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洪德生日當天,蔡致良去的晚了一些,卻是錯過了一場大戰,不知道是幸與不幸。
“你爺爺呢?”蔡致良一進門,就感覺不像過生日的氣氛,反而是有些靜悄悄的,只有趙志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啊…”趙志宇嚇了一跳,轉頭一看是蔡致良,道:“表哥,他們去醫院了?”
“他們?”蔡致良有些詫異,問道:“誰生病了?”
“爺爺暈…暈倒了,趕緊送醫院了。”趙志宇心有余悸。
“暈倒?”蔡致良想起過年時,趙寶秀曾提起趙洪德的高血壓,略微思索,道:“是因為高血壓嗎?”
“不知道。”趙志宇搖搖頭,道:“他們吵了一架。”
“誰呀?”蔡致良皺眉,道:“你把話說清楚,從頭到尾是怎么回事?”
“我們下樓的時候,就已經吵起來了,他們都在吵…”
“還有誰在家?”見趙志宇說不清楚,蔡致良左右四顧,既然趙志宇在家,就不會是一個人。
“小姑姑在樓上。”趙志宇朝樓上指了指。
蔡致良看了一眼廚房,最終還是上樓,鄧小雅也在,被趙寶茜摟在懷里,一副明顯剛哭過的樣子。
“表哥…”見蔡致良進來,鄧小雅小聲叫了一聲,惹人生憐。
“睡一會兒就好。”趙寶茜拍拍女兒的背,而后起身,同蔡致良道:“出去說。”
或許這就是命運,去年為趙洪德算命的相師也沒有算錯,七十歲確實是一道坎,延遲了一年之后,終究還是爆發了。
事情的起因,很早之前就有這方面的跡象,趙寶成與夏秋看上了趙志強的咖啡店,想要分一杯羹,但是被趙志強拒絕了。大年初一就已經鬧過一出,父子二人還為此大吵了一架。現在想來,或許當初就是一次預演,發酵了幾個月之后,一朝爆發。
趙寶秀見到趙志強之后,便問起咖啡店的生意,畢竟過年的時候,還是愁眉不展的。趙志強就簡單介紹了一下,相較于兩個月前,自然是大有起色,趙洪德也在一旁幫襯,夸了好些話,而一旁的夏秋卻是臉色越來越陰沉。
夏秋開始陰陽怪氣地說起趙洪德老兩口的生活多么愜意,而他們夫婦背負著巨額的外債,每天起早貪黑的艱難,又說起當后母的委屈,當初養育趙志強,是如何如何的辛苦,到頭來還落得埋怨,更有甚者,要不是趙洪德夫婦居中搗亂,以至于趙志強如今竟然視他們夫婦為仇人一般。
趙寶秀見慣了夏秋的做派,平時也懶得計較,眼不見為凈而已,只是今天正好趙洪德的生日,這不明擺著添堵嗎,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呵斥,在趙寶成和夏秋結婚之后,趙志強是過去一起生活過,也不過是三個月,當趙洪德夫婦不得不將孫子接走時,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了。
夏秋自然也不是善茬,趙寶成也加入進來,從趙寶秀的做派,到蔡致良的目中無人,發達之后,不提攜一下親戚也就罷了,還坑自己的親舅舅,推薦的股票盡是老千股。涉及兒子,趙寶秀指責他們夫婦食碗面反碗底,要不是自己兒子,早就被債主逼得賣房還債了,哪里還能這么逍遙。
王東琴一方面惱火兒媳的做派,又認為趙寶秀說話太過分,沒有一絲一毫的姐弟情誼,開始數落起趙寶秀一直以來的強勢。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夏秋就更來勁了,將趙寶茜也稍待進去,整天啥也不做,在娘家吃白食。原本在一旁勸架的趙寶和與陳鳳儀夫婦,也先后加入進去,亂成一團。
還是楊德山聽到里面氣氛不對,走進來的時候,才注意一旁哆哆嗦嗦,扶著沙發站立的趙洪德。但是楊德山無意的闖入,似乎是印證了趙寶秀母子的強勢,也由此引發了更激烈的爭吵,趙洪德猝然暈倒,眾人才慌忙將他送往醫院。
“我過去看看。”蔡致良轉身就走,“還是那家醫院吧?”
“阿良,你別亂來。”趙寶茜叫喊了一聲,以蔡致良如今的威勢,想要發難的話,后果難以預料,雖然她也一肚子氣,畢竟都是她的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哥哥,總不能成為仇人。
“我只是去看看外公,順便接我媽回去。”蔡致良覺得,趙寶秀此時實在是不適合留在醫院。
“你等下,我跟你一起去。”趙寶茜終究還是不太放心,帶著鄧小雅和趙志宇同蔡致良一起去了醫院。
“大姐要是回去了,我得在醫院看著。”
“小雅呢,要不先去我那里住兩天?”
趙寶茜思索片刻,點點頭,道:“也好。”
醫院很近,十分的路程,趙洪德以前生病就在這里,雖然醫療水平一般,蔡致良也來過這里。
蔡致良和趙寶茜趕到醫院的時候,先見到了趙志強,告知他們趙洪德已經醒了,沒有什么大礙,虛驚一場,需要靜養些時日。
“阿良來了…”
“嗯…”蔡致良張了張嘴,最后只能“嗯”了一聲,走到床前,道:“外公,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說是好多了,從趙洪德的話音里,感覺虛弱的很。
打完招呼,在詭異的氣氛之中,眾人靜默下來,或許之前就已經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阿良,你坐。”
“外公,您休息一會兒。”蔡致良握住趙洪德微微顫顫的手,道:“等您身體康復了,再說這些也不遲。放心吧,有我在。”
“也好,唉…”趙洪德嘆了口氣,慢慢收回自己的胳膊,緩緩閉上眼睛。
等趙洪德睡去,蔡致良與趙寶秀便離開了,順便帶走鄧小雅,返回石澳。
“寶茜都跟你講過了?”在回去的車上,趙寶秀迫不及待地問道。
“沒有細說。”蔡致良笑道:“小姨總是欲言又止,說不到重點,我也只是大概猜到一些,后來在醫院門口遇到阿強,也就能明白了。”
“他們都以為,你外公將遺產都留給了阿強,都想著怎么搶回來呢。”趙寶秀哼了一聲,冷笑道:“我剛開始只以為夏秋借題發揮而已,卻未想這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手段,擔心將來什么也得不到。”
最后,趙寶秀倒是評價了一句,道:“阿成急躁了些,阿和也不是善茬,我算是看出來了,將來你外公還是得靠阿茜照顧。”
在趙寶成夫婦和趙寶和夫婦看來,趙洪德做了四十多年的生意,雖然一直維持著數間店鋪,總也有上千萬的存款。他們如今也從事的同樣的行業,對期間的利潤知之甚詳。趙志強的咖啡店能有如今的規模,一大半都應該歸功于趙洪德的資金。
蔡致良道:“您過兩天就要啟程去北美,就不要操心這些事。我剛才跟外公說過了,會處理好的。”
“胡鬧,你外公都病成這樣,我怎么能離開。”趙寶秀很不滿,問道:“你準備怎么處理?”
“不是我怎么處理,等外公身體康復了,自會處理此事。”蔡致良道:“媽,這件事用不著我們操心,而且也不應該由我們來操心,還是保持距離,您盡快啟程。”
見趙寶秀有些猶豫,蔡致良道:“媽,您還沒看出來嗎,我們才是多余的那個。”
“罷了,那就明天過去和你外公說一聲…”
趙寶秀一臉苦澀,遂趙洪德的愿吧,她即便是留在這里,也改變不了什么,反而讓趙洪德為難。
第二天,趙寶秀和蔡致良去看望趙洪德,順便向他辭行。趙洪德不愿意在醫院久留,已經回到家中。今天一如昨日,人員很是齊整,或許覺得,既然已經鬧開了,終究是需要一個結果,只是蔡致良也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趙寶秀與蔡致良也就沒有久留,告知自己明天要啟程去美國之后,眾人都有意無意地松了口氣,便準備離開。
“阿良,你跟我來一下。”趙洪德起身向書房走去。
在書房里,趙洪德打開一個帶鎖的抽屜,竟然拿出一份遺囑,不過看情形,應該是很多年之前立下的。
蔡致良大致掃了一遍,拿起桌子上的鉛筆,先劃掉了屬于趙寶秀的那一份,這也是最大的一份,有鋪面和房產,趙洪德和盧妮當初經營的鋪面,趙寶秀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早已經物是人非,沒有當初的影子。接著又劃掉了趙志強的那部分,他已經有自己的事業,就不需要趙洪德再操心了,畢竟趙洪德已經支持了很多,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與惦念。
“外公,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蔡致良將遺囑遞還給趙洪德。
趙洪德心里暗自感慨,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就應了那句話,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而吃虧的總是那個懂事的孩子。
蔡致良隨后便與趙寶秀告辭離去,并于第二日送趙寶秀到機場,登上去往新澤西州康復中心的飛機。
也就在這一天,關于某知名女演員本綁架的新聞鋪天蓋地,這已經是本月第二起引起廣泛關注的綁架案,因為港人對安全的擔憂。蔡致良也計劃擴充一下安保團隊,除了專職做司機的帕塔,平時出門至少有三名保鏢。