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去年比較順利的話,那今年起始就有些泰極否來的意味。
首先就是位于智利和秘魯的銅礦,隨著美元指數開始不斷上漲,導致銅價從2700美元一頓的高位開始下跌,所以淡水河谷開始重新評估基納德礦業的收購價格,讓蔡致良十分惱火。
基納德礦業如此,就更別提位于澳大利亞的鐵礦了,大概率很難賣出一個高價了。
“安東尼奧•梅斯這般沒用嗎?”蔡致良走進高盛,質問弗里德曼。
“他太著急了,所以才會被人利用。”弗雷德曼也是嘆息,道:“南美洲各國都在擁抱新自由主義,但是位于淡水河谷的鐵礦,對于巴西人來說,終究是有所不同的,所以安東尼要的悲劇也就可以理解了。”
“又不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這般激進做什么?”蔡致良嗤之以鼻,道:“虧我這么信任他,還為他規劃了一個長遠的發展戰略,真是浪費…”
“我在高盛服務三十年,更多的是看到一些天之驕子如旭日東升,又日暮西山,能成功如蔡先生,又有幾個,尤其是這份無論何時都能夠進退自如的心境,就再不做第二人選了。”弗雷德曼道:“更多的則是安東尼奧這種平庸之輩,枉費高盛投入這么多資源,一朝毀于一旦。”
“這話我愛聽,哈哈哈…”畢竟這是出自高盛共同主席之口。
高盛之所以投資安東尼奧•梅斯,就在于淡水河谷,這是一個巨大的寶藏,投入多少資源都是值得的,但是現在隨著安東尼奧•梅斯被趕出淡水河谷,高盛的計劃不得不延后很多年了,這才是弗雷德曼惱火的原因,而至于基納德礦業,不過是一碟開胃的小菜。當然,既然投入了資源,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笑過之后,蔡致良道:“能把安東尼奧趕下臺,想來也不是笨蛋,就不打算為淡水河谷謀一謀嗎?”
“淡水河谷的鐵礦是個好東西,對于巴西人來說,取之不盡,又用之不竭。”弗雷德曼道:“僅僅憑借鐵礦就能夠獲取的利益,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位于智利和秘魯的銅礦還好說,澳大利亞的鐵礦對他們來說,就太過遙遠了。”
還有一點,弗雷德曼沒說,就是對于這樣一個壟斷國內八成鐵礦石產量的公司,也代表著大量的工作崗位,以及選票,所以穩定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豎子不足與謀。”蔡致良也就只能咒罵一番,過過嘴癮了,對于淡水河谷公司無法造成任何實際的傷害。畢竟正如弗雷德曼所說,是一個取之不竭的寶藏,至少未來百年無虞。
“高盛打算怎么處理手中的股份?”
“這就是我今天約見蔡先生的原因。”弗雷德曼道:“金鹿投資是大股東,想聽聽你的計劃。”
“哪里還有什么計劃。”蔡致良道:“既然淡水河谷看不上,那就只能自己創造更好的條件了。”
“如何創造?”弗雷德曼很感興趣,總有出人意料的驚喜。
“先把智利的銅礦,澳大利亞的鐵礦整合起來,再引入中國,印度的鋼鐵公司作為戰略合作商。”這本就是蔡致良最初的計劃,道:“不過,這需要資金。”
“蔡先生有目標?”弗雷德曼問道,他需要評估可行性以及未來的盈利能力。
“我們手握銅礦和鐵礦,不愁沒有下游鋼鐵公司的關注。”蔡致良笑道:“用中國人的話講,有梧桐樹,自然能引來金鳳凰。”
“我還以為蔡先生已經有目標了呢。”弗雷德曼自然不相信,因為當初溫克爾曼向他匯報的時候,提及了一些公司。
“既然蔡先生有重組基納德礦業的意圖,高盛自然會鼎力支持。”
“謝謝。”蔡致良道:“等我需要的時候,自然會通知弗雷德曼先生。”
既然買賣不成,也就沒必要那么著急,還是按部就班地推進,說到底,還是缺錢的緣故。即便是弗雷德曼同意提供支持,但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較讓人放心。
“讓威爾斯去銅礦公司吧,那里會更適合他。”
“怎么,蔡先生不滿意?”弗雷德曼疑問道。
“如果不滿意,就不會讓他去基納德礦業了。”蔡致良道:“ORTEC是一家專業的醫療設備公司,不適合他。”
“我只負責推薦,至于如何安排,蔡先生同他談就是了。”既然蔡致良給足了顏面,對于弗雷德曼來說,其他都不是問題,有一個高層職位即可。
今天主要是為了基納德礦業的事情,威爾斯只是捎帶提一下,不過臨走之際,蔡致良又問了一句:“安東尼奧•梅斯現在去哪里做事了?”
“雖然還在董事會,已經沒有多大影響力了。”弗雷德曼自不會以為蔡致良隨口一問,道:“怎么,蔡先生還想促成這次交易?”
蔡致良道:“終歸是在巴西有一定資源的生意人,還是可以繼續合作的。”
“這是自然,要不然高盛也不會在他身上投入這么多資源。”弗雷德曼問道:“蔡先生又盯上哪些產業了,巴西地大物博,還是值得投資的。”
“去年阿根廷電信私有化,金鹿投資很遺憾沒能參與,現如今南美各國皆有私有化電信公司的計劃,我很有興趣。”蔡致良道:“我看好這個行業,準備插一手,弗雷德曼先生以為呢?”
“既然蔡先生有意,想來電信業必然能夠帶來豐厚的回報。”弗雷德曼問道:“蔡先生去年投資諾基亞,也是同樣的緣由嗎?”
“看來什么都瞞不過弗雷德曼先生。”既然被當面指出,蔡致良自然也不會否認。
“如果蔡先生下次需要資金,高盛一定會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弗雷德曼自然也希望參與其中,道:“蔡先生也是高盛的合伙人,理應合作更加親密。”
“這是自然。”蔡致良笑道:“所以,我今天來找你談,而不是其他金融公司。”
總需要有一些危機感,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如此一來,才能將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斷的成功,給了蔡致良這個自信。
弗雷德曼道:“我來聯系安東尼奧,讓他來一趟紐約。”
“好。”蔡致良點頭應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蔡致良還在解決基納德礦業問題的時候,卻接到顧遠德的緊急電話:“DRAM芯片開始降價了。”
當然,這只是委婉的說辭,當DRAM開始降價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個行業的暴風雨要來了。
“日本人緩過勁來了?”蔡致良疑問道,這是不應該的。
隨著持續加息和減少貨幣供應,日本的房地產全面崩盤,東京房地產市場一年下跌了三成,以至于去年稱為崩潰元年。
“跟日本人沒有關系…”
“那就是韓國人覺得自己翅膀長硬了?”在蔡致良看來,不是日本人,就是韓國人,只有他們有這個意愿和實力。
“也不是韓國人挑起的。”
蔡致良就不再說話了,事情已經發生,再著急也沒有用。
“自從1990年第一座8英寸晶圓廠竣工,去年一年,并不僅僅只有力微電子開建8英寸生產線,截止目前,有17條生產線或建設,或改造,僅僅三星電子一家,不僅新建兩條8英寸生產線,還將3條6英寸的生產線改造為為8英寸。如此一來,全球產能迅速擴張,供求已然失衡,價格于是暴跌兩成。但是,根據日本的成功經驗,各大半導體公司為占據市場,定然不會減產的,所以價格暴跌在所難免。”
顧遠德嘆息道:“如果晚兩個月,情況就不同了。”
如果晚兩個月,力微電子科技集團的8英寸生產線就會竣工,進而通過海量產能來侵占市場,如今這種局面,能鞏固住現有市場就不錯了。
“加快進度吧。”蔡致良沉默片刻后,道:“也不一定是壞事,如果能淘汰一大批競爭對手,對于力微電子科技集團來說,未來值得期待。”
顧遠德苦笑道:“關鍵是,力微電子能夠熬過這次危機。”
“所以你還需要去找陳鑫主席和李執行長,從金融市場上接到足夠的資金。”蔡致良道:“我會通知溫國良的,危機危機,沒有危險,哪兒來的機遇。”
“如果淡馬錫不支持力微電子呢?”顧遠德問道。
“那就只能接受股權被稀釋的事實,以力微電子現在的規模和技術實力,還會有更多的選擇。”蔡致良道:“只要力微電子能夠度過危機,都會加倍賺回來的。”
“我明白,力微電子會加快調試進度。”顧遠德總是需要有人來堅定他的信念。
而在隨后的半年時間里,蔡致良數次接到顧遠德的匯報,價格的下降程度,從目前的兩成,到三成,一半,直到半年之后,這個數字達到八成。而等到那個時候,超出承受能力極限的半導體公司將會告別這個行業。隨著破產的公司越來越多,供求關系隨即開始改變。
當然,也不僅僅在于價格,即便是供求關系再次達到平衡,如果沒有16M的DRAM產品,依舊只能陷入虧損的泥沼之中不能自拔,因為韓國三星在6月展示了64M的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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