無崖子滿臉震驚,“你…你怎么知道的?”
劉輕道:“我還知道李秋水躲在西夏皇宮,對了,你還有一個外孫女在姑蘇曼陀山莊,你放心吧,我會找到她,好好照顧她的,還有巫行云,她在天山,每三十年返老還童一次,今年怕是有些兇險,我自會前往護她周全…”
無崖子臉上露出駭然的神色,渾身顫抖,指著劉輕道:“你…你是誰?”
劉輕朝他恭恭敬敬行禮道:“師傅,我本這天地一過客,今日得你衣缽,你放心吧,我自會圓你的愿望。”
“這…”無崖子驚駭莫名,過了半晌,他喘著氣道:“也罷,原來你并非凡人,如此也好,我時日無多,你能幫我除去惡徒,照顧她們一二,我也無憾了。”
他說著,用力從左指上脫下一枚寶石指環,套在劉輕指上,聲若游絲道:“今日起,你就是我逍遙派掌門,星河他們,自當聽你號令,可惜…我看不到了。”
說完,他低下頭,一動不動,已然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